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这不妥！”刘氏揪心地抓起苏小英冰凉的双手，摇头说道。
    当初，她与语堂的事情，他们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并没有说出来。
    现在，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小英，充其量只能算是儿子的女朋友，并没有过门，按道理，是不能戴孝的。
    但，苏小英的这个举动，却让夫妻二人内心无比感到，要是换做其他人得知这样的情况，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可是，自己又岂能耽误这个女孩的声誉和人生？
    儿子已经不在了，但她还有漫长而美好的人生，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而遭来非议。
    苏小英神色坚定，恳求道：“就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刘氏见状，内心发堵，一时间不知所措。
    要是语堂还活着，能娶到这等重情重义的媳妇，那该多好啊！
    “妹子，这丫头重情重义，你就满足了她的心愿吧！”最终，姜云霆的母亲走上前来，说道。
    “那，那好吧！”刘氏为难地答应下来。
    白语秋取来一张孝布，由母亲刘氏亲手为苏小英戴上。
    随后，苏小英转身来到灵堂跟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白语堂上了三炷香，随后又到姜云霆的棺椁跟前上了三炷香。
    这一幕幕，看到众人眼里，不由鼻子发酸，心中发堵。
    不少人更是转身，不忍去看这等催人泪下的画面。
    楚惊蛰全程没有说话，打量着苏小英，心中呢喃，“老四，你丫的，眼光真好！”
    夜幕悄然降临，原本，应该喧闹繁华的周末，却寂阒无声，所有的娱乐场所，自觉关门。
    大街小巷，所有的显示屏上都呈现着姜云霆和白语堂的照片，还有随风飘动的白色烛光。
    八点，城市中逐渐出现了孔明灯，一盏，两盏……一百盏，一万盏……
    人们在以这种方式，为这两位英雄祈福，希望他们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战乱，没有厮杀……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一个将会被人们铭记的夜晚。
    很多人在家中，把白天那段直播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少人更是看一遍，哭一遍。
    今晚，楚惊蛰没有回酒店，因为明天二哥和四弟就要下葬，他想在这里陪他们最后一晚。
    不多久，徐枫返回，没有说话，而是对楚惊蛰点了点头，意味很明显，张涛和刘洪等人，已经上路了。
    “刚刚接到消息，他天黑之前就抵达蜀州城了！”徐枫说道。
    楚惊蛰点了点头，他没有让徐枫通知他前来，而是将选择权留给他，也算是楚惊蛰看在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他留的最后一个选择。
    自从白天的播报之后，晚上，一些知晓地点的人，陆续前来悼念，不一会，广场上便沾满了胸前佩戴白花，肩上别着悼信的身影。
    目之所及，皆是人影。
    直到深夜，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来到灵堂跟前。
    老者留着一把长长的胡须，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受过伤还未痊愈。
    “先生！”慕容沧澜来到楚惊蛰跟前，躬身行了一礼。
    楚惊蛰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后，慕容沧澜径直来到灵堂跟前，接过白语秋递上来的三炷香，点燃之后，双手举至额头跟前，三鞠躬之后，插入香炉之中。
    堂堂慕容王族的老王爷，这天底下能承受他三鞠躬的人，屈指可数，正好，楚惊蛰是其中之一。
    而这两位是楚惊蛰的结拜兄弟，且为国捐躯，壮烈殉国，他折身三鞠躬，也不算辱没身份。
    只不过，在场除了楚惊蛰几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韩玉涛站在楚惊蛰面前，沉默许久，正准备开口，楚惊蛰的声音却抢先一步传来。
    “戴孝！”
    徐枫取过一张孝布，递到他手中，韩玉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戴上。
    “先上香！”楚惊蛰再次提醒。
    韩玉涛心有不讪，但还是来到灵堂跟前，取出三炷香点燃，可就在此时，楚惊蛰的声音再次传来。
    “跪下！”
    韩玉涛神色一冷，“你不要太过分！”
    竟然让他下跪，这分明就是在以这种侮辱的方式报复他。
    没错，楚惊蛰就是报复，如果不是他当初上位心切，急功近利，于二十万袍泽和两位兄弟的生死于不顾，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过分吗？”楚惊蛰反问。
    随后，又加了一句，“你可以选择不跪！”
    一句话，让韩玉涛神色一凝，就连慕容沧澜都莫名紧张。
    他毫不怀疑，如果韩玉涛拒绝下跪，以他的性格，说不定会再次造访姑苏慕容。
    到那个时候，可能就不是拆几座宫殿那么简单，而是推平整个慕容王族了。
    这一点，韩玉涛又岂会不明白？
    自己这位三弟的性格，他很了解，表面上沉默寡言，可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更改不了。
    就好比当初，大战告捷，本是己方修生养息的大好时机，毕竟这一战下来，虽然胜了，但南野损失惨重，且粮草物资并不充足。
    可，楚惊蛰竟然下令整顿三军，主动出击，当时，整个南疆高层极力反对。
    可楚惊蛰一再坚持。
    最终，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虽然己方损失惨重，但敌军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时候，趁着己方士气正高，一举将敌军击溃。
    对于楚惊蛰，可以用执拗两个字来形容，可事实证明，他每次都是对的。
    最终，韩玉涛还是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分别给两人上完三炷香。
    “老二，小四！我来看你们了！一路走好！”韩玉涛喃喃道。
    从头至尾，楚惊蛰都没有看他一眼，其他人同样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的身份。
    但，估计跟楚惊蛰一样，都是他们的同袍战友。
    只是，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和谐。
    “夜深了，老王爷回去休息吧！”楚惊蛰对慕容沧澜说道。
    言外之意，韩玉涛得留下来。
    慕容沧澜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韩玉涛上完香，准备起身，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压力将自己笼罩，根本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