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贻一亮相,楼下的热闹就瞬间凝固住,魏家一众亲戚的眼睛都胶在魏贻身上。赵媛正坐在客厅和温瑷说着话,感觉到气氛异样,扭身回望。
突然和赵媛的眼睛对撞,魏贻仿佛灵魂都震了震。身后的秦焕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定下心神,徐徐走到赵媛身边,嘴张了张,半晌吐出一个字:“妈。”
赵媛的脸滞住一秒,对她抿出一个笑:“回来了啊?”
魏贻点点头:“嗯。”
至此就再无话。原来只需要两年,她们就可以生疏到这个地步。
秦焕去找魏勋说话了,魏贻就在客厅里晃悠。她仿佛是一台制冷机器,有她在的地方,周围人的舌头就像被冻住了,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也识趣,端了个小果盘,自己溜到后花园秋千椅上坐着吃。
“姐,你怎么在这啊?”魏烁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喘息着问她。
魏贻正吃着一颗草莓,水红的汁液从她唇缝中漏了一些出来,把她的下唇染上水润的光,粉色的舌头微微探出头,在上面舔了一遍后迅速收回去。魏贻咽下草莓,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晒太阳。”
魏烁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凑到她身边坐下,眼神熠熠:“给我也吃点。”
魏贻瞟了他一眼,咻咻几下快速吃完碗里的草莓,然后把碗推给他:“都是你的了。”
魏烁苦了脸:“你也太小气了吧,你明知道我最喜欢吃草莓。”
魏贻仰着头倚在秋千椅上,舒缓地眯起眼睛,像只晒太阳的猫:“爱吃不吃。”
到底还是聊胜于无,魏烁咬了一口苹果,看着懒洋洋的魏贻,突然道:“姐,你知不知道最近秦焕哥和阿姐走得很近。”
魏贻闭着眼没有回答,她表现地太过死静,魏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魏贻陡然睁眼看他:“你在验我死没死吗?”
魏烁立刻抽回手,磕磕绊绊说着话:“不……不是,我看你听到这种消息都没反应,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一哭二闹叁上吊?”
“……也不是。”其实魏烁也没法想像魏贻哭闹的样子,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没哭过,魏烁有时候都怀疑她的泪腺是不是已经坏死了。
魏烁小声嗫嚅:“我看爸妈和秦伯父好像对他们两个也是乐见其成。”
魏贻重新闭上眼睛,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是吗?”
魏烁按捺不住好奇:“姐,你和秦焕哥会分开吗?”
魏贻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不会,我已经离不开你秦焕哥了。”
她没有骗魏烁,她不会和秦焕分开的,不过她会和秦焕解除婚约,这是她和秦焕的约定。
她不禁沉浸在两年前的回忆里。
那时候,温瑷还没脱离危险,医院发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魏勋和赵媛没日没夜地守在医院。她去偷偷去了医院,趴在门外悄悄地看,温瑷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苍白的脸色几乎要与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
“你在看什么?”赵媛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魏贻僵着身体转过身,看到赵媛拉满血丝的眼睛。
她呆愣地望住赵媛,想张口叫她一声妈,赵媛已经撞着她的肩膀走进病房。
她在原地僵立了很久,才离开。她其实是想和赵媛说她要赶毕业论文,这几天会住校。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用说了。
在学校那几天她一直没日没夜地写论文,几乎没睡过,因为只要她一合眼,她就会看到赵媛那双红着的眼睛。到了论文快要写完的时候,她开始发烧,她没太当回事儿,想坚持到写完再去看病,等到真的写完了,她也因为心肌炎住院了。
她醒过来时,秦焕正守在她身边。她问秦焕有没有人来看过她,秦焕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她也就懂了。
她靠在床头,沉默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秦焕就这样看着她,很久之后,问了她一句:“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魏家?”
她抬起头,茫然望住秦焕。
秦焕握住她的手:“你总不能一直在魏家的,离开魏家吧,我照顾你。”
她隐约有探究到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不敢确定:“照顾——是什么意思?”
秦焕笑得温柔又残忍:“你知道的。你的身体不可能为我生下继承人,我娶不了你。但是我愿意照顾你,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活得无忧无虑。”
魏贻想要抽回手,秦焕却强硬地拉住她:“贝贝,你该长大点了,你需要钱,不是吗?没有钱,你会死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自己的小名了,她叫魏贻,大名是贻贝的贻,小名是贻贝的贝,她的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希望她能像贻贝那样长命百岁。
魏贻看着秦焕的虹膜里自己的脸,单薄瘦削。
真是一张没有福气的脸,怎么可能长命百岁呢?
她幽幽开口:“能等我两年吗?我想多念念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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