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被沈澜熙冷如寒冰的目光吓着了。
    她下意识看向丈夫，却发现，沈苍旭的目光并没有比沈澜熙好到哪儿去。
    丈夫与往日完全不同的目光，彻底让崔氏体会到坠入深渊的感觉。
    这一刻，她怕极了。
    “老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崔氏撑着扶手，跌跪在地上。
    碎在她脚边的瓷片，就此刺入她的膝盖腿骨。
    殷红的血漫出，染红了她的裙摆，也染红了周围一片。
    “阿娘！”沈纭清又惊又怕。
    眼眶蓦然一红，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伸手想去扶崔氏。
    可崔氏却一把把她推到了一边，甚至冷呵：“跪下！”
    长姐的威压，父亲的冷眼，母亲的冷呵...
    无助的感觉，把坠身恐怖的人惊得六神无主。
    一个晃荡，沈纭清便腿软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老爷，此事...此事都是董家的人逼我的！”崔氏斟酌着解释道。
    沈苍旭蹙眉：“董家逼你？如何逼你？”
    “那日妾受邀参加户部侍郎夫人举办的一场茶会，在那儿，遇上了董家的绣姨娘...”崔氏缓缓将自己当日遭遇和盘托出。
    她口中所述，自然是她遇上了董家人后被威胁，不得不拿出沈澜熙的丹青交予对方。
    至于丹青的用处，她丝毫不知。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妾当时就想，几幅画能了事最好，谁曾想...谁曾想竟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说着，她又侧身看向沈澜熙：“常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但清儿是无辜的，你千万别为难她！”
    低低的哀求，配上那凄凄惨惨的模样，好不叫人心疼。
    但沈澜熙一颗心却是冷的：“她无辜？”
    她忽露出一笑：“她若是无辜，怎么会知道画没装裱这等细节呢？”
    “常在？！”崔氏大惊。
    沈澜熙果然不愿意放过她女儿！
    惊惧之下，她又连忙俯身，一记响头磕在地上：“清儿只是受我吩咐去落梅居取了画卷，别的既不知也没做，求常在明鉴。”
    沈澜熙依旧不为所动：“是吗？这种被威胁的坏事，不是应当越少人知道越好吗？你为什么还要用取画这么件小事把沈纭清牵扯进来？”
    “我...我当时真没多想，求常在明鉴！”
    说着，她又是一记响头磕在地上。
    连着两次磕头，她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平日里保养得当的肌肤，一下子便多了一抹红印。
    沈纭清瞧在眼里，心疼极了。
    慌乱之中爬过去拉着崔氏便要阻止她再次磕头：“阿娘！你别求她了！”
    她含泪侧目，恨恨望向沈澜熙：“她是故意的！她想逼我去死，你再怎么求她也没用！”
    “清儿...！”
    沈纭清说完，崔氏便抱着她失声痛哭。
    母女俩鬓发微乱，哭着抱作一团，地上还有一片血色蔓延。
    一眼看上去，悲惨又可怜。
    看着妻女当着外人面被如此折腾，沈苍旭心中到底还是泛起一丝难言情绪。
    他看向沈澜熙，斟酌道：“常在，还是让她们起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