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一派盘根错节，在朝中占据了好些位子。哪怕陛下手段狠戾，也未必能将他们尽数除去。”略一顿，陈首辅又缓缓道，“况且，尽数除去也不现实。
    “一下子拉下太多人、空出太多位子，容易破坏社稷根基，让江山不稳。
    “所以，依老臣的意思，陛下或许可以用怀柔的手段。先抓一批典型，然后再警告剩下的人，对降者既往不咎。”
    “这与皇后有什么关系？”萧辞钰敛眉。
    “虽说这怀柔的手段，可以避免当下根基不稳，但从长远来看，还是有些许隐患。”陈首辅不慌不忙地继续道，“要让曾经不老实的人彻底安分下来，光是吓吓他们，给他们点好处，远远不够。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他们打心底里认定，江山稳固，不是他们拉帮结派就可以轻易撼动的。”
    “所以就立个皇后，证明江山稳固？”萧辞钰压压嘴角，语中仍带讽刺。
    显然，对于陈首辅这样的想法，他很不认同。
    在他看来，江山稳不稳，还得看当权者是怎么办事的。
    若是当权者兢兢业业，能为天下人办好事，江山自然稳固。若是当权者不思进取，整日虚度光阴，那就算是立一百个皇后、太子都无用。
    可朝中这些个老顽固，却总觉得立后立太子才是稳固之道。
    并且，他们还自有一套道理——天意不可测，谁都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若是没有皇后、太子在，万一皇帝突然有个三长两短，那为着皇位，肯定会有人闹出大事。甚至一国就此分裂，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这样的道理，萧辞钰这个凡人也无话可说。
    他的确不能保证自己一直会好好儿地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鄙视这样不着边际的预测。
    陈首辅过去曾教过皇帝，对于皇帝的想法，他也有几分了解。
    于是，他干脆撇去多余的话不说，直言道：“老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但陛下也需明白，存在即是合理。特别是，有大多数人这样认为的时候。
    “哪怕陛下特立独行，不屑这些，但您也得承认，这是安抚人心的好方法。
    “再者，若有皇后和太子占据位子，那些人不安分的心思，也能被阻断一些。不然，往后定会再有人为了那两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
    “你想得还挺周全。”陈首辅再三提及此事，饶是萧辞钰有礼待之心，也逐渐冷下了面色。
    不耐烦到极致时，他干脆道：“说了这么多，陈首辅心里是有人选了吧？不妨直说？”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觊觎这个位子。
    想做皇后？还想生太子？
    做梦！
    陈首辅并不知萧辞钰已经在心里骂开了，听闻此言，他略一垂首，便老老实实地把心中人选交代了：“老臣认为，陛下喜爱的沈婉仪，就很合适。”
    萧辞钰：“…”
    萧辞钰：“…？？？”
    萧辞钰完全僵住，偏陈首辅还当他是没有听清，稍一顿，又重复一遍：“老臣觉得，沈婉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