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走到没有人的办公室，他把教案和课本放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上次婚礼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朝周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半晌，周老师才开口，“你特地来一趟就说这个？”
    其实我没打算会和周老师说话的，也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谎告别，现在和周老师面对面，我的脑子还有点发蒙呢。
    既然来了，那如果说没事就告别，岂不是更刻意了……
    我沉吟了一会，“其实……我过两天就要出国了。”
    听见这句话，周老师终于看了我一眼，“深造？”
    点点头，“嗯。”
    “……怎么这么突然？”他扶了扶镜框，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早就决定了。”我也冷静地继续编谎。
    “那祝你学业有成。”他看着我说。
    “谢谢周老师。”我终于对上了他的双眼，看着周老师平静的眼神，“请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
    周老师点点头，“我会的。”
    最后一面，看起来倒真是很像毕业多年的学生回来看望旧恩师的场面。
    鼻子已经有点发酸了，我怕自己红彤彤的眼眶被周老师看出来，立刻转过了身，“那……周老师我走了。”
    周老师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一向沉默寡言，便自顾自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觉得手腕上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往后倒了去，身体下意识地为了保持平衡而转动着脚步，就这样扑进了周老师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他的事情，却这么想哭。
    眼泪已经憋不住了，我也不敢再开口怕自己的哭腔太浓，便只好不住地吸着鼻子里的鼻涕。
    他的理智像是终于占了上风一般，那手臂缓缓地放开了我的身子，语气也带着一股压抑后的平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觉得麻烦，找我。”
    回到车里，我扑进穆然的怀里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
    我好舍不得啊。
    明明我心里很清楚，他们对我产生的根本不是爱，只是受到魔力影响下的反应而已。
    是不是我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久也变得像个人类一样喜欢自欺欺人了呢。
    穆然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有些无奈地笑道：“哭成个小兔子了，回家穆朗就是瞎了也看得出来呀。”
    对……我应该怎么跟穆朗说。
    实话实说吗？
    我真的不想再让他像我现在一样难受了。
    毕竟我和他还有刻印的关系，我是离不开他的。
    就算回到了魔界，我也会经常光顾他的梦境，跟他做很多事情的。
    大概是听出我的哭声有了迟疑，穆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乖，穆朗那边我帮你搞定，到时候……你安心的回去就好了。”
    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我抬起头吻住穆然，他也用力地回吻了上来，纠缠的津液中混入了泪水的咸涩，一点也不好吃。
    深夜，我不知为何醒来，身旁只有穆朗在熟睡，我便下意识地下床去找穆然。
    很快我就在客厅找到了正在喝酒的穆然，他看起来已经喝了很多，茶几上全是横横竖竖的酒瓶子。
    我根本不用走近，就能闻到那酒味，都是烈酒。
    他双眼迷蒙，已经坐不住了，斜靠在沙发上，却还在不断地拿着瓶子往嘴里灌。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穆然，他永远是那样风度翩翩游刃有余，可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少年。
    “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我小心地走过去，借着那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脸。
    看见我来了，穆然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再靠近一点。
    我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仰视着他，“你喝醉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他朝我张开双臂，我只好乖顺地依偎进了他怀里。
    虽然看起来喝得很醉了，但是他也不耍酒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静静地抱着我。
    酒精的气味闻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加上在他的怀里我确实感觉很舒服，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听见穆然低低的声音，“你不要回去好不好？”
    那一瞬间我什么睡意也没了。
    只能一遍一遍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他的五官。
    然后一点一点，用唇描绘着他眉眼的样子。
    他一把将我压在身下，从额头开始，仔细地亲吻着我的身体，就好像想要把我身体的每一寸记住一般。
    按道理来说我明明已经魔化成功了，应该会更加吸引人类，穆然却一直只是亲吻，没有再做任何深一步的举动，就这样与我纠缠到天亮。
    天亮后，穆朗大概是起床发现我们俩都不见了，便下了楼，看见我和穆然都在沙发上，立刻跳了脚，“你们俩在干什么！”
    那架势看起来像是捉奸的丈夫似的。
    方才还暧昧到有些粘稠的气氛顿时被破坏得彻底，穆然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吗？”
    穆朗立刻气得脸都涨红了，“哈？”
    “好了好了。”我立刻出来打圆场，站在沙发上亲了穆朗一下，“穆然坏蛋我们不理他！”
    这一招屡试不爽，穆然一般都会笑得一脸了然，也不说破。
    只不过这一次穆然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只是看着穆朗，淡淡地丢下一句“我准备送你去参军历练几年，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走。”就上了楼。
    过了好半晌，穆朗才回过神来，大声地朝穆然吼道：“你说什么！？”
    穆然却是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这下就连我也愣在了原地，参军？
    穆朗准备冲上去和穆然理论，却被我拉住。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我就要回去了。
    我真的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
    偎进穆朗的怀里，我撒娇道：“先不要管那些好不好……来陪陪我。”
    穆朗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双臂紧紧抱着我。
    “我才不去……去了就见不到你了。”穆朗在我耳边低语道，语气中带着少年般的不甘心，“那老狐狸天天没出过几个好主意，就知道让我难受。”
    傻瓜……
    就算你不去，你明天也见不到我了啊。
    我抬头看着穆朗，诱哄道：“可是我很喜欢军人耶，好有男人味儿。”
    穆朗一挑眉，“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男人味！？”
    “我只是觉得，穆朗如果变成沉稳的男子汉，该有多好。”我的声音软软的，在穆朗的耳边小声道。
    “可是……”穆朗似乎被我的话语说动，却又还是迟疑，“去了就有很久不能看见你了。”
    我轻笑，“傻瓜，我会去看你的呀。”
    去你的梦里看你。
    “你很希望我去？”穆朗看着我，就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发落的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