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听得叹气,心说那些姑娘娇娇弱弱的,若是成为她们的嫂子,才好拿捏,不会给她挑事儿,怎么这笨女儿就是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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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钟氏在劝说笨女儿上点心,那边的永定伯府中的钟老夫人却在生气。
“我就知道她只会用嘴巴说,却是个出尔反尔之辈!”钟老夫人生气地对儿媳妇道:“瞧你干的好事,还说要为祺儿求娶兰丫头,现在人家公府根本看不上咱们伯府!”
钟大夫人心里也气,恼恨姑母及小姑子,觉得她们都是内里藏奸的,当初说好的事情,竟然出尔反尔!若不是看到严青兰是个直率又无心机好拿捏的,而且公府的嫁妆也不菲,她会想让儿子求娶严青兰么?
钟二夫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钟大夫人吃瘪,劝道:“娘,既然人家看不上祺哥儿,那便算了吧,京城里的好姑娘多得是,这家不行再挑别家,总会有满意的。”最好钟祺娶个小门小户却泼辣的姑娘,省得这大嫂又张狂起来。
钟大夫人如何不知道这弟妹的险恶用心,冷笑一声,心里也有些发狠:你看不上我的祺儿,我偏要让祺儿将你公府姑娘娶回来,到时还不是凭她这作婆婆的拿捏。
如此一想,等离开钟老夫人处,便让人去通知一声,若儿子下学回来,便到她那儿一趟。
等钟祺下学回来,钟祺听说母亲叫自己,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仍是先去给祖母请了安后,方到母亲院里。
钟氏看着十五岁的儿子,生得钟灵毓秀,少年人特有的纤瘦的身材套着件烟青色的夏衫,面容俊秀尔雅,京中少有公子能及。若非伯府式微,不然这样的儿子,配天家公主也使得。幸好她儿子勤奋好学,将来必定能振兴伯府,是个大有出息的。
钟祺给钟大夫人请了安后,含笑道:“娘,您找我?”
钟大夫人示意他坐下,又让丫鬟端来儿子爱吃的解暑绿豆沙,等他吃了半碗,询问了他的功课后,方道:“转眼间,祺儿也长大了。你可喜欢你姑母家的表妹?”
钟祺俊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吭吭哧哧的,一时间没话。
钟氏抿唇笑起来,不用问了,看这模样便知道了。不过心里却有点儿憋屈,儿子喜欢,可是靖安公府竟然瞧不上她儿子,别怨她将来等兰丫头进门后磋磨她。
“娘,孩儿才十五岁,不急。”钟祺结结巴巴地道。
钟氏扑噗一声笑起来,“怎么不急?兰丫头都及笄了,不快点定下来,可就被别人家抢了。你们可以先订亲,等过了两年再完婚也不迟……”
“娘!”钟祺错愕地看着她,有些吃惊道:“您、您说的是兰表妹?”
钟氏被他打断时惊讶了下,见他神色有异,纳闷道:“自然是兰丫头了,前儿个她不是刚行了笄礼么?”说罢,钟氏微微眯起眼睛,问道:“祺儿神色有异,莫不是心仪的不是兰儿?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么?怎地不喜欢兰儿?”
钟祺脸蛋又红了起来,吭哧了下方道:“姑姑家又不只一个表妹!”然后神色坚定道:“娘,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会金榜提名,届时再去迎娶表妹!”说罢,倏地起身,朝钟氏恭敬地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钟氏呆愕地看着儿子离开,一时间有些傻眼。
钟祺回到自己的院子,进了书房后,觉得脸上还有点儿热。毕竟这事他谁都没有告诉过,现下告诉亲生母亲,多少有点儿难为情,但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想罢,他伸手抽出一旁放画轴的大花瓶,在众多画卷中抽出一幅,展开看罢,眼里不禁露出些许情谊,淡淡地笑起来,自言自语地道:“表妹,你可知我的心……”
等贴身小厮钟山端着茶过来时,钟祺基本上已经恢复过来了,将画卷放回原处,开始坐下来读书。
*****
阿竹明显觉得最近严青兰这小妞被折腾得有点儿失了活力,但是这种事情她爱莫能助,只能暗暗祈祷长辈们快点为她定下亲事,省得这姑娘真的要发脾气了。
等夏天快要进入尾声时,严青兰终于不用再跟着长辈们出门到处应酬了,阿竹暗中打探了下,似乎老太君和高氏、钟氏已经看好了几个人选并且也透露出意愿的,就等着再去打探下那些入选公子的为人品性,从中找出最好的,届时便行动。
至于老夫人虽然还想要将严青兰嫁入周王府,可惜老太君发了话,她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按捺下,只盼着宫里的惠妃娘娘给力一点。当然,在高氏进宫一趟后,惠妃突然沉默了,没了下文。
严青兰似乎也隐约有些明白,厚脸皮也被磨成了薄脸皮,感觉有点儿无法见人。不过心里又有些期盼,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哪个。
就在这种时候,突然安阳长公主府传出安阳长公主病倒了的消息。
京中各府听说了这件事情,纷纷带礼物上门探望,不过因为安阳长公主养病中,皆难得见到本人。阿竹听了这个消息,以她和昭萱郡主的交情,自然要带着礼物上府去探望。
到了安阳长公主府,昭萱郡主亲自过来迎接她。
昭萱郡主的脸色很不好,满脸的颓废失意,似乎连头上的毛都没精打彩的,脑袋耷拉着,整个人失了活力。
阿竹拉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难道长公主……”
昭萱郡主无精打彩地道:“没有,不过是天气热,不小心中了暑气罢了,太医说喝几副药便没事了。”
既然如此,作什么还是这副表情?
阿竹有些不解,不过很快便到了正院,此时也不宜再问什么了。
阿竹到来时,驸马孔陵轩正端着药喂妻子喝药,神色温柔,耐心地哄着她,仿佛她就是自己的珍宝一般。
听到阿竹过来探望,孔陵轩对安阳长公主道:“三姑娘是个有心的,若是有她劝着萱儿,萱儿指不定会改变主意。咱们女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别再为这事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安阳长公主就着丫鬟端来的清水漱了口,说道:“怕就怕她性子倔,什么人都劝不住!哎,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孽障,真真是要为她操一辈子的心!”
孔陵轩温柔地用帕子为她试去唇边的水渍,温声道:“俗话说,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咱们作父母的只能多担待了。”说得也有些无奈,毕竟那个女儿的性子和妻子一样的烈性,是个有主意的不说,眼里也揉不得沙子。
正说着,便见女儿已经领着客人进来了。
阿竹朝安阳长公主夫妻行礼,孔陵轩含笑地朝她颔首,又拍了拍妻子的手,方出去了。
阿竹看着安阳长公主夫妻的互动,再看孔陵轩一副模范好丈夫的模样,看着就是个懂得疼惜人的,心说不愧是皇室的恩爱夫妻典范。
安阳长公主坐在床上,背靠着大迎枕,对阿竹的问候笑着回道:“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天气热,受了暑气罢了,劳烦你过来了。你来了也好,正好可以和萱儿说说话,她这些日子在床前侍疾,也无聊得慌了。”
阿竹又谦虚客气了一番,见安阳长公主面露倦意,方施礼告辞。
昭萱郡主一直站在原处不吭声,见母亲故意忽略自己,咬了咬唇,满脸委屈地带着阿竹离开了。
阿竹和昭萱郡主去了萱雨居,将所有的丫鬟都赶出去后,昭萱郡主便歪倒在铺着凉簟的罗汉床上,睁着眼睛不说话了。
阿竹将她拉了起来,坐在她对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昭萱郡主垂下头,低低地道:“我娘想要给我与镇国公世子定亲,我反对这件事情,跟她说想要自己选喜欢的,然后她生气骂我,是不是要像我姐姐那般东挑西拣的,落得十八岁才定亲给人笑话。我不过是顶了几句,娘亲就气病了。”
所以说,安阳长公主并不是中暑病倒,而是被女儿气病的?阿竹怎么觉得这么扯呢?安阳长公主身子好得很,时常骑马打猎打马球,可不是那些娇弱的姑娘能比的,怎么可能会被气病?莫非是为了让女儿妥协装病?
“长公主的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气病?”
昭 萱郡主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原本也以为她是装的,后来发现她没有装,真的晕过去了,我当时都吓哭了,不敢再气她。”然后慢慢地将腿曲起,垂下头,将脑袋 搁在双膝上,轻声道:“我让人去打探过了,镇国公世子生得英武不凡,可是听说他曾在战场上受过伤,毁了容……而且听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阿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还想起暮春之时,她豪情壮志地说要自己努力一把,争取自己喜欢的,现在看来,却成了个笑话。
☆、第5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竹对于长公主母女的斗法,觉得一切安慰语言都是苍白的,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看谁能最先妥协。
而现在看来,显然是昭萱郡主要妥协了。
昭萱郡主发了会儿呆,见阿竹一脸苦憋表情地看着自己,突然噗扑一声笑起来,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道:“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日子还不是人过出来的?我会好好和我娘沟通,最后如果仍是不行,便如了她的愿又如何?”
阿竹闷闷地应了声,突然想念起了小时候的日子,那时她还是个胖竹筒,姐妹们都可以无忧无虑地在静华斋中读书学习、打闹玩笑,她和昭萱郡主时常在萱雨居中偷偷翻墙爬树,笑声传得很远,让来抓包的安阳长公主差点吓出心脏病,然后少不了要被责骂……
当然,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不过是被宠爱的天之骄女一朝之间发现有些事情不如意时,未免会产生一种全世界都和自己不对付的悲催感。其实生活还在继续,还是挺美好的。
昭萱郡主伸手揽住阿竹的肩,又忍不住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叹道:“你一定不要像我这样!你爹娘那么疼你,一定会给你挑一个你喜欢的、而且没有别的女人的夫婿,到时候我负责位高权重,你负责琴瑟和鸣。”
阿竹被她逗乐了,笑道:“你要如何位高权重?说得自己好像个男人一样?不过是个世子夫人罢了,难道要你去打仗不成?”
昭 萱郡主却道:“那是你不知道镇国公府的情况,这位世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家里一堆不安份的,闹得日子都不安生,若是我嫁过去,少不得要倚仗着皇帝舅舅的威 势来压一压他们,恐怕生活都不得安宁。若是不想以后不得安生,起码得尽快让世子快快承爵方行。不过,镇国公府是行伍出身,在军中的地位不错,在京城的权贵 圈中也说得上话,若是以后谁敢欺负你,我罩你了……”
在昭萱郡主心里,阿竹爹娘那么疼爱她,一定会为她找一个极称心的夫婿,但是 身份却不会是多少显赫的家庭,估计会往寒门子弟那边挑选。在这个出门都能撞到权贵子弟的京城,身份或许实在是不怎么样的。不过若是有靖安公府帮衬着,谁会 知道以后会如何呢?只要有上进心有能力的,将来又如何说得准?
阿竹笑盈盈地看着她,能开玩笑了,应该好多了。真不习惯她抑郁的样子,而且昭萱郡主平时吵吵闹闹的,但是对安阳长公主却是极敬重的,最后妥协的一定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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