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隋望着少年惊恐苍白的面容,听着他哭泣哀求的话语,心口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许久,他的胸腔缓慢的伏了一下,金色瞳孔神色柔和,温柔低哑的安慰道:“是我,我们已经回来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但是少年神色却依然惊恐无比,用力打开景隋的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别碰我啊!”
景隋动作一顿,表情终于凝固住。
纪凌看着景隋的表情,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表情瞬间又变的无比瑟缩,拼命的往已经退无可退的床脚靠了些,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低声哀求:“对,对不,我不是故意的……”
景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痛苦无情的撕扯着他的心,令他几乎无以为继,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哑声道:“没关系的。”
迟疑许久,才艰难的再次抬手臂,轻轻抱住颤抖的少年。
这次少年没有躲避、没有尖叫,他只是猛地闭上眼睛,身躯在景隋的手接触到他的瞬间僵硬了下,随即便乖乖的不动了。
景隋松了一口气,安抚的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背脊,让他靠在自己的怀,“没事了……”
少年纤细的身躯在他的怀微微发抖,紧紧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没有血色的唇微微翕动。
景隋只有低下头,才能听清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对不,对不,我不敢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我一定乖乖听话的,再也不反抗了……”
这一瞬间悲哀如同无尽的苍穹,以一种不可承受的重量,几乎将景隋的界击的粉碎。
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想要毁灭一切!
他单纯的如一张白纸的少年,连接吻都害羞腼腆,从未接触过情事的少年,到底在那里,经受了怎么样的折磨对待?景隋根本不敢细想,因为只要稍微想一点点,就会感到无法呼吸。
那些卑劣的存在,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不敢对自己出手,却躲藏在阴影处,伤害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
哪怕这孩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只因为他贵族的身份,却被这样无情的对待……
曾经景隋并不在乎那些反抗军的存在,甚至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可以被自己利用,因为他想要推行政策,必然伴随着鲜血与牺牲。
那些被杀死的贵族,注定是这条洒满鲜血道路上的牺牲品。
但是这一刻,他却第一次对自己坚持了两辈子的事产生了怀疑,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那些卑劣低贱的存在,真的值得自己的宽容吗?
又或许卡洛斯早已看明白一切,知道这些人不值得怜悯,因为他们不懂得感恩,不懂得适可而止……就像一群尚未开化的野兽,凶残卑鄙的掠夺所有可以掠夺的一切,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毁灭一切。
景隋闭了闭眼睛,感受着怀少年分明恐惧不已,却又不敢挣扎动弹的隐忍模样,许久,艰难的松开了手。
转身从这里走了出去。
纪凌听着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远去,悄悄的睁开眼睛。
景隋已经不在了。
他小心翼翼的等了一会儿,确定景隋应该是不会回来了,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看来自己刚才的表演,终于成功的让景隋不忍心了!
看在自己这么惨的份上,他一定不会再对自己动那种心思了吧?
纪凌从床上坐来,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腕,白生生的手腕上除了吻痕,还有因为用力过度留下的指痕,泛着青紫的痕迹。
其实加百列一直对他很温柔,大多数时候都点到即止,像这次这样的凶狠还是第一次,当时他有些害怕有些生气,但是现在想来,这简直就像是故意营造出自己被伤害的假象,给自己制造拒绝别人的借口一般。
纪凌一愣,随即一撇嘴角,那个混蛋才不会这么好心呢,他就是想戏弄自己看自己丢人。
而且他绝对不会忘记他利用宁钰威胁自己,强迫自己的行为。
他绝对不会原谅他,哼!
……………
因为不能离开皇宫,纪凌又陷入了自闭模式。
为了演戏演到位,确保借这次机会彻底打消景隋的念头,他拼了!
你身为堂堂帝国皇帝,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现在我都被人玩成破布娃娃了,又对你这么抵触厌恶,你应该不会对捡破鞋这么热衷吧?
纪凌怀着美好的愿望,迫切的等待景隋对他早点死心,不要继续和自己死磕,放过彼此各自安好。
不过如何表现自己‘受到伤害’后的消极情绪才形象呢?
纪凌冥思苦想,决定先从吃饭下手。
他其实是个乐天派,就算遇到困难一般也不会影响食欲,更何况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儿。在这个陌生的星际帝国,可以尝试来自全宇宙的,地球上从来没有过的美食,对于背井离乡的纪凌来说一直是最喜欢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安慰。
所以他很喜欢吃……
可是……
此刻纪凌坐在花园的餐桌前,看着自己面前满桌的精致美食,露出痛苦挣扎的悲伤表情。
自己昨天才装作那个样子拒绝了景隋,要是今天就食欲大开,吃的红光满面,会不会……显得太假了一点?
如何能体现自己的伤心欲绝?食难下咽?
旁边都是低眉顺眼的宫廷侍者,前后左右每个角落都有,显然是景隋为了担心自己出事,所以才特意安排来照看他的,因此纪凌想避开这些人偷偷吃都不行……
众目睽睽之,如芒刺在背。
纪凌看了一眼右边盘子晶莹的来自莫尔星系特产的云海膏,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口水,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
忍住!
纪凌又看了一眼左边鲜艳欲滴的雪莲一般的花骨朵儿,这种花儿刚刚采摘下来,入口即化,最是美味不过。
忍住!
纪凌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奶白色的新鲜鱼汤。
忍,忍住!
太惨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凄惨?
以前还只是演演戏,顶多被迫亲亲,现在已经惨到连饭都吃不上了,简直就像是把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的小孩的最后一件玩具抢走一般。
想到这里纪凌悲从来,双眼恍恍惚惚,面色灰败。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但是自己演的戏,既然开了头,跪着也要演完,纪凌忍了又忍,心酸的小口喝了一碗自己面前的汤,就露出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放下碗筷……
天知道,他刚才放下碗筷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决心和毅力!
这放下的不是他的碗,是他的命啊!
这口汤也没舍得一下子咽下去,慢慢的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吞下去,他真的好饿啊……
面前满是美食却不能享用,纪凌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昨天的举动了,如果当时他就能料想到事后还有这么多戏要接着演,他可能会犹豫一会儿,选择用其他的办法……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纪凌脚步虚浮无力的往回走。
因为一天都没吃饭,没力气,饿的觉都睡不着,晚上缩在被子里,忍不住心酸的哭了出来,他真的好想吃东西啊……
结果这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咔嚓声,纪凌立刻不敢动,装作睡着的样子。
景隋轻轻推开门,俊美冷冽的面容在夜色,显得深邃幽暗,又似乎是凝结在千年寒渊之,步履沉重,缓缓走到纪凌的床前。
少年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发丝有些凌乱的落在额前。
景隋轻轻拂过纪凌额前的碎发,看着他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
分明还没睡着,刚刚还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呢。
他很想低头吻去对方的眼泪,告诉他没关系,不要害怕,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可是……他甚至不敢打破此刻虚假的平静。
不敢面对少年恐惧害怕的眼神。
纪凌也不想面对景隋,觉得挺尴尬的,只好努力装睡,胆战心惊的,也不知道景隋会做些什么,结果他只是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做,就再次转身离开。
纪凌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次成功了,真的逼退景隋了呢!
就是代价太大了QAQ
………………
纪凌就这样天天忍饥挨饿,对着满桌的美食每次只吃一两口,盼着自己早点消瘦下来。可是……为什么瘦的这么慢啊!都好几天了,自己怎么才瘦了这么一点啊???
纪凌望着镜子,他终于知道那些减肥的人多么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他表姐一向追求骨感身材,其实没有多胖,但是为了减肥每天都不吃晚饭,只吃一个苹果,当时他只是随意的惊叹了一下,现在亲身经历,才知道一个能够为了减肥而不吃晚饭的人,他们有着何等不凡的毅力和决心!这般超脱的心性毅力,那绝壁是要干大事的啊!放在抗战时期,怕不能走完红军两万五!
而凡人纪凌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每天吃的那么一点点,根本不能缓解他的饥饿,他感觉自己濒临在饿晕过去的边缘。
这天他坐在花园的水池边,看着里面的鱼儿发呆……
脑子里浮现了烤鱼蒸鱼红烧鱼糖醋鱼酸菜鱼……
美食放在面前却不能吃,令他对这个界失去了希望。
如果早知如此,他当时可能不会演的这么用力,毕竟比饿肚子,其实被景隋亲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布兰登进宫来和景隋商议事情,因为不放心纪凌,所以先是来到这里,就为了能远远的看纪凌一眼。
少年穿着一件空荡荡的睡袍,面容苍白,双目无神,双颊消瘦,因此下巴显得更尖了一些,露在外面的手腕,比以前还要更纤细瘦弱,整个人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一般。
哪怕上一他被驱逐流放,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那时候的少年虽然也很落魄,但哪怕经历再大的打击,都不能磨灭他眼底的光芒,哪怕身处绝境,却也怀着对这个界的希望……坚韧、倔强,像是一个生生不息的小火苗,虽然弱小却不会熄灭。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少年的眼没有丝毫光芒,黯淡的如同燃后的灰烬,像是对整个界都彻底失去了希望。
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布兰登眼底痛苦神色翻涌,他忽的转过身,一拳重重的砸在树上!抬头,看向刚刚走过来的景隋。
景隋看似和往常并无什么区别,但那凛冽的金色双眸,却仿佛积压着浓墨般的黑,淡淡开口发出喑哑的声音:“你都看到了。”
布兰登沉默许久,道:“没有办法吗?”
景隋扯开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根本不接受任何人靠近,只要我一过去,就会害怕的发抖求饶。我为了不刺激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见过他了,但是哪怕我不在,他也不肯吃东西。”
布兰登的拳头用力到发抖,胸腔的痛苦愤怒再次沸腾。
两人无声的沉默着,沉寂的氛围令四周空气都似乎凝固。
许久,景隋开口打破沉默,沉声道:“宁钰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他始终认为,这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以宁钰的身份,他没有去见纪凌的理由,却还是把纪凌约了出去,又刚好这么巧一被抓……如果不是因为纪凌担心宁钰,怕纪凌问,景隋恐怕根本没有耐心这样慢慢调查,先将宁钰抓来严刑拷问再说。
这个人,很有可能和反抗军有所关联,是一个关键人物。
唯一令他疑惑的是,宁钰为何还敢回来?他是确信自己不会动他?还是真的是无辜的?
布兰登沉默片刻,他对宁钰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个人是他上一并肩作战的战友,他相信他的为人和品格,有些东西是很难隐藏伪装的。最重要的是,他认为宁钰不会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上一纪凌对他才是真正的百般挑衅,他都一笑而过,从未放在心上,这一纪凌其实和他接触并不多,他更没有理由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少年。
但是这件事里,宁钰又确实疑点重重。
布兰登说:“我借口调查协作将他留在军部,不允许出去,他对所有问话都很坦然,看不出任何破绽,而且我们也没有任何指证他的证据。”
景隋眼神微沉:“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你的控制。”
他们暂时不方便对宁钰出手,因为宁钰不但是纪凌在意的人,还有着一个全民偶像的身份,备受关注,除非有确切的证据,现在动宁钰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布兰登也明白这一点,又说到另外一件事:“卡洛斯那边不死心,他否认你对他的所有指控,并且一直在施加压力,让你将纪凌交出来,毕竟纪凌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未婚妻。”
景隋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他就算再不满也不可能来皇宫抢人,那样我就可以不顾忌任何脸面,直接以谋逆的罪名对他出兵,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布兰登点点头,只要景隋继续把纪凌藏在皇宫,那么除非卡洛斯打算彻底兵谋反,否则他也只有暂时忍下这口气。
布兰登想少年的模样,表情沉痛,说:“我走了,这边你多费心。”
景隋点点头。
其实他才是心里最着急的一个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让少年从阴影走出来。
………………
纪凌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怎么才能继续随心所欲的吃东西呢?
虽然景隋是好几天没有过来了,但自己依然时刻处在他的耳目之下,除非离开皇宫,否则这样的现状似乎无法打破。
就在纪凌十分苦恼的时候,他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莎缦夫人对于最近的事也有所耳闻,知道纪凌已经被救了回来,可是景隋将纪凌抢回来后就一直藏在自己的宫殿,不允许任何人来见纪凌,莎缦夫人十分焦急,但是每次询问景隋都说纪凌没有事,不让她过来。
直到昨天。
她那个一向高傲强大,从不将脆弱表露人前的儿子,神色疲惫的过来恳求她,让她去陪伴开解纪凌。
莎缦夫人这才知道真相,震惊愤怒之后,是无比的难过,她当然不会推辞,也理解景隋对外隐瞒真相的用心。因为如果公布真相,对纪凌的声誉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也会让流言蜚语对他造成二次伤害,永远都笼罩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下,景隋是为了保护他才隐瞒事实并且拒绝其他人过来看望,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了。
只能来求助于自己。
莎缦夫人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景隋的宫殿,终于见到了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纪凌看到莎缦夫人有些意外,但很快意识到,也许是景隋让莎缦夫人过来开解自己,虽然内心有些抵触,但莎缦夫人不论从上一到这一,始终对他爱护关切,这让纪凌面对她有些拘束不安,不好演戏过头,最后只好低低的喊了声:“莎缦阿姨。”
莎缦夫人望着纪凌苍白的面容,少年蓝色的眼睛灰蒙蒙的,衣襟处露出纤细的脖颈,瘦的像是只剩下一个骨架子,苍白的没有半点生气。
但是尽管经历了如此的磨难,他依然乖乖的喊自己莎缦阿姨,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揪紧,疼的像是要碎裂开。
她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舍得对这样无辜善良的孩子下手啊!那一定是没有心的野兽!
莎缦夫人拼命压下心底的怒意,温柔的牵纪凌的手,这孩子的手冰凉凉的,莎缦夫人心疼的不得了,用自己的手紧紧温暖着纪凌的手。
纪凌有些不自在,但是面对莎缦夫人不好像面对景隋那般,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低着头不说话。
莎缦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她自然不会提那些让纪凌伤心的事情,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温柔爱怜的说:“阿姨很久没有见你了,真是想念的不得了,回来这么久了都不记得来看看阿姨,阿姨很伤心。”
纪凌一想也是,有点愧疚和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
莎缦夫人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算了,我不和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计较,既然回来了,今天就陪阿姨吃顿饭,阿姨就原谅你了,好不好?”
纪凌低垂的眼睛微微一亮,所以你今天是来劝我吃饭的?真是来得好来得妙啊!
他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的苍白笑容,似乎十分勉强的低低的‘嗯’了一声。
莎缦夫人说完十分紧张,唯恐刺激到纪凌,害怕纪凌抵触不安,见纪凌虽然勉强却还是答应了自己,立刻吩咐仆人将食物送了过来,满桌子都是纪凌最喜欢的食物。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块鱼夹到了纪凌的碗里,笑着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多吃点。”
很快,纪凌的碗里就堆满了他喜欢的食物。
纪凌小心翼翼的抬眼睛,望着莎缦夫人殷勤的目光,嗅着鼻端的香气,差点就没稳住开始狼吞虎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忍了又忍,才慢吞吞的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
吃的十分的缓慢,且艰难。
莎缦夫人一边假装不在意,一边不住的偷偷看纪凌,发现他哪个多吃了一口,就立刻又往他碗里补上。
真是太令人心疼了,这可怜的孩子啊,明明吃不下,却还是这般体贴善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艰难的多吃了几口,莎缦夫人差点没忍住想抬手擦眼泪。
经过一番艰苦不懈的斗争,双方各怀心思之下,这顿饭终于愉快的接近尾声。
纪凌总算多吃了几口饭,虽然不算饱,但也是极为难得了,他这些天都快饿晕了!
莎缦夫人也还算满意,据说这些天纪凌几乎不吃东西,今天虽然吃的不算多,但也是巨大的进步啊。
纪凌放下碗筷,低垂着脑袋坐在那里,心心思不断的变幻。
虽然今天总算可以多吃点了,但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待在皇宫就得一直演戏,这些天他什么人都见不到,难得莎缦夫人出现,如果能说服她帮助自己出宫,那自己不就能摆脱这种境地了吗?
纪凌想到这里,咬了咬嘴唇,抬眼眸唤了一声:“莎缦阿姨……”
莎缦夫人听纪凌主动喊他,连忙回道:“什么事?”
纪凌怯怯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但还是下定决心,低低的恳求道:“我,我想离开皇宫……”
莎缦夫人顿时着急了,离开这里对纪凌来说太危险了,现在外面卡洛斯虎视眈眈,还有那些卑鄙的反抗军存在着,也只有皇宫才可以阻挡卡洛斯对纪凌出手,保护纪凌不被伤害。而且纪凌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了谁能放心?她连忙关切的道:“为什么?”
纪凌眼眶微微泛红,苍白面容虚弱悲哀,他再次低下头,发出很轻很轻的的声音:“我配不上陛下,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莎缦夫人再次心碎!
天哪,她可怜的孩子到底遭受了什么,曾经那样的自信张扬,现在竟然会说出这般丧气自卑的话来!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活泼明亮肆意的少年么?
她眼睛都红了,激动的道:“如果你配不上他,还有谁配得上他?”
纪凌:?
我都这样了,您还没放弃撮合我们呢?
莎缦夫人爱怜的望着纪凌,定定开口:“都是那些卑劣之徒的错,他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是界上最好的孩子,不必要因为别人的错而苛责自己,明白吗?”
纪凌:……
更绝望了。
您这心眼还能再偏一点吗?
莎缦夫人看着纪凌绝望的神色,显然半点也没有被宽慰到,心情更加沉重,她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忍不住哽咽的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真的待不下去了。
莎缦夫人转身就走,来到宫殿外面,才拿出手帕擦眼泪,她刚才在里面忍着,就是不希望自己悲伤的情绪影响到少年,让他更加难过。
她哭了一会儿,总算稳定住情绪,抬头看到自己的儿子默默站在一旁,安静的像是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
莎缦夫人眼眶泛红的道:“他今天多吃了几口,我明天再过来陪他吃饭。”
景隋点点头,哑声道:“谢谢您。”
莎缦夫人绞着手帕,恨恨的说:“那些该死的反抗军,就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否则还以为我们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景隋再次点头,“是。”
莎缦夫人顿了顿,望着儿子那金色瞳孔,浓郁的化不开的幽暗之色,心又叹了口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景隋只会比自己更难过,这段时间,她已经非常确信自己的儿子深爱着少年。
想了想,她还是安慰道:“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景隋这才勉强勾嘴角,露出一抹涩然的笑,“嗯。”
………………
自从那天之后,莎缦夫人每天都会过来陪纪凌吃饭。
纪凌虽然很想离开皇宫,但是暂时离不开的话,还是先好好吃饭吧,有了这个理由,他终于不用每天饿肚子了,算是苦作乐吧。
因此纪凌十分配合,每次都乖乖的吃下莎缦夫人夹给自己的菜。
莎缦夫人望着分明没有胃口,却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乖乖吃饭的孩子,这孩子以前就够乖巧了,现在比以前还乖还不爱说话,每天都和个幽灵似得,让人心痛的不得了。
虽然总算勉强能吃一些东西,但这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办法让他走出阴影才行啊。
饭后莎缦夫人痛惜的摇摇头,从这里离开。
景隋虽然从不出现,但是每天都会定时守候在外面,听自己说说关于纪凌的情况。
莎缦夫人叹了口气,眉心是化解不开的忧虑:“他受伤太深了,把自己关在他的小界里,害怕任何人不让任何人接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景隋这次沉默许久,忽然抬头,露出决绝冷冽的神色,哑声开口道:“我明白了。”
事到如今,一味这样下去是没有用的。
因为那些痛苦的记忆已经根深蒂固,如果不强行打破,少年永远都不可能从痛苦的回忆走出来。
他只会,永远被困在那里。
………………
又过了几天,纪凌都快要过成一条咸鱼了。
除了吃吃睡睡装可怜他已经无事可做。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今天晚上莎缦夫人竟然没有过来陪他吃饭。
纪凌看着满桌子的美味饭菜,再次陷入了忧虑,今天没有人温柔的劝他吃东西给他夹菜,那自己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啊!
纪凌呆呆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端自己面前的汤矜持的喝了一口,眼珠子微微转动。
这么多天了,景隋也没出现过,自己今天就是多吃了几小口,应该也不会引怀疑吧?
纪凌想到这里,滋溜了一下嘴里的汤,但是为了不引怀疑,到底还是没有吃完,只吃了半碗就放下,然后继续回到自己的卧室自闭。
无聊,太无聊了啊!
他无力的倒在床上,每天装作食难下咽,也不方便出去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都快睡傻了!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热,他睡的有些不舒服,先是踢开被子,然后又拉了拉衣襟,但还是觉得燥热的很,怎么都睡不着。
奇怪,星际帝国的科技非常发达了,整个皇宫都是智能恒温控制的,四季如春,从来不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情况,这会儿纪凌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在地球的时候,闷热的夏天空调坏了,热的不得了,差点想来洗个冷水澡缓解一下。
糟糕,难道皇宫的恒温控制系统坏了?
这也太坑了吧。
纪凌郁闷的不得了,心情也有些烦躁,正在想要不要来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忽然门被推开,黑发金眸的高大男人再次出现在门口。
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纪凌怔了一下,景隋怎么突然过来了?难道是专门来告诉自己温控系统坏了?
就在他恍恍惚惚的时候,男人俯身靠近,深深凝视着纪凌的眼睛,那金色的双眸在夜色,泛着无比深邃温柔,又坚定决绝的凛冽光芒。
纪凌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脸色一变戏精附体,惊恐的想要后退,但是男人这次却没有容许他逃离,而是直接抓住他的双手,按在了头顶,低头靠近他,灼热呼吸落在他的耳侧。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啊,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吃的下去?
纪凌顿时傻眼了,泪蒙蒙的哀求说:“你,你别过来……”
男人的双手如此的有力,将他牢牢禁锢在身下,丝毫不为所动,轻轻一吻落在他的脖子处。
微凉的吻,像是山涧清泉流过,带去一股炙热,只剩下恬足的清凉。
出乎意料的,该死的……舒服。
纪凌不由得一怔,呆呆的看着景隋,眸一片茫然。
男人的眼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坚定,他薄唇微启,素来清冷的嗓音,被夜色和,朦胧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说:“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纪凌微微失神。
男人低下头,爱怜的碰触着少年的唇角,强势又温柔,“忘掉所有一切,你只需要记住我就可以了。”
纪凌慢慢回过神,终于意识到景隋打算做什么,彻底傻眼。
他汪的一声真情实感的哭了!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怎么想得到景隋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竟然要用这种办法帮自己消除“痛苦记忆”?
演戏演过头了,坑爹啊!
现在和他说自己没事还来得及吗?!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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