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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页

    车还未停,阿弦已经跃下地去。
    袁恕己悬着心,生恐她不留神摔了,已经预备出手抢护,谁知却见她身形轻灵,落地平稳,袁恕己不由失笑。
    这瞬间,阿弦早冲着玄影奔去,一人一狗便抱在一起。
    袁恕己本也要下车去的,看这幅qíng形,心想阿弦跟家人久别重逢,只怕另有一番光景,自己何必打扰,于是便悄悄地吩咐车夫调头。
    那边儿阿弦正拼命地挠玄影,乐不可支,等想起来的时候,回头正见袁恕己马车已经转弯。
    阿弦一笑之:玄影,回家去了!
    将回身时,目光所及,却看见在马车经过的街角,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似曾相识。
    阿弦正要细看,那影子却又不见了。
    毕竟惦记着老朱头跟英俊,阿弦无暇他顾,便领着英俊自回了小院,尚未进门便叫道:伯伯,阿叔,我回来啦!
    并没有人答应,玄影在阿弦身边儿,乌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人类看不懂的伤感跟担忧。
    只是阿弦正高兴,也未留心察觉。
    她照例先去老朱头的地盘厨房,扫视了一圈儿不见人,于是放心推开屋门迈步进入。
    有些破旧的屋门发出吱呀一声,声响如此突兀。
    阿弦这才忽然感觉整座房屋有些出人意料的静默,这种从来没出现过的静默,让阿弦满怀归家喜悦的心里多了一丝惶恐。
    伯伯,我没看见你出摊?那悸动一掠而过,阿弦笑着掀开了西屋的门帘。
    一抬头,却见老朱头正坐在西屋的炕上,似乎才起身,脸色略见不好。
    阿弦看见那略有些圆胖的身形,即刻放了心:伯伯,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吱声,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她跑到炕边儿,半蹲矮身,仰头看老朱头。
    老朱头咳嗽了声,垂头看她,笑道:怎么事先也没有人送个信儿回来?你是自个儿回来的,还是跟刺史大人一块儿?
    阿弦道:当然是跟刺史大人一块儿的。伯伯,您怎么咳嗽?
    老朱头举手,想要在她头上抚落,却又微停:没什么,前两日秋风秋雨,忽然转凉,我呛了口风,有些着凉,已经快好了。
    阿弦忙问:吃了药了么?
    老朱头呵呵笑道:何止是药,连那老山参也吃了。
    阿弦吃惊:真的?
    老朱头笑道:我本来不舍得,是英俊硬要我吃,唉,之前总埋怨他从你口里夺了这好东西,没想到临了儿,我也跟着抢食儿呢,这算怎么说?
    阿弦啐道:瞎说!什么临了儿,什么抢夺,这原本该是我孝敬伯伯的。
    老朱头点头道:是啊,你就是这么有孝心的孩子,只是你可知道伯伯我,宁肯你别这么有孝心?
    阿弦道:这话我可不懂。难道要我当个láng心狗肺之人?
    老朱头道:说了多少次了,并不是就让你当个大恶人,只是让你凡事多为自个儿着想着想,别总念着别人。
    阿弦道:好好好,您老人家念叨了多少年了,我这才回来,就又念我。
    老朱头笑:是是,我不该念,人老了就爱多嘴,大概是觉着这会儿不多说些,以后要说的机会就越发少了。
    阿弦当真不高兴了,猛地站起身来:我可不爱听这些,怎么我一回来,就说这些丧气话。哼。
    她扭身往外去了。
    老朱头又咳嗽了两声,道:你英俊叔在善堂里,你去找找他吧。
    阿弦道:我才回来,你要累死我啊。我偏不去。
    口里头硬,自个儿却跑去东间看了眼,见炕上枕被整齐,枕头旁放着一件儿叠好的圆领素白麻布袍子,上头放着一条丝絩,折成了极为整齐的八节。
    阿弦啧啧了两声:我阿叔可真了不得,这看不见还比千万明眼人做的更好呢,若是看见了又当怎么着?
    她忽地想起英俊长眉修鬓的模样,忙把自己的乱发又往后拢了拢。
    阿弦出来,摸了摸炉子里的水是凉的,忙又重新烧了些水,趁着水热的功夫,她自打水洗了脸。
    满面沁凉清慡,可大概是深秋了,井水也冰凉入骨,阿弦只觉得手跟脸都有些冻的麻硬了。
    她拍拍有些发木的脸,站在院子里扬声道:伯伯,这几日家里还好么?
    里头老朱头道:好的很,没什么别的事,你在垣县跟大人办差可怎么样,不是说要半个月才回来么,如何突然就跑回来了?难道差事已经妥当?
    阿弦一边摸脸一边走进来:这件事可难说,是个烫手的荆棘,袁大人不许我再管,我就不管了罢了。
    老朱头道:有那么棘手?把袁大人都吓到了?
    阿弦道:可不是么?跟长安两个字才出,猛地捂住了嘴。
    老朱头已经道:你方才说什么?长安?
    阿弦仰头看看天,忍不住自打了嘴巴一下:我说跟垣县,您老人家总是惦记长安,把什么也听成那个了,岂不可笑?
    仗着老朱头不在跟前,阿弦捂着嘴,得意于自己的随机应变外加反咬一口,便偷偷笑笑。
    里头传来老朱头一声长长叹息:只怕果然是避免不了的。
    阿弦不解,敛了笑重又入了厨下,舀了两碗水来,又调了蜂蜜,端着重回西间:着凉了如何也不生个炉子?连口热水都没有。就算阿叔看不见不方便,我不是让高建帮手了么?必然是他偷懒,等我看了不骂他。
    跟高建没关系,他很好。老朱头见她递了水过来,却道:我才喝了,一时心里都满着,你放在桌上。
    阿弦只得先放下,自己坐在炕沿儿上喝了半碗:伯伯说什么避免不了?
    老朱头垂首,仿佛是个思虑之态,道:其实,伯伯有一件事,瞒着并未跟你说。
    阿弦诧异:什么事?
    老朱头向着对面的柜子一扬首,道:那边儿往下,倒数第二个抽屉你打开看看。
    阿弦放下手中的碗:是什么东西?却依言走过去,蹲地将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儿灰色麻布,阿弦举手挪开,见底下竟是一封信。
    这是阿弦拿起来,迎着光看了眼,忽地一震,惊喜jiāo加,不由叫出声:是陈大哥的信?!
    老朱头笑笑。阿弦难掩心中喜悦: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朱头道:前两日,英俊拿回来的。我本来不想给你看。
    阿弦正要迫不及待地看信,闻言道:为什么?
    老朱头道:你总该知道,我本来忌讳那个地方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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