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熙转眸，看向战战兢兢出声的小姑娘。
    崔氏被碎瓷片扎了膝盖，站不起来，沈纭清又被吓破了胆，不敢前来。
    因此，随沈苍旭相送的，便只有她了。
    金钗之年的小姑娘还没完全长开。
    身量娇小的她，垂首小声说话的时候，便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寒风中艰难求存。
    半晌没等来沈澜熙的答复，沈玟晴又颤颤巍巍道：“哪怕你与沈家关系不好，在外人看来，你也与我们是一体的...”
    “晴儿！”沈苍旭忍不住低声呵斥。
    这时候，谈什么关系好不好的？！
    但沈澜熙在听完这话后，却是笑了：“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哪怕她对这个家已经没有半分感情，但在外人看来，血浓于水的亲情就是斩不断的。
    别人不清楚沈家内宅之事，只会觉得，她从这府邸中走出，一定会向着这座府邸里的人。
    思绪转圜间，沈澜熙不由高看了沈玟晴一眼。
    沈苍旭都没在第一时间抓住的重点，这小姑娘，竟然把握住了。
    弯弯嘴角，沈澜熙又看向沈苍旭：“父亲大抵是没领会我今日过来的意思。”
    “常在的意思是...？！”沈苍旭有一瞬激动。
    他忽然觉得，这事沈家还有希望！
    沈澜熙淡淡道：“自然是事先来沈府把疑点全都捋清楚，然后，如实上报陛下。”
    听到如实上报四字，沈苍旭眉宇间又凝出一点忧愁：“那沈家...？”
    “陛下会如何处置沈家我不知道，但是...”沈澜熙深深看他一眼，“我只知道，这种事自己坦白，比被查出来好。”
    沈苍旭霎时绷紧心弦。
    但一瞬过后，他又忽然泄了气。
    大女儿说得没错，这种陛下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事，隐瞒是没用的。
    见他领悟自己的意思，沈澜熙又笑笑：“既然父亲也觉这样没问题，那事情就这么办吧。被问到了，该怎么说怎么说，怎么做怎么做，别再存侥幸心理了。”
    说罢，沈澜熙便转身要走。
    沈玟晴则是在这时候追上来，拽住她的衣袖：“大姐真的不能放过母亲吗？”
    与陛下坦白，事事交代清楚固然是好。
    但这样，母亲恐怕...
    “她把画给董家人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不是吗？”沈澜熙扯回自己的衣袖。
    沈玟晴咬唇，没了话说。
    看着小姑娘失落的脸，她又淡淡道：“对了，顺便帮我转告沈纭清，哪怕这回崔氏把她护住了，往后我也会找她算账的。成楠王府中不受宠的侧妃，我不怕。”
    说完，她便直接拂袖离了此处。
    沈玟晴抿唇立于原地，遥遥望着驶去的马车，目光复杂。
    “行了，回去吧。”沈苍旭在后方淡淡唤她一声。
    待沈玟晴转身，他又沉着脸道：“她怎么交代你，你便怎么做吧，别指望有奇迹发生了。”
    大女儿倔强的性子，就跟她娘一样...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到发妻，沈苍旭又在瞬间变换了面色。
    连带着，离开府门的脚步都快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