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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 作者:百折不回

    分卷阅读27

    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因为费如子暗中将手下所有的尖锐力量全都聚集到了一起,不再以“捻”的形式侵犯边防,而是计划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举进攻中原。

    渲河便是一个得天独厚的进攻途径,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便是水门关的修建——西捻士兵可以乘船出其不意的越过高百仞的悬河口,顺流而下,与苏钰里应外合,事半功倍。

    他们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好本领,就是从小生在马上,习惯了颠簸,即便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他们的马队照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适应战船的起伏。

    与此同时,柳长洲也出现在西部边防。

    他在密函里提到的最有效的防御西捻的对策是“围”,顾遥却用了一种与这种方法大相径庭的手段——他把沿线的士兵全都收拢到一起,分成三部分分别驻扎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原本薄弱但尚算周密的边防一瞬间就变成了强弱相间的格局,所以一旦边防图落入敌手,对方极有可能有的放矢的绕开重兵防守点,悄悄摸进边防线,果真如此,坐落在太河府最西侧的源河县一定首当其冲。

    眼下绵延千里的防线几万兵力都被纠结在三个制高点,十分不凑巧的是,源河县城恰巧暴露在没有重兵驻守的弱势地带,唯一用来保护源河县的只有一个十分鸡肋的县总兵。而江南总兵的大营则更偏近清河,万一有变,对于源河县,那就是远水不解近渴。

    柳长洲只身一人,怀里揣着张地形图,在源河最西部转悠了近一个月,才挑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那地盘四面环山,人迹罕至,是个名副其实的“盆地”,可谓占尽了各种兵家必弃之地的所有特点。但他看中了这个地盘儿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够隐蔽,并且靠近水源。

    他掂了掂自己的分量,觉得以他现在的本事,悄悄的把一万人马偷偷运进来藏在这里还是能办到的。

    江南总兵的粮草接济一直是杜蘅在打理,那一大部分是直接从知府藩司里划出来的。那这一万人马的粮草要怎么悄无声息的运进来?要从哪里支出?掩人耳目的手段是什么?

    林林总总的问题亟待解决。

    其实之所以要躲躲藏藏,其症结正在于要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成为一支名副其实的“奇兵”,出奇才能制胜。

    月前他刚和皇上宗仪最后达成一致,要借由西捻这把刀除掉顾遥,一举翦除三王爷一党的羽翼。他只能猜到早晚有一天西捻会发作,而顾遥的办法根本经不起检验,溃败是早晚的事。

    借刀杀人这一招着实高,说起来挺简单的,但落实到实际行动上就没有那么轻而易举了——密函上轻飘飘一句话,他用脚把源河县里里外外丈量了三四遍。

    时近日中,他顶着一脑门儿官司,抬脚走进了路旁一个破破烂烂的茶棚子。

    那茶棚子极为简陋,几张八仙桌上不是缺条腿儿就是桌面上有个洞,破的简直不堪入目。一个被日晒雨淋、表面坑坑洼洼的大木牌立在灶台前,上面七扭八歪的写着几个斗大的字:源河茶汤,每碗一文。

    那店家是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太婆,埋头矮身在灶台前一门心思的烧着茶汤。来往茶客都十分自觉的将那差钱放进灶台上一个编织筐子里。

    柳长洲要了一碗白水,拄着腮帮子冥思苦想该怎么办,想着想着……神思就突然跑偏,觉得等到将来他老的不堪大任一无所用,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廉颇后,寻个地方盖个草庐卖个茶汤听上去也不错。

    这时,大路西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听上去像是轮子压在路面上的声响,但那声音明显要比平常百姓用的双轮马车发出来的声响小得多。接着,在大路拐弯的地方出现一个外形奇特的车。

    那车只有一只轮子,在手把的地方多了两个借以支撑地面的木杆,整个车的规模要比寻常木车小了一半不止,载货量没见少,车身看上去却轻巧的很。

    柳长洲乱飞的神思一瞬间就回归正道,顿时眼前一亮——粮草走山路!

    江南总兵的粮草一直是由清河的境内水域来回运送的,是船运,所以他一直以来就习以为常。他选的那盆地恰好有一条渲河支流见缝插针的挤了进来,一下子就夺走了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思维便一直在水运这个焦点上绕圈子。是那几声车马粼粼的声音将他拉出了胶柱鼓瑟的陷阱,叫他没能成为一个刻舟求剑、拘泥成规的蠢人。

    很明显,眼前这种独轮小车比寻常的双轮马车似乎更适合翻山路。走隐蔽的山路虽然要多花些时间,但无疑要比水路保密多了。

    他把那凉白开一口灌进喉咙里,觉得心里那些郁结的闷气一忽儿不见了踪迹。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文钱刚打算抬脚离开,一记快马又由远及近。

    马背上坐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那人停下来,在马背上讨了一碗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适时一阵风恰好刮过来,头上的斗笠一把被掀翻,露出一副十分有特征的面向——高鼻深目。

    柳长洲瞳孔蓦地紧缩——西域人!

    来中原的西域人不少见,那些几乎都是往来做生意的行脚商人,尤其是清河一带富庶地,更是不乏西域商人。

    柳长洲眯了眯眼,心底一股难以言喻的直觉涌上来,当下快步到一侧的驿站里租了马,隔着一段距离跟了过去。

    那西域人一路专挑一些幽深难行的小路,没有路的深林里,他往来却极为通畅而不见丝毫阻滞,这样一路尾随,至一处清河上游密林里的一块体积颇为可观的石头下,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从悬河口的方向来了一个人。

    柳长洲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那人竟是苏钰。

    两个人在那石头下低声说了一会儿,而后各奔东西。

    而在衡门里,向来万事不走心的陆含章却十分罕见的给郁闷上了——他的白头发竟然一天比一天多。

    起先是两鬓一点一点儿染上白霜,而那点儿白霜颇会拉帮结派,极其富有感染力的把周围的黑发都给拉倒了白色阵营里。

    近来悬河口工事正进入中间一段十分要紧的环节,几乎样样事情都得他亲自过目。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应对苏钰倒还游刃有余,但他那身体却不十分争气,强度过大的来回奔走与检验耗竭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

    二十载春去秋来,他披着张少年人的皮,内里是一汪中年人的成熟与世故,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至如今,苍颜还远,华发却先一步来报道。

    他看着那些缠绕在指间的银丝,忽的有些悲从中来。

    所谓肉体凡胎,刀枪斧钺会叫它血流不止,疾病伤残会叫它疼痛万分,三伏天会令它大汗淋漓,三九天又会令它瑟瑟发抖。流动的光阴以华发换朱颜,几番市朝人异、沧海墓平后,几十载春夏秋冬都终成白骨黄土。

    它原本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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