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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风云奉祀

    东莱城城门下,刚站起来的百姓与守城兵将又跪了一地,口里不住低念着“城隍爷保佑”“土地爷保佑”“龙王爷保佑”等语,各个虔诚。
    城隍爷及下属,是与凡间“阳官”对应的地府“阴官”,由阎王选择本地逝世的忠烈清官担任,专责这一地的大小阴间事务。土地公土地婆,是守护一地的福德正神。城隍土地是九州信众最多的民间神邸,百姓对他们有天然的乡土亲近,怎可不拜。
    四海之主虽是蛟身,民间都以龙王爷尊称,尤其是东莱这样靠海吃海的半岛之城,见了东海之主当然是要大拜特拜。而鲛人族,是广泛存在于沿海传说中的灵族,眼见两个鲛人果然如传闻中那样美丽,自然也要拜一拜。
    所以,对东莱百姓来说,现身的这几位都是要烧香供奉一辈子的神仙,今日有幸亲眼得见,怎能不诚心叩拜。
    百姓心中都有一个想法,这些保佑百姓的神仙都自发来给星归道长送葬,更显出咱老乡星归道长的人品,真是比阴险儒门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心里发虚的吴贤感受到四面八方扫来的不屑视线,更是缩头藏尾,如果不是此刻走动太过显眼,他真想赶紧溜回城中。
    裴牧云与解春风都料理过丧事,所谓丧事不请,本就不可主动请人。何况师父修体神魂俱灭,立衣冠冢是师父为他们留下的遗命,却不是因为师父看重后事缛节,而是舐犊情深,不愿他们两个待在观中睹物伤心。
    他们师兄弟既是了解师父心意,也是强忍悲痛,哪有心思大张旗鼓,讣告都是贴在玄真观内,压根就没有告知外人的想法。
    却不料仁者无敌,师父一生为善,交友遍四海,德深望重,无需相请,民间神邸、修鬼精怪、百姓乡亲都自发前来为他送葬。
    两人心中感激,解春风压下喉头酸涩,带着裴牧云深深回礼,诚心道谢。
    却听东海之主敖昆抢先回道:“何须言谢?玄真派三位恩公待我恩重如山,为星归道长送葬,我份所应当。”
    此言非虚。前任东海之主是敖昆的母亲,白蛟敖碧霞。她与星归道长是旧识。许多年前,有一次,星归道长带两个徒弟回东莱吃面,忽然想起与白蛟已是数十年未见,就领着他们往东海龙宫里去游荡一番,却不料已是人事皆非,不仅白蛟亡故,连本该她儿子继任的东海主位,都被她夫弟夺去。
    星归道长见故人之子饱受欺凌,哪里肯依,与两个徒弟一起大闹东海龙宫,把那夺位伪蛟赶出东海,帮敖昆夺回了东海主位。蛟与龙似,那时敖昆才是不到半百的幼蛟,在蛟中属于乳臭未干,星归道长将他托给白蛟旧臣,自己也常来常往。直到敖昆坐稳了位置,才不再多去。即使浪到东海,也少入龙宫。
    今日再见敖昆,他已长成个冷厉俊美的青年,解春风和裴牧云忆起往昔,竟双双生出与师父当年一样的人事皆非之叹。
    两位鲛人听敖昆此言,默然点头附和。
    而那东莱城城隍爷是星归道长的多年面搭子,一本正经道:“我与星归道长面友一场,怎可不来?”
    土地公吴秀才沉痛道:“若不是星归道长,老朽已遭邪魔毒手,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如何能够不来送他最后一程。”
    他们这样说,师兄弟二人倒不好再道谢,拱手一礼。
    听这些神仙言语中都对玄真派十分尊敬,而且玄真竟有恩于龙王爷,百姓都很惊讶,随即与有荣焉,消息不灵通的低阶修士也有些小讶异。
    此时才知玄真掌门居然救过老祖宗,吴贤更是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老祖宗发现。
    他们报完家门,原本混在百姓中的精怪修鬼,有不少都立刻站出来,也报了家门、吊唁两句,风云二人都一一谢过。
    许多百姓此刻才知身边人竟是精怪,甚至是鬼,又吓了一跳,但见它们都无伤人之意,又想着天疏阁法士、春风剑侠和天疏阁主都在这,什么邪魔敢作乱?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胆子大的还忍不住偷觑。
    不慎又被抢了先机,等他们结束,东莱城天疏阁法士们赶紧上前,总领法士[震七]拱手道:“剑侠、阁主,节哀。东莱城天疏阁昨日现世,中州天疏阁派我来总领,特率东莱城天疏阁十三位法士前来迎接玄真掌门灵柩。”
    解春风有礼道:“原来是震七法士,有劳。”
    裴牧云亦是点头:“多谢你们。”
    众法士忙道不必。
    然而,方才还是艳阳高照,顷刻间白云密布,竟下起雨来。
    通常气象突变,修士多少能察觉些前兆,可是,东莱城上空未积云雨,风中也无湿气,这场雨是实实在在的突如其来,众修都觉奇怪。
    雨点愈急,裴牧云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师兄,闭目暗叹。
    他单手成诀,深青灵力跃于指尖,弹指一挥,无数柄深青灵伞浮现半空,飘摇而下,落到每一个修士百姓头顶,有百姓试探着去握伞柄,竟然成功将之握在手中,心中大为激动,盯着灵力凝成的透光伞面不住地瞧,不住赞叹修士神奇。
    忽然被修士灵力笼罩,妖精怪鬼先是大惊失色,看清是伞才放下心来,有胆大的学百姓试探接过,顿时惊觉天疏阁主灵力之纯净是世间仅有,它们触碰这伞,竟全无接触修士灵力的杂质感,简直就像天地灵气,几乎下意识就要吸收修炼,反应过来才克制住。
    用修为灵力凝成纸伞,不过是小小术法,炼气修士都能做到,但弹指一挥就凝出百余纸伞,这就非比寻常了。众修感慨着不愧是半步剑仙的高深修为,也都接了伞。
    “师兄……”
    裴牧云与师兄是一样心绪,怎会不知规劝无用,正要提议继续前行,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已随众人走到棺后排起长队的东海之主,传音道:“东海之主,我师兄才知己身为龙,对龙力术法知之甚少,不知东海之主是否得空、”
    他还未问完,敖昆立刻回道:“有!我随时恭候。”
    “多谢。”
    师父虽爱龙,搜集了许多可能藏有神龙遗迹线索的古籍,还多次钻进深海实地踏访,但对龙力术法及族群习性的了解毕竟不多,这方面还是得询问灵蛟。
    裴牧云谢过,偏过头正对上师兄视线,两人隔棺对望,眸中伤痛、追思、熨贴、互相扶持等等心绪都是一模一样。
    风云同心,尽在不言中。
    百姓们不明白,众修却明白过来,原来这雨是天地灵气感应白龙心中悲伤而落,不禁纳罕。
    甚至有修士偷偷拿出丹药瓶、装酒葫芦等容器来接雨,身边百姓看了,虽不敢问,却有样学样,凡随身携带着水壶、竹筒的,都举到伞外接起雨来。
    解春风定了定神,朗声道:“走。”
    裴牧云与解春风两个携棺在前,白牡丹抱着石碑在后,身后跟着一长队的城隍土地龙王鲛人精怪修鬼百姓,远远望去,深青灵伞像是盏盏明灯,在云雨天地间慢慢前行。
    眼望着长队远去,已被淋成落汤鸡的吴贤愣了愣,心底直骂娘。
    要不要跟上去,吴贤心里踟躇不定。
    他当年屡试不第,一副疯魔之态,家里人怕他有个好歹,求到主家。吴家主家还尽力维持着一些老祖宗结下的故交关系,便带他到故交家中走动。那故交收了金银,看在祖上的陈年交情,捏着鼻子把吴贤举荐上去,到底是钱帛动人心,就吴贤这种资质,那故交竟狠心给他写了个才学中上的评语。
    他也是时来运转,那时大儒镜清先生被明樑帝下狱,不少儒生儒修愤而请辞,一下子有了许多职缺,明樑帝火冒三丈,一边下旨不许这些儒生儒修再入官场,一边下令立马找人把这些职缺补上,举荐候补上位了一大串,吴贤凭着“才学中上”四字评语,竟也领到一个玉堂殿的小职。他家里立马在东莱敲锣打鼓,摆了足足三天的流水席。
    结果进了玉堂殿才知道,他这个职务,明面上说是以一技之长供奉于内廷,其实就是变着花样奉承明樑帝,吴贤很豁得出去,只要有官位,当狗都无所谓。他在玉堂殿任职三年,什么都能忍,为人脸面是半点都不要,最后连明樑帝都看他可怜,念其忠心,给他特别越级升迁,这才当上东莱府府尹。
    吴贤忍辱三年,一朝衣锦还乡,终是扬眉吐气。
    所以今日有可能得罪了老祖宗,吴贤心里是有些惶惶的,生怕老祖宗记仇给他使绊子,但也不是多怕。虽然老祖宗是土地爷,他也是本地父母官,一地父母官都有当地清气护体,普通小鬼邪魔奈何不得,土地爷这种本地福德正神,更不能对他做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保住官位,什么他都不必担心。
    有诗云,留得官帽在,不怕没柴烧。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跟上去,伺机观察老祖宗态度,或可及时磕头认错;二是躲回城,当作无事发生,他就不信老祖宗敢对同姓后代兼本地父母官动手。
    守城兵将在他喝骂下给他撑来了伞,他终于下了决心,带了一个专门打伞的小兵,匆匆追了上去。
    为了官位嘛,不寒碜。
    *
    送葬队伍顺着东莱城城外小道,经过第三个岔路折向西北,一路绕山过岭,直至一座无名青山,顺着石阶往山上去。
    这无名青山,山脚遍植榧树。往上走,就有银杏搀植其间。及至山腰,只见数十株千年银杏蔚然成林,最大一株约有三千树龄,苍劲古拙,一树擎天,清风吹过,片片嫩绿的银杏叶如振翅蝴蝶,端秀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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