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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老夫人脸色越发狰狞:如今你果然如愿以偿有了小郎,以后继承欧家家业,岂不也是你的好?你该感激我才是。
    她瞥了曹氏一眼,好好在这儿念经,别听了不相gān的人的话,鬼迷心窍。
    曹氏正无法承受,濒临更亏,鬼迷心窍四字入耳,身子陡然僵立。
    那边儿欧老夫人正要出门,眼前火光一闪,她惊而回头,却见曹氏握紧桌上一根铜烛台,用力挥刺下来。
    欧老夫人惨叫一声,惊动了外头的丫鬟们,齐齐冲了进来。
    众目睽睽下,曹氏状若疯癫,厉声尖叫:恶毒的老太婆,你还我命来!那声音却并不似是曹氏的本声,赫然带着几许稚嫩!
    招县,县衙。
    本县的知县并不坐堂,反而惴惴不安地垂手立在旁边,平常县官所坐的地方,大马金刀地是另一个人,袁恕己。
    曹氏说完昨夜经历之事后,又道:那时候我、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是冥冥中有人指使着我的身体,才刺伤了老夫人。
    袁恕己回味那句还我命来,道:曹氏,你所说可是真?
    曹氏道: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袁恕己道:让她画押。主簿拿着供状,上前让曹氏画押。
    曹氏伸手yù按,却看见手背上的疤痕。
    忽然恍惚:她不知道,昨晚上那一刻,到底是她自己想要杀了这个恶毒的老妇人,还是冥冥中真的有鬼魂附体,驱使她动了手。
    又或者,是她们之间的心意,合二为一。
    曹氏低头笑了笑,用力在供状上按落。
    第46章 大杀四方
    曹氏供述经过的时候, 阿弦跟高建就站在公案下手, 招县差役的旁侧。
    随着曹氏所说,阿弦眼前也一一浮现昨夜梦中qíng形, 一切宛若案件重演,历历在目。
    在场的招县县令以及众差人们, 脸色各异,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从昨儿晚上欧家出了血案, 邻里听见动静,不敢不报。
    衙差到府,见曹氏宛若癫狂,仍是死死地握着那烛台,大叫杀人,据说伤者正是欧家的老夫人, 因受惊过度且又带伤,被扶着入内休息, 请大夫来看。
    在招县, 几乎无人不知欧家老夫人,衙役们不敢惊动,只好先把曹氏解押到县衙。
    欧家向来母慈子孝,从无恶迹传出过, 欧老夫人又是年高德劭,如今出了这等奇异大事,顿时满县震动,很快传了个遍。
    就在招县县令惊疑不定的时候, 令他更加震惊的事qíng发生了。
    初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爬上县衙的脊shòu之背,招县的县城城门才刚刚打开,睡眼惺忪的小兵们忽然发现,城门外赫然立着几匹高头大马,当前为首一人,虽身着文官的官袍,却掩不住通身的武威之气,腰间且还配着剑。
    他们像是初初才到,又仿佛是在这城门口等了一夜,小兵们正不明所以,那为首之人旁边儿的一名中年汉子出声道:让开,这是豳州刺史袁恕己袁大人。
    虽然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新任刺史,但有关他的传闻已经如雷贯耳,只看那通身的气势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士兵们连质疑一下来者的身份都不敢,忙退让两侧。
    袁恕己一马当先入了招县,在他身后跟着数人,皆都骑马,都是看着威武雄壮的七尺大汉,只在队伍最末两个人稀稀拉拉地落在后面,一个清瘦纤弱,另一个貌似寻常,正是阿弦跟高建。
    方才一路疾行,袁恕己等遥遥领先,阿弦实在是怕了骑马,幸而袁恕己并未催促,渐渐地就把她落在最后,高建倒是义气,另一则也是受不得那种颠簸,就也偷偷跟她蹑在队伍最末尾。
    后来这一gān人来至招县城门前,吴成本yù叫门,袁恕己回头看了眼,却见两人还未从长路拐弯处转出来,便道:再等片刻城门就开了,不必叫嚷惊动。
    如此又等会儿,那两个人才踢踢哒哒地出现赶上,袁恕己看一眼阿弦,见她脸色发红,想到昨日她身上不适,又连着两日颠簸,竟难得地并未出声说什么。
    招县县令正在头疼欧家之事,忽然门上报说刺史大人来到,还疑心底下人误传。
    其实欧家乃是招县里有头脸的人家,事发后欧荣又亲自出面周旋,县令本有心袒护,可因为一件事,县令改变了主意。
    那就是阿弦跟高建吴成三个,曾二度前往欧家之事。
    倘若只高建一个倒也罢了,要命的是,里头还牵扯着府衙。
    袁恕己在桐县杀人不眨眼的之事早就不胫而走,豳州的每个官员几乎都凛然自危,比之先前那肆无忌惮的行径,个个都有所收敛,生恐张牙舞爪的姿态落入新刺史的眼里,又被他抓了拿脖子来磨刀。
    虽然欧荣一再坚称说是以个人私事来请十八子的,但怎奈当初入府的时候,高建为唬人,扯虎皮拉大旗,已经抬出了府衙的名头,且吴成也曾附和。
    县令心虚,思来想去,暗自猜测袁恕己的意思,心想以这位刺史神出鬼没匪夷所思的手段,是不是府衙早就留意了欧家?若欧家出事他隐瞒不报,岂不是自寻死路?
    因此才谨谨慎慎地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天不亮就出城往桐县报信。
    却想不到,袁恕己竟会亲临,且来的如此之快,县令震惊之余,却也无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派人去报之这一步棋走的太对了。
    但立刻,知县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些。
    他在侧旁听曹氏的供述,只觉着轰然巨雷在耳畔一个又一个炸响,简直怀疑自己双耳出了差错,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环顾周遭,满堂差役也都跟他一样,如呆如傻。
    只有袁刺史跟他带来的那几个人面色镇定,仿佛听见的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招县知县几乎没忍住要喝止曹氏:这妇人大概是失心疯了,或许当真是被鬼迷心窍,竟然说出如此不经之谈!何况她丧心病狂地刺伤家中长辈,如今又满口胡言,只怕是为了脱罪故意编造出的谎话,哪里有半句可信。
    可是看袁刺史的反应,却是这样肃然以对,知县看看曹氏,又看向袁恕己,心若油煎。
    门外围观的百姓们开始jiāo相传语,有说绝不是真的,有说此事可疑的,不一而足。
    嗡嗡喧闹中,主簿将曹氏画押的供状呈上,袁恕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怎么不见被告之人?
    知县忙出列:大人说的是谁?
    袁恕己道:你是耳聋?方才曹氏说的杀人的,欧家老夫人。
    知县咽了口唾沫:大人,请恕我直言,这欧老夫人在本地德高望重,且又年高,断不会是这曹氏所说之人,照下官看来,必然是曹氏刀伤老夫人后,故意编造这骇人听闻的话来掩盖罪名。
    袁恕己道:你是说这份供状不真不实?
    知县鼓足勇气:下官正有此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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