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沉同学,明天写生我不去了,你不用买我的东西。”
沉云朗是按着免提接完的这通电话,那头的薛昀好像在一个有些空旷的地方,说话带着回音。
许是太久没和他见过面,在薛昀说出他是谁之前沉纯歌还对这个陌生的声音反应了一会儿。
买零食的钱是前几天收上来的,每个参加的人都有付,听薛昀说不去了,沉纯歌便从男人手里拿过手机,把他的钱给裴莘柔转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而男人一脸不高兴站在她身后,颀长的身体靠着门框,双手交叉在胸前,凌厉的目光不知将那片薄薄的手机打碎了几次,也不知盯了她有多久。
“这个人真讨厌。”
如果是别人还好,可他听到了薛昀的名字,那封被雨水淋得皱巴巴的情书到现在还装在自己的行李箱里,他回墨城时曾经鼓起勇气看过一次,字迹隽秀飘逸,字里行间情意绵绵,俨然一副痴情模样。换做普通女孩一准会陷落,和他之前那总是毫不在意的态度相差甚远。
也是因为想到这里,想问的话才在半路噎了回去,换成这样一句。
“欠揍。”
线条硬朗利落的下颌缘动了动,沉云朗话里带着股浓郁酸味,俊颜沉着黑如锅底。
小女人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理了理自己坐皱的毛线裙子走到他身边。
“哥哥。”
软糯的声音唤他,他转过头,从自己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领口深处的斑斑点点。
那是他刚刚的杰作,她身体深处的温暖柔软还留在他的欲根上。这些属于他的痕迹让他安心许多,散着寒光的黑瞳也在下一秒柔和下来。
人都是他的,别人也只能是想想。
他揽过她,柔声问:“怎么了?”
“有了七情六欲,你比之前感觉真实多了。”
“我以前没有?”男人一挑眉梢,凑近她的耳根。
“反正现在,有欲也是在你身上。”
他向前顶了顶胯,她臀缝里便卡进一条长肉棍。男人开窍之后改变的不止是体贴,还有脸皮。外公说过,和自己的老婆一定要想到什么说什么,女人嘴上说着走开却也爱听,千万不要考虑脸面和是否合适。
女孩被他无时不刻的发情刺得浑身像蚂蚁噬咬,她躲开如炬的目光,低头从他臂弯处逃脱。
再不出门就又出不去了-
何嘉手里提着亲手做的蛋糕,照着薛昀给她的地址来到了他家。
这地方离市区并不算太远,却因为都是别墅区而显得有些人烟稀少,路上的车辆也不多。
她下车之后走了一会儿,初还在心里抱怨这里偏僻,可当她站在门口时却被惊呆。
这房子大概是她来得这一片里最大最高的一栋楼。高大,华贵,偏居一隅,周围都没有什么建筑,更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建筑。
何嘉喜欢薛昀是因为他外形出众性格又温文尔雅,可没想到她压到的宝居然还是个富家子弟。
想到这,何嘉心脏狂跳不止,脸上都开始蔓上兴奋的酡红。
她对着门口那块反光的牌子整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按响了门铃。
坐在显示器前的人犹如一座雕像般巍然不动,他盯着画面里的女孩,她从不满到兴奋激动又到欣喜的模样全都落在他阴凉的目光中。
这双半敛的眸子没有半点情绪,甚至也看不出鄙夷,仿佛他就是这屋里的一件器物,任何事都无法影响他。
“叮————”
门铃响了,在安静到近乎死寂的大宅子里显得尤为突兀,他皱了皱眉,像是被重新灌入生命似得站起来。
走出监控室,到外面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暖的笑容。
“嘉嘉。”薛昀打开门请人进来,何嘉进到院里之后朝着半开的门里张望。
“进去啊。”
“好。”
她往里走,却没看到她想象的一幕。
她本以为这么大一栋房子该有很多佣人,最重要的是一定会有薛昀的父母,她甚至还在薛昀出来开门之前演习了无数次要如何和他的父母打招呼,如何获得好感。
可这些都没有,房子里并不热闹甚至毫无人气,唯一和她想象出入不大的便是客厅,可里面除了一套全黑的沙发和茶几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空荡荡的厅里稍微发出动静便回荡不止,就连窗户都半开半掩。
天光从狭窄缝隙泄进屋里,落在地上变成一条条分裂开的光影,像被什么切割过。又因着深墙面是灰色,让本来就光照不强的屋子更加昏暗。
大门从里面关上,何嘉听到落锁的声音,她盯着那处地面的眼睛随之一动,反射的亮光轻轻颤抖,身体僵直,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有些牵强。
她觉得这里很压抑,和从外面看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这种话她不能说,只能安慰自己这或许是什么新的装修风格。
“薛,薛昀,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她问的磕磕绊绊,薛昀纤瘦的身体隐藏在门和墙壁夹角那一处黑暗里,他慢慢走出来她才将他脸上的表情看清。
有那么一瞬间,何嘉好像看到他在冷笑,眨了眨眼之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消失。
“呵,怎么会,当然不是。”
薛昀的语气和平时一样,还顺手打开了墙上的灯。
“这房子是我爸爸装修的,他就喜欢些暗色,你是不是不喜欢?”
客厅被瞬间照亮,目光所及之处再无死角。光明给了何嘉勇气,听到薛昀的解释她在心里松口气,又因为他说这里不是只有他而心安了不少。
她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把蛋糕递到他面前。
尽量让笑容娇丽,“生日快乐。”
“谢谢。”薛昀笑了笑,“离中午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去我卧室休息会儿?”
这句话在何嘉听来就是暗示,她目光有些滞愣,吞着口水点头。进到薛昀房间之后就说自己身上沾到了脏东西,很主动地进到浴室里洗澡。
何嘉知道男人这个时候不愿意多等,她洗得很快,出来时看到薛昀正站在窗前讲电话,听到“沉同学”叁个字,握着门把的手倏地一紧。
她想不通为何沉纯歌这样一个异类会如此好命,有那么优秀的男人护着她不说,就连马上要同自己共赴云雨的人都还在想着她。
“谁呀?”她围着浴巾走到薛昀身后想抱住他。
男生察觉到她的意图,灵巧转身,说不上刻意,只能说凑巧,正好躲开她的手臂。
“沉纯歌,告诉她明天的写生我不去了。”
薛昀背对着她,声音冷了几分。何嘉看着自己扑空的手,心中不服。
“可是”何嘉故意把捏着浴巾的手松了松,露出一点傲人胸脯对着他。
“我和你的同学不怎么熟,你不去了,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去啊。”
扭捏姿态她掌握的恰到好处,更何况自己的皮囊不错,她不信会有男人不动心。
“嗯?”薛昀走到桌子旁边,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深棕色的眼睛寒光一现。
“你也不去了。”
何嘉盯着玻璃杯,也觉得走了许久口渴,她饮尽了杯中的水,而后目光逐渐迷离失神,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她倒下的时候碰到了薛昀脚上的皮鞋,他看着被她捏出的那枚指纹皱了皱眉头,打开门放进来两个人。
“老规矩,你们拿肾和心脏,然后再给我送回来。”
他从外套内兜掏出一张迭得整整齐齐的纸扔过去,大步流星离开房间,再没看门里一眼-
车子开到射击场门口,沉纯歌看着空地上排列整齐的一排排标靶才知道沉云朗要带自己来做什么。
当年她初到金城时他带自己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军营里的训练场,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
男人看到她有些怔然的表情,扯了扯薄削的唇,大掌抚上她的脑后。
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当时答应你的事一直都在推脱,这里虽然比不了军营,但也能教你。”
他抓住绸缎般细腻的柔荑在手里捏了捏,大掌将小手整个包住。
沉云朗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以前的回忆太少了,以后会有更多。”
女孩由他和自己牵着手,眼眶有些潮湿温热,场上铺满地面的枯黄干草随风晃动,那些纤细影子在视线中逐渐模糊。
“怎么哭了?”他用指背擦着她的眼泪,小姑娘哭得声音断断续续:“你你以前总是敷衍我,把我当成小孩子骗,你自己说说,有多少事是答应我了没做的。”
“唉。”男人叹口气,额发轻动着。
“太多了,说你考上大学会回来也没回来,我可真坏。”
他把她搂进怀里,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紧韧健硕的胸膛给她。
“还就知道上你,把你上的嗷嗷哭——来咬我一口,解解气。”
“讨厌!”小手拍在他胸口,没拍疼他反而把细嫩的手心震麻。
“吹吹。”他领着她的手到自己面前,很认真地吹了吹。
一个如此高大魁梧的男人做这种幼稚的动作很好笑,女孩睨着他,未久也笑起来。
“不咬。”她摸到他胸口的热气散了,寒风已经把皮肉吹的僵硬冰冷。
有些心疼,抽出手给他合上了拉链。
“你会疼。”
房间里温度很低,刺骨的严寒让身体各处被冻得生疼。
何嘉被冻醒了,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想动却动不了,四肢被捆缚在床上,只能看到自己脚趾一个隐约的影子。
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这股味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分不清源头是在哪里。她想喊薛昀,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可干涩的喉咙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啪!”
她碰到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碎了,声音惊动在旁边隔间里的人。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手术室打开灯,突来的刺眼光亮让在床上不停挣扎的女人瞬间止了动作,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试着重新睁眼看看来人是谁。
“薛,薛薛昀”
她的声音如同破锣,沙哑难听,打头的男人皱了皱眉,转头睨向身后房里的薛昀。
“你到底下了多少药,怎么让她给醒了?”
薛昀好整以暇地挑着眉梢从房间里出来,黑裤白衣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苟,还是那副矜贵而凌人的模样。
他不理会她,朝着刚才问话的那个男人说:“心脏不适合,你走就好了,别在这里影响我。”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退出房间,剩下薛昀和何嘉两个人。
“薛昀放开我。”
她能感受到自己一丝不挂,皮肤上面便是沁着凉意的白被单,盖到自己脖子上,就像盖着一具尸体。
薛昀睨到女生眼中的恐惧,这种精神折磨的快感是他赖以生存的食粮,甚至比听到她们的嚎叫声还让他痛快。
他的余光里是一面纯白无瑕的墙,几乎占满视线。薛昀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他抬起手臂,毫不迟疑,在何嘉的注视下拉开了那扇隐藏门。
“啊!————”
沙哑的声音在尖叫,但全被封锁在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没有泄露出去一分一毫。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隔开生与死。
两排铁架的玻璃灌里装着不知名的液体,中间漂浮着各种人体组织。一根手指或者一个眼球,还有女性的子宫。
白色的墙面沾满飞溅出的血液,甚至天花板上都不能幸免。那些曾经的鲜血早就氧化成棕黑色,斑驳痕迹上还悬挂着几排尚且带着头发的人皮。
剥皮人的技术很好,那些皮上的五官清晰可见,还能看清些许生前的模样。
而正面站着的几个“人”,都是外形极其昳丽温雅的女孩。她们面容苍白,两颊上附着极不协调的大红色胭脂,眼球被抠挖出去之后换成了假眼。
每个人都以一种诡异的舞蹈姿势被固定住,脸上也被强拉扯出笑容。下面有一根棍子支撑身体的平衡,让她们不至于倒下去。
在何嘉惊恐睁愣之际,薛昀已经慢慢来到她身边,冰凉锋利的手术刀贴上她的脖颈脉搏。
“羡慕吗?别羡慕,你的品相够不上做成娃娃,只能挂在墙上做人皮摆设。”
手起刀落,她脖子上疼了一下。鲜血在光亮一闪之后汩汩而出,在皮肤上结成一个鲜红的网子。
“啊”
圆睁的瞳孔紧缩,何嘉看到薛昀平日温和的表情中多了些诡谲的笑容,下一秒,他拿起另一把刀口更加锋利的小刀,在她四肢上各开了一个小口子,又往里面塞上透明软管,打开机器向里灌风。
他做这一切何嘉几乎没有挣扎,极度恐惧让年轻女孩的精神崩溃,失血亦让她感觉不到剧痛。
她的皮下被注入空气,很快便浮肿起来,皮肉分离,整个人像是穿着一层皮球做的皮。
何嘉的意识慢慢模糊,她好像想通了所有的事,但是为时已晚。
一生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像是一部熟悉又陌生的影片,她明明知道所有情节,可却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有些不甘心,到最后,自己居然替了最讨厌的人。
薛昀的动作很娴熟,他始终带着浅淡的微笑,直至何嘉晶亮的瞳孔失焦,透亮眼球附上死灰样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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