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为何叛我？”
    一个如水纹一般的人像，从一棵大树的树干浮现出来，慢慢凝聚成一个实体，只见一名穿着褐红色长袍的蒙面女子，站在一棵大树的枝条上，一双冰冷的眼眸，森寒地注视着聂小倩。
    “姥姥，我错了。”聂小倩立即求饶道：“小倩不该私自想着逃跑，还迷惑这个男人为我收敛尸骨，姥姥，小倩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这个男人，我跟你回树宫，什么惩罚小倩都接受。”
    陆岩诧异地看了聂小倩一眼。
    姥姥冷哼一声：“男人？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做吗？这世上的男人都是好色无耻之徒，为你收敛尸骨，不过是看你漂亮，见色起意罢了，值得你为他付出性命吗？
    他心里说不定已经在想着怎么抛下你逃跑，以后很快就会忘了你，然后又故技重施，去勾搭别的女人，你为他而死，你能得到什么？”
    “我不需要得到什么。”
    聂小倩看了一眼陆岩，对姥姥道：“这个男人的确如姥姥所说，好色无耻，长得还丑，但毕竟他是为我落到这个地步的，我也对他承诺过，如果他遇到危险，我要为他负责。
    姥姥，小倩不能违背诺言，你放了他吧，小倩什么惩罚都愿承受，生死无悔。”
    “你说谁长得丑呢？”陆岩幽怨地看了聂小倩一眼。
    “大王，三生石已做好准备，是否现在放弃任务？”三生石提示音传来。
    “这丫头这个样子，你叫我现在怎么跑？”
    陆岩有些纠结，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啊。可是聂小倩现在为了自己，竟然甘心接受姥姥的惩罚，撂下她一个人，陆岩于心何忍。
    陆岩感觉心有些疼。
    “你不能违背诺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姥姥厉声大笑起来，响彻整座山峦，如夜叉出没，厉鬼夜行。
    “你不能违背诺言，男人什么时候会信守他们许下的诺言？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要为这个男人而死，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姥姥冰冷的视线扫向陆岩，陆岩只感觉全身一寒。
    “小子，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们两个可以活一个，你选哪个去死？你放心，我以整座黑山起誓，只要你选了一个，我就会放了另一个，决不食言。”姥姥冷声道。
    “你咋不干脆问我，我妈和我老婆掉水里，我先救谁？”陆岩怒道。
    这就是个道德陷阱嘛，自己要是选了，就会额外增加一种主观的犯罪感，这是对良心的加倍惩罚。
    “我不喜欢废话，你只有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
    姥姥冷冷看着陆岩，她才不信会有哪个男人愿意为女人去死。平时海誓山盟，甘愿为对方刀山火海，在生死关头就会露出本性。
    “3”
    “2”
    姥姥开始数数。
    聂小倩也侧头看着陆岩，她也想知道陆岩怎么选。
    “姥姥，你沙哑的声音是装的吧？”陆岩突然开口道。
    姥姥和聂小倩都疑惑地看向陆岩。
    “我听得出来，你沙哑的声音是提着声带发出来的，我们任何人只要提着声带，都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从音色上分辨，你本来的声音应该很好听。”
    “臭男人，你在说什么？”姥姥怒视陆岩。
    “你虽然蒙着面，但上额皮肤很好，眉毛如画，睫毛修长，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眼神有些清冷，但好像蒙了一层雾气，特别好看。身材比聂小倩还好，我猜你死的时候不超过十七岁，而且是一名非常漂亮的少女。”
    姥姥和聂小倩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陆岩。
    “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不对的，比如你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而死，三国荀粲，北魏孝文帝，本朝宪宗皇帝，都能为女人而死，还有一个吴三桂，你不认识，他为一个女人举兵造反。
    听姥姥你说话，你也是知书达理的人，这些人你不会不知道，你之所以这样说，一定是曾经被男人伤害过，这是你说的气话，我想是姥姥你遇人不淑，遇到了一个渣男，那个渣男伤害你伤害得很深。”
    “你……你怎么知道？”姥姥眼神变得有些慌乱，雾蒙蒙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怎么知道？电视里多了去了，我还是写小说的，你这种台词，只有怨妇说得出来。
    “姥姥，相信我，这世上有的是好男人，只是女人需要一双发现好男人的眼睛，比如说我，曾经就发过誓，对爱情忠贞不渝。
    姥姥你要是不信，不如我们谈个恋爱，我绝不背叛你，我会让你知道男女爱情的美妙滋味，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有一个男人在身后，是多么幸福的事，你也就不用一直活在怨恨和痛苦的回忆中了。”
    “真的吗？”姥姥喃喃道，突然杏眼圆睁，抬起头来：“小子，你竟敢调戏姥姥。”
    姥姥终于清醒过来，勃然大怒，手一挥，两根藤蔓飞过来，缠住了陆岩脖子，越勒越紧。
    “完蛋，表演失败了。”
    脖子被藤蔓裹得出不了气，陆岩脸庞涨得通红。
    “小子，不用谈恋爱，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你愿意为小倩去死。”
    姥姥手掌探出，一道道绿光在手掌闪现，随着手掌的收拢，陆岩感觉到脖子上的藤蔓在继续收缩，这样下去，脖子很快就要被藤蔓扭断了。
    “大王，是否放弃任务？”三生石提示音再次传来。
    “再……等等。”陆岩艰难地道。
    此时陆岩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这是一个考验，这一定是一个考验。”以姥姥的能力，要杀他和聂小倩，跟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真要杀早杀了，这一定是在考验自己。
    姥姥曾经为情所伤，她不愿相信世上有男人会真心为女人付出，但是这种幽怨的女人，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看到真情的。
    所以陆岩需要再表演一次，用生命表演一次。
    藤蔓越缠越紧，陆岩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嘴都快包不住舌头，整张脸变得紫红一片，脑部开始缺血发晕，眼前全是星星。
    “陆岩，选我去死吧，够了，真的。”
    聂小倩看着陆岩的样子，心如刀绞，泪水滑落脸颊。
    “你不欠我什么，我看不上你，你也看不上我，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选我去死吧……别撑了，你会死的……你个怂逼，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