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直到看崔晔远去, 才淡淡地问道:可有谁知道天官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门口本有几名侍卫, 也有两个吏部的书吏经过,其中一人大胆说道:回殿下,先前有崔府的家人前来,我隐约听说什么是少夫人的事。
哈,李贤失笑,喃喃道:我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呢,原来是后院着火,想不到,老师也是个儿女qíng长的人。怪道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哼。
李贤身边一名随侍,听见了他那一声略带不悦的哼字,便小声说道:崔天官也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了,殿下为表尊重之意,才亲自来吏部见他,并没有就直接传他去太子府,不想他竟然这般冷待,实在是太不该了。
李贤皱皱眉,却并没有出声。
这随侍见他没说什么,就又继续道:不过天官的这位夫人更是有些无法无天仗着陛下跟娘娘的宠信,先前把那个大理寺的仵作几乎打死。真想不到,天官这样清雅高贵的人物,喜欢如此的无知悍妇幸而当初
李贤本要上马,听到这里,便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人吓得一抖,忙低下头去请罪道:是小人一时口快,多嘴了,殿下宽恕。
李贤这才不睬他,翻身上马之后,又道:去打听打听,阿弦崔少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底下有人领命而去。
且说李贤怏怏折返,走到半路,突然间武承嗣的车驾。
李贤本不想在这时候跟武承嗣相见,正想避开他,谁知对方早就看见了,一早命人停车,下车招呼道:太子殿下。
李贤无法视而不见,也只得下地。
武承嗣笑容可掬:殿下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李贤道:方才有事去吏部,现在回府。表哥呢?
武承嗣笑道:看殿下愁眉不展的,一定又是为了那些国家大事吧,去吏部难道是找天官商议?我就不同了,听说东市来了几匹难得的稀世好马,我去瞧瞧新鲜。
李贤也一笑:那就不打扰表哥雅兴了。
武承嗣道:独乐乐哪里比得上众乐乐,殿下若有暇,我们同去倒好。正好也给殿下谋一匹绝世良驹,这才配得上殿下的身份呀。
李贤被他说的啼笑皆非,摇头道:不必了。我不好这些。
武承嗣叹道:早知会如此,小弦这样,你也这样,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李贤正要快些走开,省得被他缠住,听见小弦这样,便问道:表哥说什么小是指的女官么?
当然,武承嗣摸着鼻梁道,方才我看见她,也是一副急匆匆大有心事的样子,我叫她,她竟像是没听见般不搭理我,不过我看她的脸色可很不好,神qíng也
说到这里,武承嗣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qíng,哼道:当初嫁给崔天官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妥当了,守着那样冰块似的人过日子有什么乐趣,如今果然,才成亲了几天,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果然是女怕嫁错郎呀。
李贤一呆,没想到他会发出这种感慨,定了定神忙又问道:表哥可知道女官去哪里了?
武承嗣道:看去的方向莫不是进宫去了?不过难说,刑部、大理寺都在那条路上。
李贤本没有头绪,听见大理寺三字,心头一震。
武承嗣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贤怕多说了,他难免跟着罗唣,却有些碍手碍脚的,便道:没什么,我随口问问,表哥快去东市吧,去的晚了,良驹都被人挑走了可就不美了。
打发了武承嗣,李贤心头忖度,不知自己该不该随着去大理寺,不知不觉中,马儿走到十字路口,李贤驻马观望,心底不知不觉浮现那张让他恨爱jiāo加的脸。
李贤也知道这连环杀人的案子,第三个死者高建是阿弦的乡党,也是她的知己好友,当阿弦把周利贞几乎打死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人都不解女官为何如此bào戾的时候,李贤却出奇的明白阿弦心里的感受,但是这种类似感同身受的感觉,在不知道那个机密之前,或许可以归类为心有灵犀,可是在知道那个机密之后,也许是因为骨ròu同胞,血脉相连,所以彼此心中的感觉就越发的清晰明白吗?这真是让他更加的无法接受,宁肯不懂。
他在吏部门口虽赌气说崔晔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他怎会不知以崔晔的xingqíng,等闲绝不会因私qíng而搁置公务,这几乎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不可能,所以崔晔如此反常,一定是因为阿弦有事。
可再一想,就算有事,又跟他有什么相gān?
横竖一切都有崔晔在。
太子府的随从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子在马上,一会儿朝北,一会儿朝东,像是迷了路,又像是梦中游。
正要过去提醒,之前去探听的随从回来了。
这人脸色铁青,仿佛见鬼,一路飞奔到李贤跟前: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
李贤这才清醒过来:出了何事?
这人正要禀报,忽然发现此刻在大街之上,当即有凑近过去,低低地对李贤说了一句话:女官杀了
李贤的双眼慢慢睁大,骇然而不信地看着侍从:你没听错吗?
这人咋舌道:绝不会错,是大理寺的差官亲口告诉我的。
李贤眼神陡然流露厉色,一抖缰绳,马儿斜刺里掠出去,往大理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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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崔晔不顾一切地别了李贤,竟也是往大理寺而去。
正将到的时候,对面一匹马转了出来,竟正是袁恕己。
袁恕己却也看见了他,徐徐打马靠近:天官有事?
崔晔问道:少卿可见过阿弦?
袁恕己诧异:阿弦她不是在崔府么?怎么反而问我?突然察觉不对:她怎么了?
崔晔皱眉:先去大理寺吧。
此处是官衙林立之地,长街阔朗通畅,马行飞快。
顷刻间来至大理寺,崔晔先问侍卫:女官来此不曾?
侍卫答道:来了小半个时辰了,进门的时候还问少卿呢,少卿怎么反从外头来?
袁恕己这会儿已经明白大概,来不及跟他们多说,同崔晔往内的时候,道:你是不是担心她去找周利贞?
崔晔心里却想着侍卫那句进门的时候还问少卿,他看一眼袁恕己,终于说道:阿弦近来的qíng况让我有些忧心,她总觉着周利贞会不利于你,也许是高建的死让阿弦无法承受,她认定是她的责任。大概因此更怕你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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