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泉山的泉水，一如既往的清澈怡人。
    李十一在水中抱紧宫筱，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像是隔着许多年时光的一次触碰，这一刻，李十一心里翻江倒海，过往种种记忆袭来。
    跟宫筱在魔都的相遇、跟宫筱在北地的相知、跟宫筱在枯泉山的互诉衷肠，还有那亲手剪下的长发。
    李十一抱得更紧了，感觉自己在做梦，却又甜得真实。
    泉水涌起了红光，那是宫筱身上散发出来的。
    宫筱一身红尘气，她的呼吸中都是不受控制的红光。
    她的心同样翻涌不止，难以自抑。
    在泉水中，两人都忽略了外界，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一男一女。
    李十一的记忆还在恢复，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想起了宫筱留下的三千座枯泉，想起了宫筱说过，会亲手埋葬自己。
    这里，就是宫筱为自己立衣冠送葬的地方吧？
    终于，李十一松开了宫筱。
    宫筱双眼含泪，可惜被泉水浸泡，根本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她第一时间移开了目光，像是逃避一样。
    北地的规矩她没有忘，她是个奉道的人。
    奉道的女子是不能嫁人的。
    无论时光怎么变迁，九州如何沉沦又复苏，宫筱依旧在奉道。
    李十一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朵短暂开放的花，似乎下一秒，这朵花就会枯萎了，就会消失了。
    所以李十一又把宫筱抱紧了，不愿再松开。
    宫筱身上红光缥缈，她开口：“我以为你死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
    李十一即九州，宫筱纵然是大帝传人也是找不到的。
    “我也以为我死了，我应该死了，或许是有人救了我。”李十一的记忆恢复了许多，枯泉山和红尘气的效果很厉害。
    他不仅记起了宫筱，还记起了不少人，比如王东、麒麟子、玲珑等。
    宫筱嗯了一声：“我们上去吧，水里交流不方便。”
    其实哪有什么不方便？只是宫筱想逃避罢了。
    李十一点头，抱着宫筱跃出了水面，坐在了石头上。
    宫筱再次移开目光，身上红光一闪，衣衫就干净了，她又用手指梳理自己的短发，注视着水中的自己。
    李十一看着她，心中话语就像鸟一样盘旋着，迟迟无法落下。
    最后李十一询问：“宫二小姐，你得了红尘大帝的传承吗？”
    “嗯，在漠北的最北方，一片曼陀罗绽放的沙漠里，有红尘大帝的衣冠冢，我得传承，行走人间。”宫筱回应。
    她不是大帝，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十一重塑九州之时，宫筱坐在自己的枯泉山中，以红尘万丈裹身，避开了“重塑”。
    李十一点了点头，再找话题：“宫家可还好？是否重塑了？”
    “很好，北地都被重塑了，我的亲人都在，我见过他们，但并没有露面。”宫筱如实回应。
    李十一就沉默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最直白的话语就是：你跟我在一起吧。
    可李十一说不出口，宫筱有自己的骄傲和规矩，她又是大帝传人，如那九天明月一般，只能将月光洒下，不能明月落地。
    “奉道的事……”李十一只能斟酌着这么说。
    但宫筱立刻打断：“你快感受一下你的身体，你就是九州，你的记忆恢复了一些，那实力也会恢复一些。”
    李十一说好，心念一动，身上顿时涌现了浓郁的混沌气。
    这一刻，像是古老的神灵降临了，以枯泉山为中心，方圆十里、百里、千里，所有灵气都在沸腾。
    李十一心有所动，他感觉千里昆仑就是自己。
    自己的血肉肌肤跟大地是密不可分的。
    而且，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划分出什么境界了，在这里，他是无敌的，他就是大帝。
    甚至，他都不用去在意什么底牌，河图洛书、人皇之心、道家九秘等等，都已经深入他骨髓。
    他即这一切。
    一步迈出，他瞬间到了五千里昆仑的最北方，面前是绵延无边的雪山。
    巍峨壮观，绚丽梦幻。
    “真美。”宫筱也过来了，她赞叹着九州大地的美。
    李十一转头看她：“跟你一样美。”
    宫筱一眨眼，看向别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我仍没有想起全部事，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自己能不能记起一切。”李十一定下了目标。
    “好，你去吧，我不用埋葬你了，我继续行走九州，留人间清泉三千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