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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娘子道:这又是怎么?
    阿弦道:人家堂堂大理寺大官儿,不好去搅扰,何况总劳动他,给别人看见了不免会嚼舌闲话。
    又有什么舌头可嚼的?虞娘子问道。
    阿弦道:多着呢,比如说我抱大腿之类。
    虞娘子笑道:谁若是想抱只管让他们抱去,只怕腿抱不着反被狠狠地踢一脚,袁少卿也不是见谁都对他好的。
    阿弦只觉耳朵生刺:罢了罢了,总之不可总是麻烦人家。
    虞娘子狐疑: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阿弦忙道:没有没有。
    虞娘子半信半疑看了她片刻,终于道:那好吧,你自个儿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我不找袁少卿,却要找谁救火?
    阿弦本来立刻就想说阿叔,但偏自觉两人正闹别扭,上次崔晔去户部找她她还不理呢,怎好觍颜麻烦。
    可是长安除了崔晔,另外跟她相识的不过是陈基了,更沾手不得。
    至于许圉师,那是个老好人,又是上峰的上峰,也不好去烦扰。
    阿弦一时还真想不到,只得道:怎么总盼着我有什么急事?我好着呢。不等虞娘子再说,阿弦哧溜钻进里屋。
    她掏出崔晔手书的那《存神炼气铭》,从头到尾又联了一遍,才倒头睡下。
    陛下陛下!
    一个脆嫩的声音急切地呼唤,像是找不到人了。
    循声而去,越过深深森然的宫阙长道,直直地闯入寝殿。
    两侧的烛火随风幽幽闪动。那影子却着急地往里飘去:陛下,您在哪里?
    一身jīng致宫装打扮的魏国夫人飘过长廊,左顾右盼,她试着去摇醒那旁边侍立的宫女,那宫女却在半梦半醒中冷地打了个寒噤,又缩了缩脖子,如此而已。
    魏国夫人无助地叫道:陛下!回答我呀?
    终于她找到一个方向,极快地掠了过去。
    内殿,高宗李治卧在榻上,合眸而睡,魏国夫人上前扑了过去:陛下,快醒醒。
    高宗纹丝不动,魏国夫人扑在他的身上哭道:陛下,有人要害我,你怎么还在睡?
    她又哭又叫,还试图将高宗拉起来,对方却并不理会。
    魏国夫人垂泪道:陛下,你怎么不理我了。她跪在榻前,梨花带雨:皇后要害死我,陛下是要见死不救么?
    她哭了半晌,忽然若有所觉。
    魏国夫人回过身,直直地盯着阿弦:是你吗?你能看见我吗?
    榻上,阿弦猛地打了个哆嗦,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蹭蹭倒退,背抵在墙上。
    旁边玄影受惊,猛地跳起来,前爪搭在榻上。
    阿弦忙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想到方才梦中所见、以及最后魏国夫人那有些惊悚地回头直视,心兀自怦怦乱跳。
    她在梦中看见魏国夫人的鬼魂游走在深宫,还试图唤醒高宗,但贺兰氏好像也发现了她?
    这个梦境已经超越了诡奇的程度。
    清晨起身,糙糙吃了早饭,阿弦仍回户部。
    果然王主事一早便到,问起昨日阿弦因何缺席,阿弦便编造了个理由,不敢便说是给周国公揪了去。
    才回库房,huáng书吏飘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十八弟,昨日怎么样了?
    阿弦道:什么怎么样?
    huáng书吏笑道:不要瞒我,昨日我听见袁少卿说喜欢你,难道你竟无动于衷。
    阿弦道:你怎么这样可耻,偷听别人说话。
    huáng书吏摇头晃脑道:这个怎么是偷听,读书人做的事,叫做窃听。
    阿弦嗤之以鼻。
    huáng书吏却又笑问:我说袁少卿是不错的,难道你叫人家碰了一鼻子灰去了?
    阿弦被他一再追问,想到昨日的qíng形,心有余悸。
    就在发现袁恕己早知道她是女孩儿后,有些感觉就变了。
    比如在此之前,如果袁恕己会握住她的手或者揉揉她的头,阿弦都会随他为之,因觉着彼此打打闹闹地无伤大雅。
    当初在豳州桐县的时候,一个衙门里的公差们还会经常如此呢,好的时候嬉笑打闹,不好的时候吵得脸红脖子粗,彼此过招切磋的时候也有。
    故而这对阿弦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今日得了huáng书吏的提醒,又回顾袁恕己往日对自己的种种,阿弦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袁恕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些?
    就在阿弦从梯子上掉下来,他抱住她不放之时,阿弦确信有什么不对了。
    在他双目灼灼靠近之时,她的心中已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逃之夭夭,这种qíng况实在是陌生且又有一丝尴尬,阿弦有些无法应付。
    但袁恕己将她的退路都封死了。
    我喜欢你。
    他竟是怎么说出来的。她虽然的确是个女儿身,但心里从来当自己是个男孩儿,除了偶尔跟陈基相处之时会有些许女孩子的自觉,对其他人从来一视同仁。
    尤其是袁恕己,最初她可是以小下属的身份跟随,一开始袁恕己对她也不算很好,只是日久天长地才彼此信任,但绝不是这种。
    汗毛倒竖的感觉,阿弦瞪了袁恕己片刻,结结巴巴道:我、我也喜欢少卿,喜欢阿叔,这这有什么可稀奇,不必说出来。
    她并没有给袁恕己补充解释的机会,已经离弦之箭般窜出了库房。
    见huáng书吏只管打听,阿弦道:你真是个八卦之鬼,又问我做什么,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在场看着。
    huáng书吏道:我哪能那样失礼?
    阿弦白了他一眼,入内整理档册,huáng书吏却始终跟在身后。
    两人闲话片刻,阿弦忽然想到一件事:昨日你说你不能离开这书库,也不知原因?
    huáng书吏道:正是。
    阿弦道:那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书库?单单地就在这里,而非什么别的地方?
    huáng书吏语塞,片刻道:我只隐约记得自己在这里做事,大概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阿弦虽问的是他,心里却想的另一件事,沉吟道:若是人不幸离世,而鬼魂不知道自己已死的话,那么好像可以猜到魏国夫人的栖身之地了。
    昨日贺兰拼了命也要带她出来,一无所获。
    今日也不知如何。
    阿弦因想通了魏国夫人这一节,不忍憋在心里,只是若去相助贺兰,这边儿的库房营生也都要撇下了,才挨了一顿骂,若变本加厉再来一次,只怕不妥。
    何况如果告诉了贺兰,以他的xing格,或许要立即进宫又怎么说皇宫对阿弦来说到底算是禁忌,非到万不得已不愿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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