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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 作者: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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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里的风光尽收眼底。

    远处的山花,近处的冰潭,一望无垠的苍穹,和斜倚梅树的新知。

    他总是步履匆匆,偶尔片刻的光阴容他驻步回望,山海拾贝一般抓住近在眼前的美丽,也总要比寻常人更懂得珍惜,得知一切原该得来不易。

    今次的梅子青特别醇正,他一气儿灌了一整坛子,这会儿十分没出息的觉得有些想上茅厕。于是他吸了一大口暮冬冰凉冷冽的空气,十分豪迈的脱口而出:“站得更高,尿得更远!”

    倚在树下的陆含章正打算尝一尝那罐子里所谓的梅子青,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猝不及防得就将尚未来得及咽下去的半口酒全数喷了出来,连带着咳嗽了好长时间,连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一层红晕,显得格外妖艳了。

    他抬起袖子蹭去下巴上的残酒,断断续续的边咳边道:“看不出来么,柳师爷志向这样远大。”

    柳长洲故作谦虚道:“一般吧。”

    这时,从悬河口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石块碰撞的声响,然而那声音在响过一声后,就像是被什么人刻意制止一般,周遭重新归于一种十分不自然的阒寂。

    不像是尘埃落定的杳无人声,更像是声音正发到一半却突然被扼住了喉咙。

    陆含章扶着梅树站起来,尝试着走了几步,然后观察力十足的在不归堂的北面外墙上发现一个十分天然的石头堆,那石头堆恰好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不归堂的屋顶,巧夺天工的给他提供了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捷径。

    然而石面上敷着一层十分轻盈的薄冰,踩到屋顶那一脚还是不稳的晃了一下,攀着柳长洲伸出来的一只手才顺利的坐了下来。

    屋顶平整的面积不大,正好方便两个人贴面耳语。

    柳长洲侧着身子给他腾地方,仗着自己功夫不错,半个身子悬在屋外,轻声说:“你猜是谁?”

    陆含章点点自己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意思很明白——苏钰。

    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陆含章倾身凑过去,耳语道:“你知道什么叫联级放大吗?”

    柳长洲狐疑的侧过头,一挑眉毛,做了个“有话说有屁放,别跟这儿卖关子”的表情。

    屋顶条件有限,陆含章四下找不着趁手的材料给他做模型,只能就地取材——他把柳长洲的两只手摊平,掌心相对摆在一起,自己也如法炮制,和他的手平行着隔了一段距离摆在一起,然后最边上的手一边倒,压在相邻的手上。柳长洲会意,两只手跟着做了个次第被压倒的动作。

    陆含章轻声的解释道:“我把上层的固定门改成了这个结构,九连环知道吧,解开一环才能开始下一环,是环环相套的。和这个一样,只有上一级的倒下来才会打开下一级的开关。不过这些都是留在最后的步骤,图纸上根本体现不出来。”

    柳长洲手握成拳,伸出大拇指,隐晦了表达了一把“高,实在是高。”

    紧接着,两人脚下的不归堂像得了哮喘一样,开始小幅度的抖动起来,屋顶竟然一点一点往下陷。

    眼看那石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滑,柳长洲“他娘的”一声,身手利索的拽起陆含章,又由于离得比较近,他顺手就把那人抱了个满怀,紧接着跟一张弓一样轻轻松松的弹起来,衣衫滑过不归堂的屋角,轻盈的落到了地上。

    方才不归堂还算给他俩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大幅度咳嗽,只是轻微的喘了几下,等他俩已经站在地上,患了肺痨的不归堂彻底病入膏肓,稀里哗啦得塌了个面目全非,临近的梅树也被祸害了个稀巴烂,满眼的雪地里飘落一地零香。

    柳长洲愣愣的看着一地石块,愣愣的问道:“老板,给解释一下,什么原因啊?”

    陆含章犀利的点评道:“你太沉了。”

    柳长洲默默的把掉了的下巴收回来,笑着说:“你放屁。”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才发现……这章屁、屎、尿都齐活了……oh no,多么痛的领悟tnt,他俩简直太不积口德了

    第13章 山雨欲来

    西捻的部落首领有个十分叫人琢磨不透的癖好——他喜欢换名字。

    旧的镇西将军廖选尚在时,他就叫赛廖选。但这种名字起了也白起,因为他从没在廖选手里占过一回便宜。

    后来,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把廖选给盼望死了,顾遥的脚步近了。他就顺应天命换了个新的名字,叫做赛顾遥。

    但与他那飘忽不定的名字相背离的是此人一成不变的狼子野心,他从未放弃过突破源河县边防的目标。他心里盘桓着一个石破天惊的大计划,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要将西捻的边界扩大一倍。

    并不是厌烦了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西域边陲的生活方式,而是他挑着一个民族的脊梁,就要担负起整个民族的未来——中原占尽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水、田、稻谷、资源的集大成者,而西域更像是上天的弃子,放眼望过去,不是贫瘠的草地,便是没有尽头的沙地。

    说到底,战争本身并没有错。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子民,伴随着崇高的目标而来的必然是残忍的杀戮。战争踩着无数人的骨骼和血肉,披着血腥的外衣,却是为了实现美丽,它从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胡来。

    其实西捻马队的头目并不如传闻的那样反复无常。他真正的名字叫费如子,是个不苟言笑、深目高鼻的青年人。

    西捻落后于中原几百年,被动挨打了半个甲子之久。上一任首领一手建立起如今的西捻马队,却没能熬过几年好光景,那一队铁骨铮铮的汉子的指挥大权便世袭到了他的手里。

    眼下正是西捻人一年一度的古度节,王帐里却还是以前那样的光景。

    “吾王,苏弥节从清河县发回来的密函。”王帐中央的地毯上单腿跪着一个毕恭毕敬的将头埋进胸前的人。而后有人走上前来接走了他呈上来的密信。

    王座上,一个鹰钩鼻、深眼窝的男子抬起头来。

    他的头发偏棕色,一绺一绺扎成无数根辫子垂在肩侧,额心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印着一个深深的翅膀痕迹。在中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脸上留下什么印记都是屈辱的象征,更是有一种刑罚叫做墨刑。而在西域,只有接过权杖的首领才有资格留下部落化身的印记——那是个完全伸展开的雄鹰的翅膀,寓意自由与翱翔。

    他接过那封密封完好的信,淡淡道:“下去吧。”

    打开来看到的内容叫他微微翘起了唇角。苏钰来信的内容上用彼此约定好的方式,毫不拖泥带水的交代了几件事,位列第一的就是一个叫人看不大明白的日期——下一个古度节,而后又三言两语他交代了之所以长时间没有消息的原因。

    新的镇西将军顾遥所采取的以逸待劳的守边方式,在很大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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