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老爷要来，妾自当梳洗打扮一番。”崔氏起身，缓缓回眸。
    她苍老憔悴的面容一点点展露在沈苍旭面前，直让沈苍旭心中泛起一阵阵不适。
    哪怕感情破裂，在他记忆中，崔氏也一直是那个秀美可人的表妹。可今日一见，这张脸…
    巨大的落差，让沈苍旭一时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那一瞬，他面上划过的惊愕与嫌弃，也全数落到了崔氏眼中。
    不过崔氏并不在意，她只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拉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便向沈苍旭福了福身，然后引他坐下：“此处简陋，还望老爷不要嫌弃。”
    沈苍旭整理好情绪，坐下。
    随意一抬手，他便令管事把提前准备好的酒菜端上。
    “今日我来的目的，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沈苍旭淡淡开口，“纭清这孩子，我已经管不了了。两位王爷，也不是我们沈家能得罪得起的。
    “如此，我们这做父母的，也只能在她出府之日，稍微送送她了。”
    沈苍旭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人各倒上一盏酒。
    崔氏没看他的动作，只直视着他问道：“日子是多久？”
    “五日后。”
    “好，那日黄昏，妾会到的。”
    崔氏所言，让他倒酒的动作顿了顿，一瞬沉默后，他方才艰难开口：“不是黄昏，是入夜之后。”
    “什么？入夜之后？！”崔氏骤然拧眉，“谁家迎亲会是在入夜之后？老爷是弄错时间了吧？！”
    “没有！就是入夜之后！”提及这丢人的事，沈苍旭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这些日子，你的好女儿难道没告诉你，她是怎么由成楠王的侧妃，变作晋阳王的妾的吗？！”
    他这一通呵斥出口，崔氏的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这些日子，沈纭清只莱过一回。
    她没待多久，也没把自己的事说得太过清楚。她只说，晋阳王喜爱她，并与她有一笔交易。待她帮晋阳王办完事，在晋阳王府站稳脚跟，她们母女，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但由一王侧妃变作另一王的妾…
    想来，绝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眼见崔氏面色阴晴不定，沈苍旭也懒得再与她卖关子。面色一沉，他便直接把事情全抖落出来。
    说罢，他也不再隐瞒真正来意：“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便一起把她与晋阳王做的交易一同跟你说了吧。
    “她这几日，一直在旁敲侧击地跟我打探石氏和石家的事，你说她想做什么？她想翻旧案！然后拿线索去讨好晋阳王！”
    “不可能！”提到石氏，崔氏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讨好晋阳王为什么要翻这件事？她为什么要趟那浑水？！”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晋阳王与晋阳王的母族尤家，与此事有关！”沈苍旭没好气道，“石家当年怎么出的事？是被董家那一伙人打成尤家一党，再弹劾贪墨定的罪！
    “其中利害，你当知晓！”
    “可、可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尤家怎么会突然…”崔氏还是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