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几乎把嘴里的饼子喷出来:我愿意我愿意!
陈基笑道:这样着急做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你就这么喜欢当差么?当初在桐县,不过是为了减轻朱伯伯的负担罢了,现在
他迟疑了一下:现在你跟大哥一起,大哥养得起你。
阿弦正因为李义府和景城山庄的事悬心,又因听了崔晔的话,便想着要从哪里着手查起来。
所以陈基说大理寺有意招人,才如此迫不及待。
可是听陈基说了最后那句话,阿弦手中的饼子不知不觉往下滑,眼见将掉。
陈基眼睁睁看着,忍不住举手替她将那饼子提了提:怎么,傻了么?
阿弦的口有些gān,大概是那饼子实在太硬太黏,挡在了她的喉头,阿弦结结巴巴道:大、大哥
陈基却又一笑道:我只是不愿看你再吃累。好了,快吃吧,饼子都冷了。
阿弦食yù全无,心怦怦乱跳,忽然没来由道:大哥,过了年我就十四了。
陈基道:啊,是啊,只长年岁不长ròu。
阿弦一惊,低头看了看身上。
陈基又笑道:不说了,你可以再想想看,明儿早上告诉我一声,我去大理寺回复就是了。
阿弦道:大哥!心跳的越来越急,这一声也格外的大些,把玄影都惊得猛地抬头看来。
陈基正站起身来,闻声回头:怎么了?
阿弦道:我、我其实是不过是说了几个字而已,脸已经无端涨红,那三个字犹如千钧重,压得她整个人摇摇yù坠。
陈基盯着她,目光变化,忽然笑道:好了,不必为难,你想去也好,不想去也罢,都随你的心意。明日告诉我就行了。也不必胡思乱想太多,吃了饭就早些睡吧。
陈基说完,竟不等阿弦回答,便迈步自回房去了。
身后,阿弦如同泄了气的球,瘫倒在桌上。
玄影同qíng地看着她,趁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长嘴搭在她的腿上。
冬夜寒冷,更漏绵长。
光线yīn暗的斗室之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气道:以前派人去除掉都无法得手,今日他自个儿送上门来,如何你居然也容他就那样轻轻松松地全身而退了?
对面的桌子后,灯影下是李义府的脸:你说的轻巧,你既然这样势在必得,那明日就让那小子去你府上,你亲自杀了他如何?
先前那人道:我不过是惋惜你错失良机,你如何又说赌气的话?
哪里有什么良机?李义府道:你离着站的远远地,当然不怕湿了鞋,如果你也让贺兰疯子过去闹一场,你只怕忌惮的比我更厉害。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当贺兰敏之是来无理取闹的,难道还跟这无名小子有关?老者瘦削的影子映在墙壁上,胡须在微微颤抖,按理说贺兰敏之那种冷血的疯子,不会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多久的少年如此出头?
李义府哼了声,过了片刻才说道:他倒不是为了那少年出头,对他而言,那少年也不过是他看中了的玩偶罢了,现在这会儿正新鲜,所以不允许别人毁坏这是他的原话。
那天贺兰敏之来到丞相府,在相府里发生的详细极少人知道,除了李义府跟敏之。
艳丽俊美的青年长驱直入,旁若无人,坐在相府富丽堂皇的厅上,对面前这位权倾朝野的李丞相几乎视而不见。
那正是李义府派人去截杀阿弦之后。
以李义府的老谋深算,自然猜到几分贺兰敏之登堂入室的原因,但他也并不信以敏之冷血的心xing,怎么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乡野少年跟他撕破脸。
但这叫人捉摸不定的家伙偏就这么做了。
敏之开门见山道: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绝密,只要相爷知道一件事,那孩子是我的东西,在我还没厌倦之前,不许你再伤他一根头发丝,不然的话,我会不计所有,让相爷你十倍百倍地偿还。
李义府道:周国公指的是什么?
敏之玩着手中的马鞭,道:我指的是,别再派人为难十八子,相爷知道我的xing子,相爷若是执迷不悟,我也只好以牙还牙。
李义府笑道:周国公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进京的野小子感兴趣?长安城那么多貌美可人的孩子
敏之手腕抖动,马鞭挥了出去,登时把一个墙角的檀木花架抽断成两截,上头一盆盆栽坠地,跌得粉碎。
李义府脸上的笑凝固。
敏之偏瞥着他道:我喜欢。这个原因够了么?
李义府将那日qíng形说了一遍,道:跟一个丝毫不讲道理的疯子又能怎么样?何况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疯子。此后我特意进宫向天后申明,天后还安抚我,让我心宽些不要跟他计较呢。
他对面那人走前一步:那现在该怎么办?有贺兰敏之的庇护,这少年就像是有了护身符一样,别说我们动手,就算他有个头疼脑热,这贺兰敏之兴许也算到我们头上。
李义府道:幸而贺兰敏之只对那少年感兴趣,而不是这少年知道的事qíng那小子今日登门,我已经把所有都推在太宗皇帝身上,他就算是再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查到太宗身上吧。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李猫,那人呵呵笑起来,对了,那个叫张翼的呢?
李义府道: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不过他已经答应我,会帮我查明十八子到底知道多少
正是夜最深的时候,阿弦猛地睁开双眼,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房中并没有炭火,寒气侵人。
阿弦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虚空,身心俱冷,缓缓瑟缩身体。
地上玄影察觉动静,便仰头看来。
阿弦把被子又裹了几层,甚至将衣裳又压在身上,仍觉着从脚心冷到头顶。
索xing一拍chuáng边儿,玄影跃起来,阿弦抱紧它,手摸过它微温的肚皮,这才又慢慢地合了双眼。
次日早上,陈基起身的时候,见阿弦也正揉着眼从房中走了出来。陈基笑道:我以为你会多睡会儿,怎么也这么早。
阿弦打了个哈欠:睡不着。
陈基目光闪烁:总不会又做了什么噩梦?对了,上次你跟我说过的那个什么可怜的女人,可弄清是怎么回事了?
阿弦一怔,对上陈基的目光,片刻才慢慢说道:她是被李义府掳走的景城山庄的新娘子,被人qiángbào,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陈基脸色微变:阿弦,你觉着这是真的?
阿弦点了点头:是真的,昨天李义府已经承认了。阿弦说罢,忽地问道: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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