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我不是！”程洛洛慌里慌张地说，“我只是认识凌晨，我……我……我真的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不信你去问他……”
    她说着说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就变红了，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小红晕，慢慢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她知道自己脸红了，于是越发的紧张，越是紧张，脸就越是红得厉害。
    凌眉从小在外头打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一看这个小姑娘这副模样，心里就差不多猜到怎么回事了。
    这又是一个喜欢她弟弟的，小眉在心里断定。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了，不用解释了。”小眉怕她再说下去脸都要滴血了，赶紧打断她说。
    程洛洛捧着自己发烫的脸，感觉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心里懊恼得要命，却也不知道是懊恼在凌晨的姐姐面前丢了脸，还是懊恼自己没有大方应对……总而言之，她今天的表现就是不尽如意。
    再偷偷瞄了眼在店里忙碌的凌晨，程洛洛突然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她好像真的挺喜欢偷看他的。
    而他在人群也真的特别醒目，特别好看。
    她终于知道刚刚凌晨的姐姐问自己是不是他女朋友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
    因为她喜欢他，她希望自己是他女朋友，偏偏自己又不是。
    还因为自己面对的是凌晨的姐姐，所以她潜意识的担心在凌晨姐姐面前表现不好。
    原来……她喜欢凌晨？
    这个事实既让她感到惊讶，又好像没那么惊讶。
    仿佛这个事实早就埋在了她的心里，只是没有人戳穿她，连她自己都刻意不去承认罢了。
    坐在程洛洛对面的谢悠一直观察着自己的这个小表妹，看着看着，就把她的心事全都弄明白了。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程洛洛喜欢那个叫凌晨的男孩。
    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跟自己在一时十句话里边有四五句都会忍不住提到凌晨呢？
    要不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凌晨，他也不会花费时间来帮她解决和凌晨之间的小矛盾了。
    虽然两家也算不上近亲，但是程洛洛算是谢悠最小的一个表妹。
    对于家里年纪最小的女孩，谢悠总是愿意多疼爱一些的。
    “小眉，你想吃什么？我再加两个菜，我们一块儿吃吧。”谢悠转移话题道。
    “不用了，我在家吃过了。”小眉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说：“别再点了，这已经很丰盛了啊，点多了又吃不完，不是浪费吗？”
    并不算大的四人座长方形餐桌上摆着五菜一汤，有荤有素，份量很足，看来都不属于清淡型的。
    小眉想来好像听凌晨提过，这家店主要是做川菜，口味比较重，大部分都是会放很多辣椒的。
    “上次你不是说经常喉咙痛吗？”小眉突然对着谢悠说：“川菜以后要少吃。”
    “好，听你的。”谢悠点点头，一副小眉说什么他都欣然应允的模样。
    程洛洛本来觉得奇怪，可是凌晨的姐姐说话口气虽然不算温柔，但明显又是在为她表哥着想，那种感觉好像……把她表哥当做是自己家人一样。
    她蓦地有点明白，为什么她表哥这样的人，会对这个叫小眉的女人这么顺从了。
    因为她表哥谢悠从小失去了父母，身边的人只会尽量满足他的各种要求，让他过得舒服自在，而很少有人像父母一样为他操心。
    小眉给人的感觉很亲切，虽然乍一看，她并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女人。
    不过……表哥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程洛洛不会认为两个人是那种男女关系——那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程洛洛心里边的疑问一样，谢悠对小眉说：“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吗？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复查一下吧，毕竟当时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应该为你负责到底。”
    “我哪儿有那么身娇体弱的，早就好了，不用再麻烦你了。”小眉大咧咧地说着，自顾自地拿谢悠面前空荡荡的饭碗，帮谢悠盛了一碗餐桌上唯一比较清淡的冬瓜排骨汤，“喝点汤吧，这个清热去火，很适合你。”
    “嗯，谢谢。”谢悠微笑地望着将那碗汤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眉，“那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小眉挠了挠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过来我这边帮忙的事。”谢悠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指，拿碗里的汤匙，轻轻舀一勺清汤，放到嘴唇边吹了吹说：“你以后不要去别的地方上班了，专门来我这里，我给你开工资，保证不会比你之前赚的少。”
    “不行。”小眉断然拒绝道：“我不能白白占你的便宜。”
    “怎么能叫占我便宜呢？你帮我做事，我付你工资，天经地义。”谢悠喝了一口汤，嘴唇上亮晶晶的，看来更加动人了。
    他长着这样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只能用美丽动人来形容了。
    对于他这张脸，程洛洛是从小看到大，所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可是这个小眉能够这么快适应，对待表哥的态度也完全像对待正常人一样，这就很难得了。
    要知道在这间小店里，哪怕表哥故意挑了个背光的位置坐，都有不少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表哥看呢。
    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人对别人的目光是习以为常的，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们就喜欢被人盯着看。
    无论在哪里，盯着别人看都是不礼貌的行为。
    被很多人盯着看，无异于是一直在承受着一种骚扰，一种侵犯。
    程洛洛自己就不怎么喜欢被人盯着看，以前还经常和盯着自己的人吵架，骂别人眼神下流，有一次甚至还闹到了警察局去。
    所以，她很能够理解表哥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的心情，也很能够理解表哥为什么会对这个小眉这么好。
    因为小眉对他的美貌免疫——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可是我根本不懂画画啊。”小眉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是特别有名的画家，你这么厉害的人，请的助手肯定也是特别厉害的，我什么都不会，你请我去不是给你帮倒忙吗？”“不会有谁比我更清楚什么样的人才是我真正需要的。”谢悠淡淡地说道：“小眉，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你是有绘画天赋的，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我既然打算请你，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不然你觉得，我是那种冲动行事，同情心泛滥到一点也不考虑实际情况的人么？”
    谢悠平时总是笑微微的，但是当他谈正事来的事情，便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小眉心里要说完全没动摇一定是假的，谁不希望自己能够从事一些更高尚的工作，成为社会地位更高，更受人尊重的人呢？
    可是，像她这种连学都没上过几天的粗人，真的能像谢悠那样去搞艺术吗？
    小眉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小就是干粗活的料，自己也知道自己长得结实健壮，整体形象跟个女运动员似的，哪有半点艺术家的感觉啊？
    像谢悠这种又好看，又纤细，时而严谨时而漫不经心，像一阵风似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才能当艺术家吧！
    而她自己呢？
    小眉觉得如果说谢悠是风，自己就是一块土地。
    还是被人踩实了的那种。
    “不行。”她摇了摇头说：“我真的不行……对不，我让你失望了。哎……不过下回有空我会过去教你煮面条和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的。你以后要么请个厨子，要么自己做吧，不要老是点外卖了，对胃不好。”
    小眉觉得愧对谢悠，所以决定要格外关心他一些。
    她记得上次谢悠送自己去医院检查完之后，还去买了点胃药，说是经常胃痛。
    谢悠看了小眉一会儿，嘴角弯了弯，既不生气也不着急的样子：“好吧，我知道了。”
    “嗯。”小眉以为谢悠肯定是心里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多和谢悠讲话。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小眉便借口上厕所暂时离开了。
    她在厕所洗了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毕竟她错过了这么大的一个机遇，心里面还是比较动荡的。
    看着镜子里浓眉大眼的姑娘，小眉心想，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给人打工吗？
    谢悠说自己有绘画天赋，是真的吗？
    她如果答应谢悠，人生真的会发生改变吗？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叹气。
    还是认命吧，以后老老实实打工挣钱，如果运气好，找个老实人嫁了，在承北安家落户，然后再等弟弟凌晨毕业，当一个工作稳定的警察，再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了。
    为此，她决定拒绝挑战一切看来不可能的东西，认真地沿着自己的轨道，循规蹈矩地努力下去。
    等到小眉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回到餐桌前，发现凌晨也在桌子前坐下来了。
    “下班了？”小眉好奇地问。
    店里的人虽然比刚才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不少客人在，并且还有从外面进来喊服务生点单的客人。
    “姐，我下班还早呢，老板看我没吃晚饭，让我吃点东西再忙。”凌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