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先前他暗中密会的那人,正是不系舟之人,而非什么私qíng。
杨立虽然惊怒意外,却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透露出去,景无殇是必死无疑,只怕还会牵连杨府。
他本想悄悄地料理此事,谁知隔墙有耳。
杨尚的侍女听见此事,回身告诉了杨思俭。杨思俭震怒忧惧之下,命杨立即刻将景无殇处置妥当。
杨立道:那日他扮了女装,为我唱最后一出戏,只怕是有所预感
他的眼神茫然而死寂,呆呆地看向前方,忽然叫道: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杨思俭怒道:你还不住口!
杨立咬牙顿赤,身形摇摇摆摆。
从杨立的双眼中,阿弦看到空屋之中,是身着女装的景无殇,他踢开脚下的圆凳,身子悬空。
挣扎之时,手指抓在柱子上,因用力极大,指甲在柱子上划出数道痕迹,发出极刺耳的声响。
杨立站在门口,听着里头隐忍的动静,终于痛苦地举起手来,抱住了头。
此时此刻,杨思俭虽喝止了杨立,杨立兀自哈哈长笑,笑声却十分地凄楚。
在场之人都看出杨立qíng形不对。
阿弦张了张口,本想说人并不是杨立所杀,可是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终于还是沉默。
钱掌柜,黑衣人,宋牢头,景无殇。这四个人都是不系舟中人,黑衣人替钱掌柜身死,宋牢头被人所杀,景无殇死在杨府。
钱掌柜的同伴接连死亡,加上满门被灭的惨痛,终究让他失去理智。
因见杨立供认,袁恕己命人将钱掌柜带进堂中。
杨立抬头。
钱掌柜将在场众人统统扫过,冷冷一哼。
杨立道:你认得景无殇?
面上透出讥诮之色,钱掌柜不答反问:是你杀了他?
此时钱掌柜的声音十分淡然平静,就仿佛问的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
钱掌柜问罢,杨立道:是我害了他。他喃喃说罢,问道:那天他私下里偷偷去见的人,是不是你?
钱掌柜道:是我。
杨立道:他可跟你说过什么话?
钱掌柜沉默片刻,旋即冷笑:他说,他不想再欺瞒你,他想退出。
像是被人一箭穿心,杨立呵呵而笑。
他后退一步,想要离开,脚尖绊在门槛上,顿时往前栽倒,晕厥过去。
杨思俭忙命人将他搀着抬扶入内。
厅中,钱掌柜却也笑了两声:生死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我们自诩是天地间最豁达通透之人,可是到最后,我们却都不懂不通起来,何其可笑。
在场的这些人,杨思俭,许圉师,袁恕己,贺兰敏之,杨立都不懂钱掌柜这话的意思。
除了阿弦。
之前拿下钱掌柜后,阿弦曾清楚地看到这男子跪在地上,痛苦绝望哀嚎。
他厉声叫道: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生死本有命,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走投无路,伤心yù绝,像是在指责老天的不公。
对钱掌柜而言,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是牢记于心的不系舟的宗旨,都无法掩盖抹淡失去至亲跟同志的痛苦。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但他的惨痛经历,令他无法释怀,他已无法庄周梦蝶,而成为了一只坚硬的茧,在牢不可破的苦难跟痛楚之中,永远无法成蝶。
所以说,绑架太平并非不系舟的本意,而是钱掌柜自己的意愿。
他不惜违背教义宗旨,就如同景无殇为了杨立,也不惜要选择脱身逃离一样。
事发之后,长安城里外都在悄然紧密地找寻太平,但凡有丝毫可疑的府邸都会被搜查的掘地三尺,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身为皇室宗亲、且女儿又将是未来太子妃的杨府,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而钱掌柜将藏匿太平的地方选在杨府的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景无殇。
景无殇不明不白死在了杨府,杨府又是举足轻重的皇亲国戚,若太平被藏在杨府,或者出了意外,这样才是一件旷世奇闻,杨思俭也必然百口莫辩。
钱掌柜一箭双雕:一来报复了武皇后,二来也算是为景无殇报了仇。
此时,杨思俭见事qíng都已说穿,沮然垂头。
许圉师匪夷所思之余,不禁苦笑。
袁恕己想不到这背后竟还有如此离奇的故事,定了定神问道:你果然将殿下藏在杨府?
钱掌柜冷冷地瞥着他:你们不是已经dòng察明白了么?何必问我?
杨思俭方也反应过来,若说被不系舟的人潜伏于身侧而未曾察觉是不察不明之罪而已,那太平公主若被藏匿府上且有个万一,却不仅仅是一个不察能够说的过去了。
杨思俭想的极快,当即走到袁恕己身边儿,同他低语几句。
又叫了杨府管家而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管家面露诧异之色,却也领命出门,这边儿袁恕己也传令底下差官,众人一块儿前去。
钱掌柜眼见如此,忽道:老先生的太子岳丈,只怕是当不成了。
杨思俭心头一窒:混账,这不必你cao心,快些jiāo代你把公主怎么样了?
钱掌柜却看向阿弦道:你不是最能察人心的么?你不如告诉他们,那个女孩子如今在哪里?若找不到,也不打紧,以后你可以向武皇后详细说明她是怎么死的。
阿弦道:把对皇后的恨,报复在公主身上,你跟鸢庄灭门案的凶手们又有什么不同?
钱掌柜一震,然后昂头道:不错,但正是他们教会了我,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阿弦道:可是你忘记了一件事。
钱掌柜道:什么事?
阿弦道:皇后的心,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伤不了她。
面前的这张脸孔,因极痛而有些扭曲。
阿弦道:你其实也跟那些杀了你的家人的凶手不一样,不然的话你早就对公主动手了,现在还来得及,公主到底在哪里?
钱掌柜怔然之时,外间大理寺的差官来禀道:少卿,外头有一位金吾卫姓丘的将官,说是奉旨前来协助少卿办案。
正说了这句,外间一人道: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听说袁少卿已经擒住了一名贼徒?
话音未落,走进一名五短身材,胡须连鬓的中年男子,两只眼睛里满是jīng诈之意。
敏之见了此人,从齿间嗤了声。
许圉师眼神微变,神qíng却还如故,杨思俭的脸色却越发不好了。
原来这来者,姓丘并神勣,原本也算是官宦之后,为人狡诈多变,如今在金吾卫中任中郎将一职,督管京城左右六街巡事,且此人正也是武皇后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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