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震惊于国王的面具下是和皇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那张每天和自己颠鸾倒凤的脸孔怎么会……
    王子在震惊片刻忽然笑了，他扶着额头，想到了过往的种种，越笑越大声「啊，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她一分一毫，还算有点羞耻心」
    国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下台阶，来到他的面前。以眼对眼，语气缓和依旧「怎么了？对这张脸下不了手吗？皇后的……情夫」
    笑容戛然而止，王子冷笑了一声抬眼阴冷地看着他「啊，你知道啊？话说回来，明知道是亲人还让她做你的皇后。你到底是珍视她还是……为了满足你恶心的私欲呢？国王陛下」
    「私欲」国王果断回答了他，随后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甚至连笑起来的细节都和皇后一模一样。他歪着头病态地开口「我爱着同胎而生的妹妹，光是忍受同床共枕就用尽了我所有。而夹在我们爱情之间的你，又算什么东西？算是她排解寂寞的小宠物？」
    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降至零点，士兵们额头流着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听到这样肆无忌惮的王室秘闻都无不为之一振。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被迫听八卦的！
    「成王败寇，你一无所有。无论是国家，还是你口中所谓的『爱情』。而我便是终结暴政后的新的君主」王子完全没有被他言语影响，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举起了右手摆出了进攻的手势。
    他闭上眼，因为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月色通透的夜晚，火红色的月照亮了城堡。国王面对举着利刃的士兵毫无畏惧，站得笔挺，他知道结局即将到来。如果说在人生尽头有什么可惜，或者说后悔的事的话，那便是没有向莉莉丝表露心意，这一件事——『不触碰是因为太过喜欢』
    「如此理直气壮的侵略者还真是少见」丝绒帘后走出一个漆黑的男人，他迈着缓慢的步伐挡在了国王前面，举着剑的士兵为之停顿。祭司的长袍像往常的每日那般漆黑地一丝不苟，他沉着冷静地向王子开口「若是杀死结盟的邻国国王的话，王子的行为放在公约中是会被整个大陆谴责的」
    「谴责？哈哈。白之国的暴虐，整个大陆早就无法忍受，我这么做只是替天行道而已。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比较好哦」
    王子也没想到在『将军』的时刻会有替死鬼挡在前面。不得不说，他有些佩服这个抱着必死信念的男人。
    「祭司，这里没有你的事」国王没有任何感动的情绪在里面，只是例行公事般让祭司离开。
    「黑之国的第二王子，凛。白之国是个信仰至上的国度你应该明白，所以，所有你所认为的暴行全是我一人决定的，与国王无关。我希望你能放过他」
    「……」
    王子困惑地眨了眨眼，看了看祭司又看向国王。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开口「啊，你们是这种关系，所以皇后才会奋不顾身地投入我的怀抱」
    还沉浸在祭司口中的信仰中的国王，抬头看向挡在跟前漆黑的男人。可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士兵们的刀刃已经近在眼前，他们居然绕过了祭司直逼他而来。
    电光火石间，鲜血洒在眼前，染红了国王，但他没有感到疼痛。
    脊椎被压地疼痛，一直以来的枷锁缠绕着国王，如今不知道佩戴的到底是哪一条。挑起的争端不是不知道，没有反击，就这样死去是最好的。可最痛恨的男人为了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种种思绪飞速在脑海中流转转折，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流淌在祭祀嘴角的鲜血。
    以及他开口说的那句「逃跑吧……我……胆小又懦弱的国王」
    血就像是喷出的泉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他看着满天的红色，无法思考。手中的剑宛如有了自己的思想不断挥砍，插入柔软的物体中又拔出，紧接着更多的红色蒙住了双眼。一个，两个，三个，他根本无法停下手中挥砍的动作。脑海中是祭司教导武技的样子，驱散了脑海中所有的噩梦，抵挡住了记忆的门，让他求得片刻的安宁。
    「他疯了……往后撤到城堡外」很远的地方有人喊叫道。
    星空分外美好，在空中缓缓移动。浸泡在血水中的国王撑着剑抬头看向窗外。目之所及的活物全都不再动弹，他这才发现身体疼痛万分。
    啊，这红色也包含着自己的啊……
    这样感慨着，他跪倒在地。地上是成堆的尸体，手中的是祭司早已没了呼吸的身体。鼻尖对着鼻尖，眼对着眼，即使是最后，男人也没闭上双眼。
    「很痛吗？」鬼魅一般耳后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发丝之间，国王惊恐地回头。入目的是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女人的脸庞。毫不在乎裙边染成了艳红色的她，身穿白色的礼服笑得很开心「亲爱的，不要摆出这副脸色，这不公平。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失去着你」
    「莉莉丝……」
    「嗯，哥哥」
    女人双手撑着下巴观察着他手中的尸体，唇角微微扬起「你们很相爱，我很嫉妒」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知道的。出卖你，串通邻国只为把你逼上绝路」
    国王并不想理会皇后奇怪的话，撇去私人的情爱，更多的是国家大义。可皇后却毫无所谓死去的百姓，只是笑得很开心。那个笑容很不正常，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
    直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国王第一次推开她。
    鲜血从额头滴落在睫毛上，最后落入眼中，国王没有因为这点疼痛而闭上眼，他瞪着皇后，开口毫无感情「你不怕我用手中的剑杀了你吗？」
    「你不舍……」
    笑容定格在此处，皇后听见了玻璃窗外乌鸦的低鸣。随后是晴空万里的风和花，她站在花园中摆弄着鸢尾花，身后站着温柔的国王。话没说完，温热的液体从腹部迸发而出，无论如何都收不住的程度。她僵硬了片刻，重新绽放了无与伦比的笑容「哥哥……你……永远……归我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流失，国王撑不住剑，但自始至终盯着女人微笑的眉眼。手边的鸢尾花艳丽盛放，从不害怕死亡，只害怕没有努力争取过。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了，他吻向了没有动静的女人的唇。如此的柔软，但想必再过一会就会变得和死人一样僵硬了吧？
    脚步声渐进，男人惊恐地声音越来越近「莉莉丝？她怎么会在这里？快杀了那个男人！！！」
    国王抱着妹妹觉得很冷，但又无比温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不愿松手，死死扣住了妹妹的手。
    「啊！原来你是我的哥哥啊！？」花园里小小的女孩指着他大声嚷嚷。
    「嗯……很失望吗？」男孩扭捏着不敢看她。
    「那倒没有，只是对你不能嫁给我这件事有点可惜」女孩抓了抓脑袋，揉乱了女仆们精心打扮得发型。
    「没关系的，虽然你从小被送到红之国当公主，但你还可以选择嫁给我，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真的吗？永远在一起吗？」
    「永远」
    「那好啊」
    女孩握着鸢尾花递给孪生哥哥。他很高兴地接了过来，紧紧握在手中，再不愿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