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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页

    李弘因身子弱,不曾吃酒,一盏清茶奉陪。
    敏之早就发现,从他进门之时,李弘便始终面色肃然,双眉微蹙,跟以往的温和带笑不同。
    杨立却似有些笑里藏刀。
    敏之挑眉,慢悠悠地随着吃了一杯:不知是为了何事?
    杨立道:正是要谢周国公,替我除去了一个身边的jian细人。
    敏之到底聪明,一想便知:哦,你说的是景无殇?那同我却没什么gān系。
    杨立道:怎说没有gān系?若不是周国公派人通风报信,我府里那一竿子蠢材,怎会知道景无殇在外头私会什么人?
    敏之神qíng如常:有这回事?
    太子李弘终于忍不住,道:表哥,倘若真有此事,又何必偷偷摸摸,不系舟党羽大逆不道,你若知qíng,就该直接告诉杨哥哥,又何必这样鬼祟,授人以柄?
    敏之笑道:太子,我给人什么把柄了?
    李弘痛心疾首道:若是直言相告,事qíng何以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景无殇身死,又连累太平几乎
    敏之看看李弘,又看看杨立:我府里养的闲人极多,兴许的确有人从中做了什么不过,我寻思这也并没什么错,毕竟最后杨立你还是发现了景无殇是个jian细,跟直接告诉你有何区别?你自己的判断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不管是直言相告还是偷偷摸摸,你最终不都是会选择杀死他?难道还会网开一面?
    杨立已变了脸色:你!
    敏之道:至于太平被牵连,难道我是神仙,会掐算到这种地步?无非是你们自己事qíng做的不机密,让不系舟的人发现马脚,又跟我何gān,按照太子的说法,我得到消息后直言相告最后再牵连太平的话,岂非更是我的错了?
    李弘皱眉,同杨立对视一眼,终于道:那倘若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呢?
    敏之眼珠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是就算我的人发现了景无殇是个jian细,也要守口如瓶不告诉你们?如此景无殇不死,不系舟的人也不会狭私报复,太平不会被绑架,自然是天下无事?
    杨立跟李弘的确是如此想的。但
    敏之冷笑道:如意算盘不要打的太响,纵然景无殇身份不备揭穿,也有宋牢头身死之事,不系舟的人仍要报仇,倘若他跟府内的景无殇联手栽赃陷害,自然更加天衣无fèng,太平能不能如这次一样被救出也是未知!
    李弘一愣,忽然觉着他所说的确有道理。
    敏之继续道:但是,这会儿我在意的是,事qíng已经过去,是谁又向太子跟杨立你通风报信,说是我的人发现景无殇jian细身份的?你们倘若要把这次杨府受rǔ太平被绑的罪名加在我头上,不如想想是谁先白日于朱雀大街上飞头惹来仇恨,引发不系舟之人反扑的!
    李弘尚且有些懵懂:如何又说到这里了?
    敏之并不解释,只看杨立:我想,是有人在你跟太子面前挑拨离间,试图让你们敌视我了吧?你如何不想想看,倘若我要害你,在发现景无殇是jian细之时,不动声色跟二圣禀明,那时候又是什么一番光景?
    景无殇毕竟是不系舟之人,潜伏多年不露痕迹,为何忽然轻易被杨府小厮发现私会什么男人?这其中当然有一股势力在。
    按照杨立得到的消息:是周国公贺兰敏之的人发现了景无殇的身份,故意泄露给杨府小厮,从而引发杨立怀疑,又导致景无殇身死。
    所以后来太平出事等,杨立跟李弘便猜测贺兰敏之故意包藏祸心。
    敏之言语如刀,句句分明,李弘有些动摇,迟疑看向杨立。
    杨立却未被他轻易说服,冷笑道:周国公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殿下当初喜欢妹妹,圣后也明了此事,起初还有首肯之意,不料最后想要配给太子,从那时候起,殿下就屡屡地针对杨家了。
    敏之呵呵一笑,自斟了一杯:怪道那景无殇会死,你这样善钻牛角冥顽不灵,他不死也要被气死。
    杨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周国公!
    敏之道:你倘若因他的死而心不静,也要将这气出在我身上,可就错想了!劝你一句,不要自取其rǔ!
    见剑拔弩张,李弘起身劝住两人,道:都冷静些,好生想想此事再做计较!
    敏之道:原来是宴无好宴,这酒也没滋味,太子殿下,请恕我不奉陪了!说罢大袖一挥,转身便走。
    李弘叫道:留步,周国公?表哥!
    敏之置若罔闻,很快出门而去。
    且说敏之离开厅中,往外而行,起初身后两名侍从跟随,头前一个杨府的小厮领路,敏之不耐烦,将那人喝退。
    正过角门,前方却闪出一道影子。
    敏之怀怒,正yù一脚踹过去了事,那人却道:殿下,我们家姑娘相请。
    杨府之外。
    阿弦回过神来,将宋牢头人头领路之事同袁恕己说明,又把贺兰敏之的那一番话也都转述,道:我原先怕你得罪了武三思,还不敢告诉,是阿叔说你自会判断,我才敢说的。你要如何处置此事?
    袁恕己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还不过是个侯爷。
    阿弦笑道:但背后还有撑腰的呢?
    袁恕己道:撑腰的若是个明事理的,就该知道王法两个字,容不得狗儿在上头撒尿。
    玄影汪地叫了声,仿佛抗议。
    袁恕己摸了摸玄影的头道:不是说你,是说那些坏的。
    阿弦见他兀自谈笑风生,又叮嘱道:不管如何,要谨慎行事,毕竟如今还没有真凭实据。
    袁恕己点点头:倒是周国公为什么对你说这些,有些意思。
    说到这里,袁恕己忙又问道:周国公为难你了不曾?
    阿弦道:不曾。
    袁恕己虽如此问,心里却想到方才悬而未说的那件事,正掂掇yù说,却见杨府门口骚动起来。
    袁恕己疑惑:那是怎么了?
    阿弦回首,忙往那处跑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杨府门前,就见杨府的小厮们一个个满面张皇不知所措,仿佛热锅上的蚰蜒。
    阿弦正yù相问,门内一人踉跄冲了出来。
    二人定睛一看,正是贺兰敏之,只不知为何,敏之衣冠不整,眼神涣乱,出门之时未曾抬脚,几乎被门槛绊倒,直向着阿弦扑来。
    袁恕己忙上前替她扶住,阿弦在侧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与此同时,眼前重又出现之前在国公府内所见的那一幕场景,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她看见了那个跟敏之缠绵的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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