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牢头笑道:呵,你能看出这点儿,就不亏我那一片心了。之前因李三公子入狱的事儿,李家的人来买我们,叮嘱我们众口一词咬定你们逃狱,我们兄弟都知道你是个忠义之士,所以宁肯得罪李家,也不肯如此,都只说qíng形混乱,并没看真。上面这才并未追究你跟十八子。这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也是我们兄弟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点儿心意罢了。
陈基目露感激之色,抱拳道:感激哥哥以及各位高义!
阿弦道:苏奇都跟我说了,宋哥是个有心人。我也多谢你啦。
宋牢头笑着摇了摇头,又坐着说了半晌话,才对阿弦道:十八子,我有一件事还要烦劳你。你随我出来说。
陈基是个识趣的人,见他如此,知道是有意避开自己,便道:弦子且去,别耽误了宋哥的事。
当即两人出来外头,宋牢头道:十八子,这次的事虽然有惊无险过了,但毕竟李义府只手遮天,他又是个狭私狠毒之人,只怕他以后暗出杀招对付你跟张翼。
阿弦道:我也担心如此,所以想让大哥跟我一起回桐县。
宋牢头诧异:你们要回桐县?
阿弦点点头,宋牢头思忖道:一走了之,回到豳州,李义府鞭长莫及也算是个法子,嗯,不错。
阿弦见他附和,心头正一宽,宋牢头忽地又道:对了那天我听见你说什么、刘武周的山庄、什么鬼嫁女之类我们都不知是何意思,苏奇他们私底下还乱猜一通,正好问问你那究竟是怎么样?
那个阿弦才要说,忽地想到方才在外头李洋派人来截杀之事,便噤口道:没什么,只是我信口胡说的罢了。
宋牢头眼中透出探究之色,笑道:当真是信口胡说的?你可别骗我我知道你是有那等过人只能的,只怕又知道了些常人不知道的隐秘对么?
阿弦见他赫然猜中,也不讳言:是略有点,不过有些古怪,我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样自不大好告诉宋哥。
宋牢头有盯着她看了片刻,方道:那罢了。我只是怕你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之前迟了一步,没能把你救出监牢,我心里极为遗憾,若还有我能帮得上的,你可千万开口,不要把我当外人呢?
阿弦道:我记下了,多谢宋哥。
宋牢头呵呵一笑:那我先去了,你好生看着张翼对了,倘若你定了要回桐县,也记得跟我们说声儿。
回身之时,又看一眼玄影。
就在宋牢头同阿弦说起刘武周的景城山庄之时,长安显赫的李相府内,也正有个声音低低咆哮道:若不是你走漏了消息,那区区一个才进京都的小子,怎么会知道景城山庄的事?
书房的门紧掩起。
说话的,却正是当今御前只手遮天的李相李义府。
而在他对面儿,头戴黑色硬脚幞头,身着青缎圆领袍,形貌偏瘦的一位老者,却正是当朝另一位了不得的权臣,高阳郡公许敬宗。
李义府咆哮过后,许敬宗皱皱眉:你嚷嚷什么?凭什么就说我走漏了消息?为何不是你这边儿出了错?
李义府脸色有些发青,待要高声,又硬生生压住,走前一步凑近许敬宗道:当初参与此事的那几个人,早就给我料理了,连个活口都没留下,难道你说是我自个儿发了疯给人说了此事?
许敬宗哑口无言,李义府有咬牙切齿说道:早就叫你料理了那女子,你只是不肯天底下什么样绝色的女人没有?你偏偏要我思来想去,一定是她身上出了错!
许敬宗哂笑道:这不可能!
李义府怒道:许公!你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贪色也都贪的该够了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
许敬宗道:你说些什么,我又不是要维护那女子,我的意思是她身上不可能出错儿因为她早就死了!
李义府听他说不能出错,正要发火,猛地听到最后一句,疑惑道: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敬宗道:四年前不对,五年横竖已经好几年之前了,尸骨只怕也dàng然无存了,若说她泄密,早该泄密了,哪里等到这会儿?所以我说不可能。
李义府没料到会是如此,张口结舌。
许敬宗道:你仍是这么沉不住气,区区一个无名小子就惹得你自乱阵脚,只怕他是在上京的途中,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了几句而已,当初长孙无忌那老东西,不也曾为此纠缠过我们么?
李义府得了提醒,如梦初醒:长孙无忌是了!当初长孙无忌本要死咬此事,因无证据,我又见机的快,才免了被贬出京的灾难怎么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少年
许敬宗问: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义府道:我已经详细打听过,自豳州来只身一人,唯一认得的是京兆府里的一名杂役。按理说并没什么来头。
许敬宗沉吟:会不会是长孙无忌的那些人在背后搞鬼?
李义府打了个寒噤:可知我担心的就是此事?
许敬宗道: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样yīn魂不散如果只是个不相gān的小卒子的话,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他举手做了个刀砍往下的手势。
李义府冷哼道:你以为我不想?偏偏现在那小子被贺兰敏之那疯子带走了!我之前派了李管家去要人,就如同从虎口里夺食儿一样,食儿没掏出来呢,一不小心手也要给咬了去!
许敬宗皱眉,也觉棘手:先是沛王,倒也罢了,怎么贺兰疯子也掺和进来了?
李义府道:我就是这点儿更想不通,又不好当真跟他撕破脸,万一惹得他发了疯,弄得鱼死网破可就无退路了。
许敬宗长叹:是啊,毕竟周国公跟沛王殿下还是不一样。天后或许会舍沛王殿下而偏袒你,但若是你跟周国公比,只怕
李义府目光yīn沉,哼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快些想法子该如何尽快了结此事!
一宗旧案,却又牵扯如今许多要人。
两名权臣面面相觑,都没有好策。
许是气氛太沉闷,许敬宗道:先前你只怪我泄密,我却还要怪你呢,你也该约束约束你的家人了,先前告状的都告到皇上跟前儿了,怎么三公子还是这么不知进退!当众在明德门闹起来,若不是他,自然不会招惹到那小子引出这场天大的是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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