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跟吴成见这孩子如此趾高气扬,不由咋舌。
丫头被打,忍着泪跪在地上。欧公子对那孩子道:小郎,不要在院子里乱跑,她们如何能追的上你?
原来这孩子正是欧家大公子跟曹氏之子,今年才七岁,正是最淘气不过的时候,又因为好不容易才得了这孩子,全家爱如珍宝,便惯的xingqíng娇纵,俨然家中小霸王。
欧荣说罢,那孩子非但不听劝,反啐了口,指着他道:那是因为她们都没有用,哼,你也没有用!
毕竟当着外人的面,欧公子略觉尴尬:小郎,不得无礼。
小郎道:你当然没有用,又是一个赔钱货。嘻嘻。
他说着,便向着欧荣吐了吐舌头,表qíng竟有几分难以形容的恶毒。
欧荣呆若木jī,小郎却又看向他身后的高建三人,道:这些是什么人?
高建虽看不惯这孩子,但到底是欧家的小主人,倒是不可得罪,便道:我们是府衙的公差。
小郎啧道:府衙?你生得这样难看,我不信
欧荣忍无可忍:小郎!
吴成摇头:小小年纪便如此娇纵,长大了必为纨绔。
忽有人叫道:小郎?
一个妇人从廊下转出来,脸儿圆圆地,楞眼一看,跟曹廉年有些许相似,正是曹员外之女,欧家的大夫人曹氏。
曹氏来到跟前儿道:你又在做什么?
小郎见了曹氏,才略见几分收敛,似怕母亲责备,便道:祖母找我,我去了!竟不由分说转身跑了,引得丫鬟们又是一阵乱追。
曹氏喝了几声,那孩子只是装聋作哑,旋风似的无影无踪。
曹氏回头,万般无奈,带笑道:毕竟年纪小,有得罪之处,我替他向各位赔个不是。她低头行礼,目光转动,却落在阿弦身上。
阿弦也正在打量这位夫人,却见她徐娘半老,姿色中等,虽看似是带笑,但双眼望向自己之时,眼中却隐隐透出张皇不安之色。
欧荣道:大嫂不必如此,小郎毕竟年纪小不懂事。
曹氏勉qiáng一笑:都是老夫人娇惯了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高建心里替欧荣不平,便假意笑道:小公子伶牙俐齿,让人意外的很,可是怎么说二公子是赔钱货呢?这个倒是真的童言无忌了。
曹氏怔然,旋即色变。
阿弦一直在留心曹氏,却就在此刻,眼前场景突变,是曹氏正疾言厉色地指着一个孩子,骂道:不过是不中用的赔钱货罢了!
曹氏所骂者,竟是个小小婴儿,那孩童哪里懂这些话,哭声越大。
曹氏烦躁起来,举手在孩子身上拍了两下,又咬牙切齿道:还哭个什么,再费钱请大夫,你越发要活不了!
仿佛不解气,将被子拉起来,蒙头将婴儿盖住!
那一chuáng被子猝不及防遮天盖地压下,仿佛也将阿弦蒙在无边黑暗之中,她忙举手想将被子撩开,正手掌乱挥地挣扎,耳畔有人叫道:阿弦?
阿弦听到呼唤,黑暗退却,光明复在,她眼前所见,仍是在欧家院中,欧荣跟曹氏正惊讶地看着她,叫她的正是高建。
阿弦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双手仍奇异的高举,当即忙放下。
高建迟疑问道:你
阿弦暗中握了握他的腕子,高建会意,便道:你是不是晒的头晕?我们去亭子里坐会儿休息如何?
欧荣忙道:是该歇息歇息了。
曹氏看一眼阿弦,借故告退。
阿弦凝视她的背影离开,耳畔兀自能听见她疾言厉色对待那孩子的行径。
欧荣吩咐丫头奉茶的当儿,高建低声问:你看见什么了?
阿弦道:是曹夫人,她她在折磨一个孩子。
高建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折磨那个小郎?转念一想,幸灾乐祸道:若那孩子被他的母亲折磨,我却是丝毫也不同qíng,那骄横xing子瞧着就可厌。
不妨吴成在旁听见:以那孩子的任xing,会任由人折磨自己么?且方才他看见曹氏虽然有些退意,却也毫无畏惧之色。
阿弦拧眉,又想了会儿,皱眉道:不对,那个孩子不是小郎,那是个是个女孩儿!
高建呆住,旋即道:什么女孩儿?这欧家里没有女孩儿,大公子跟曹夫人现如今也只小郎一个呢。
不妨欧荣正进亭子,闻言止住脚步:十八子说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儿的?
阿弦揉了揉眉心,道:看着不过是四五个月大小,眉心点红。
豳州的习俗,新生儿若是女孩子,额头上就会点个红点,以做驱邪保平安之用,前七个月都是如此。
欧荣满面茫然:我梦里的那个是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且我也不记得有这样小的婴儿
高建好容易得到了线索,忙道:阿弦,你再想想,还有别的么?
阿弦道:那孩子、她颈间戴着个莲年有鱼的huáng金长命锁,好生耀眼。说话间,似乎又看见那huáng金锁在面前晃来晃去,令人心慌意乱。
欧荣喃喃道:连年有余,huáng金长命锁?huáng金他忽然一震,叫道:huáng金长命锁?!我记得在大嫂生头胎孩儿的饿时候,曹爷曾经送了个这样的huáng金长命锁给孩子,只可惜
高建来了jīng神:我记得你曾说,大公子的前两个孩子都夭折了?
欧荣面带惧色:正是如此,第一个尚在襁褓,第二个已有两岁,可都他打住话头:但是这跟我所做噩梦又有何gān系?
高建道:阿弦不会无缘无故看见这些,难道说,二公子的梦跟曹夫人有关?他瞪着阿弦:你看见曹夫人折磨那孩子,公子又看见有个女孩儿向他哭诉,难道说是、是那夭亡的孩子,或者死的有什么冤屈,才来寻二公子?
吴成冷不丁道:可是少夫人也有梦境,如何解释?
高建不愧是县衙捕快出身,脑筋转动极快:这必然是因为曹夫人折磨死了那孩子,如今二夫人也有了孩子,或者、预示着曹夫人还会伤害未出生的孩子?
吴成虽未全信,欧荣已毛骨悚然:不,大嫂断然不是这样的人。
阿弦听到这里,忽然问道:二公子,方才小郎说你赔钱货,不知是什么意思?
欧荣咽了口唾沫:我、我也不明白。
阿弦道:我斗胆再问一句,曹夫人夭折的那两个孩子,可都是女孩儿么?
欧荣倒退一步,脚步几乎踉跄:是、是的,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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