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烛火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襟危坐,四周几个汉子正轮流向他述说着。
“季长老,这个月收的例银一共只收到一千多两,连长期不拖欠的福满楼都推三阻四,说等掌柜出游回来再说。”
“季长老,这个月各分舵人员流失都比较大,有的分舵走了差不多三成弟子,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季长老,这个月宝隆钱庄只给了九百两利钱,我找到彭长老理论,他说很多账都收不回来,后面别说利钱,连本金都难讨了。我又说了小李小祝被他们弟子打伤的事情,彭长老说…”
老者微微抬起眼皮道“彭长风说什么?”
“彭长老说,手下打人固然不对,他也训斥过了,但是事出有因,小李他们对净衣派不恭,是咎由自取,还让我传话给您,让您严加管束手下,以免伤了和气”
老者大怒,一掌拍碎了桌面道:“姓彭的胆敢如此!“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几个分舵主赶紧上前阻拦劝解,季长老一把推开,只是兀自朝外走,并不搭理。一个长发雄伟的汉子飞身到季长老身前,张开双臂道“季长老请冷静,就算要找净衣派算账,也需从长计议”季长老还是伸手一推,不料那汉子伫立原地,纹丝不动,季长老“咦”了一声,掌中已带七成功力,想推开他,那汉子原地晃了一晃,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道“还请季长老三思”
其余舵主也纷纷躬身行礼道“还请季长老三思“
季长老并不答话,而是仔细端详起面前的这个汉子,见其不过二十五六岁,却背负六袋,剑眉星目、鼻直口方、虎背蜂腰、鹤势螂形,眉宇间英气勃勃,季长老问道“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六袋弟子,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师从何人,何时加入本帮“
那汉子躬身行礼道“弟子,史春山,家父乃青甲狮王史叔刚,自幼跟随家父及叔伯修习武功,常州之战前,随家父一行来到常州,在战时立了一点微末功劳,被封为六袋弟子。常州城破后,弟子突围而出,在江湖上流浪数年,近日才回丐帮“
季长老奇道“常州城破后,青甲狮王前往投奔郭女侠,你为何不随令尊同去,却定要回这日薄西山的丐帮。“
史春山道:“晚辈在常州,曾有幸与耶律齐前辈见面,受其指点,深深敬佩其武功与为人,耶律前辈以身殉国,死前念念不忘丐帮前景,晚辈当时便发誓,哪怕豁出此无用之身,哪怕穷一辈子力气,也要让丐帮再度振兴!“
季长老垂泪道“难得你有此心了,若是耶律帮主在,丐帮怎会沦落至此,可怜我堂堂丐帮,精英栋梁皆死在宋元之战,让我这无用无能之人添居要位,我就是现在死了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丐帮列祖列宗啊“
史春山道“季长老不必灰心,虎死余威在,丐帮虽然好手折损众多,大伤元气,但是百年威名在此,虽然近年帮众数量流失过半,但至少目前,帮众数目仍为江湖前二,很多百年基业也在勉力维持。依晚辈之见,现在只要做好三件事,丐帮必可重整旗鼓,再执武林牛耳“
季长老道“哪三件?“
史春山道“其一,就是要污衣派与净衣派消除芥蒂,重新联手“
话音未落,其他长老纷纷喊道“胡说,我们与净衣派势不两立”“放屁,净衣派这帮畜生,宋元之战缩手缩尾,现在保存了一点实力,居然想骑到我们污衣派头上,想都休想”“赶紧把这小子拿下,查查是不是净衣派派来的奸细”
季长老抬手止住众人鼓噪道“让他把话说完”然后看着史春山双目道“还有两件事情呢?“
史春山继续道“其二,是要改善帮派目前经营状况,近年来,丐帮产业尽失,我们污衣派在各店铺例银收取上收入只有往日十之二三,沿街乞讨收入也有下降,净衣派钱庄经营不善,不仅利钱不能及时收回,连本金都损失众多,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两拮据,自然难以管理经营这个数十万人的帮派”
旁边长老又喊道“你说这个屁话有锤子用,哪个不知道钱多好办事,奈何到哪里去搞钱,要不那些不交利钱的商铺都让你去收,净衣派那些收不回来的死账,你也去帮忙讨回来,要是不行就不要在这里说屁话!”
史春山继续道“其三,也是根本的一点,就是丐帮的确急缺一个领军人物,季长老您为丐帮鞠躬尽瘁,净衣派彭长老其实也何尝不想把净衣派经营好,但是论武功声望,不能在江湖之上服众,论策略手段,也不善于与官府运作交往。才造成丐帮如今惨淡之局面,在此情此景下,我等再不为丐帮振兴呕心沥血,反而去作自相残杀,令亲者寒,仇者快之事,才真真是断送我丐帮前程,才会让我等死后都无颜去见丐帮列祖列宗啊”说到最后,史春山神情已是孜孜汲汲,痛心疾首。
旁边长老大怒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满嘴喷粪,季长老你还犹豫什么,一声令下,我们立刻杖毙了这小子,论武功声望,你季长老不行,丐帮还有谁可以服众,难道让九泉之下的洪帮主,黄帮主,耶律帮主他们再活过来吗?”
季长老挥手止住,期盼地看着史春山道“春山兄弟,其实你一番话说到老朽心里了,但是你说这领军之人在哪里呢,国破山河灭,各位前辈宗师纷纷为国捐躯,武林一片凋零,我丐帮更是好手损失殆尽,老朽无时无刻不盼着有高人出现,帮我担起这千斤重担,春山兄弟,你心目中可有合适人选?”
史春山道“晚辈思来想去,当今世上,唯有一人可担此重任。”
季长老道“何人?”
史春山道“唯有郭襄女侠。”
季长老长叹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老朽早就想到郭襄女侠,数次北上寻访郭女侠,苦苦哀求其出山,救丐帮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但郭女侠身负救国救民,重整山河之任,日夜奔忙,分身乏术,对丐帮现状,也是爱莫能助了。
(本章完)
第54章 丐帮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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