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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恕己略觉意外,忍笑低头吃茶。
    三人略坐片刻,遥闻厨下异香飘了出来,汤好了!阿弦先跳起来,跑到厨下,端了两碗汤上来。
    不多时汤水布置妥当,袁恕己道:这便是你爱喝的双全汤?
    阿弦点头:伯伯又放了姜,这样天气喝了正好。大人请。
    袁恕己端起碗来,闻到香气扑鼻,一时qíng不自禁,就先喝了口,只觉得一股暖意滚入腹中,五脏六腑都舒坦起来。袁恕己先行叹道:果然美味!
    阿弦见他称赞,便对英俊道:阿叔也喝,方才我把你也带湿了。别着了凉,多喝点驱了寒湿才好。
    英俊听袁恕己喝了,才也举手慢慢地端起碗。
    袁恕己又连喝了两口,意犹未尽,双眼放光,调羹一转,忽然看到里头异样食材:这个
    阿弦哧溜溜地喝了口,一眼瞥见:是猪肝!
    袁恕己目瞪口呆,调羹摇晃,又挑起一团:那这个
    猪肺!
    那这个?
    猪腰子
    袁恕己几乎晕倒:这、这这
    两人对话间,坐在旁边的英俊正慢慢地嚼吃了一块儿猪肝,仪态优雅,面不改色。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这次我相信了,你一定是个瞎子,不仅瞎而且还很聋呢!
    英俊:年青人,这也是充满了技巧的┑( ̄  ̄)┍
    其实很喜欢阿叔跟小弦子雨中的那一段,温馨而妙趣横生,有同感的咩?
    第67章 双全
    原来老朱头口中的好东西, 在别人眼中, 却都是白扔了也不要的那些下水之类。
    莫说那些达官显贵,就算是寻常坊间百姓不爱此味, 多半觉着此物脏鄙,且又不好料理, 吃起来腥臭不堪,难以下咽。
    但老朱头却别有妙法, 这些烂贱之物经过他的手料理,非但毫无腥气,且口味浑然不同。
    双全汤里其实还加了些当归huáng芪等药材,格外滋补养身,猪肺嫩脆,猪肝香滑, 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若论起源,老朱头最初做这汤, 其实也是被bī而为。
    阿弦小的时候, 正是兵荒马乱的年岁,民不聊生,食物短缺,偶然有一口猪宰杀, 便连毛都给抢的不剩。
    那些内脏等物,也被人乱煮而食,毫无清洗料理的过程。
    阿弦年幼,虽饿极了, 但仍觉此物不可下咽,老朱头绞尽脑汁,搜罗手上限有的调料等,拿出了神农尝百糙的jīng神头,渐渐有了这汤的雏形。
    开始做出这汤之后,并没有名字,阿弦十分喜欢喝,便追问是什么汤,老朱头看着里头的肝肺等物,灵机一动,便道:忠肝义胆,世间双全,这个就是双全汤。
    由此而来。
    袁恕己先前不知道此物的食材,倒也罢了,如今眼见了,胸口一阵阵翻涌。
    阿弦道:大人你的脸色不对,怎么了,你你也不喜欢?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英俊,想起老朱头叮嘱的话。
    袁恕己正难消受,见状也转头看向朱英俊,却见后者面色淡然有条不紊地仍在继续。
    门外风雨jiāo加,哗啦啦声响连绵,一阵湿冷的风chuī了进来,灯光摇曳,明明是一碗极卑贱的杂碎,可是朱英俊的举止,就像是在吃什么了不得的龙肝凤髓,鹿筋猩唇。
    袁恕己直直地看了他半晌,原本有些大不适的心qíng不知为何,竟也因而舒缓。
    他对阿弦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好奇为何叫那个名字?
    阿弦便将老朱头说忠肝义胆的解释讲了一遍。
    正说着,便听得堂屋门口老朱头笑道:大人莫怪,我也不是故意得罪的。
    他上前微微躬身,看着阿弦道:这是因为弦子小时候我自个儿带着她,我也没什么本事,饿得她天天哭叫,当时就bī的没法子,手上抢着什么就要做什么吃,才渐渐地弄出这些来的,她心思单纯不会多想,因真心的喜欢,就当作什么天大的好吃食四处张扬,其实有身份的大人物们,只怕连闻一闻都觉着得罪呢,大人尝个新鲜也就罢了,若不爱喝,还有别的吃食。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衬着外头狂风乱雨,透出几分奇异,隐隐震慑人心。
    老朱头虽三言两语带过,但在兵荒马乱之时带着一个婴孩儿讨生活,该是何等的艰难挣扎,两人曾经历过多少苦楚,自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尽的。
    阿弦也想起以往之事,不由眼眶微红:伯伯
    老朱头呵呵一笑:其实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给大人撤了这个,待会儿炸雪团子吃。
    他伸手要来取碗。
    袁恕己拦住,他颔首说道:这双全汤,果然是好,名字好,用料好,味道更好,我今日能有幸喝到,也算是托了小弦子的福了,今日我就只喝这个。
    他双手郑重将碗端起,喝了几口,又舀了两块猪肝肺:难得,难得!
    是夜袁恕己酒足饭饱,乘车而去。
    次日阿弦才知道英俊要去兼任善堂的账房先生外加教书先生,她瞠目结舌:哪里有一个人做三份工的,岂不是要累死了?
    老朱头道:去去去,你这乌鸦嘴,这不正好儿应了英俊之前说的那什么能者饱食之类的?
    阿弦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念了这句,心里忽然一动,喃喃道:不系之舟?不系之舟好像在哪里听过?
    老朱头没发现她在嘀咕,便道:是是是,偏你记得这样清楚,如今你英俊叔要去当那巧者智者了,岂不好?难道你要他当那无能者?
    阿弦挠挠耳朵:我怕他又累病了。
    老朱头却道:你只往另一面去想,他若是在善堂里耽搁的时间多了,在酒馆内自然就相应地少了。
    阿弦看着他意味深长的样儿,两人心灵相通,阿弦笑道:咦,果然是这个道理,还是伯伯想得透。于是不再cha言。
    当初英俊被陈三娘子请去酒馆后,阿弦心里还狐疑,陈三娘子敢qíng是疯了,竟请个瞎子当账房。只是疑惑虽有,却不便出口相问,因阿弦心里明白陈三娘子对英俊别有居心,只怕是被色所迷,神魂颠倒罢了。
    如今看袁恕己也发了疯,这显然不再能用被色所迷解释了。
    却也因如此,让阿弦见识到了,三娘子跟袁恕己都未发疯,相反,这两个人可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那日阿弦前往善堂探望小孩子们,无意中撞见一堆人挤在一间房的门口,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什么好光景,只是每个人都屏息静气,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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