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妈是真没想到付磊会这个时候回来，原本早上没看到他们两口子，还以为他们不回来了呢，最起码今天不能来。她这才在邻居找她的时候拉着人家唠嗑的，谁成想老大又来了，这不是专门跟自己犯冲是什么。

    “你来干啥，你一个大男人是能给我端屎端尿还是咋地，你媳妇呢，她咋不来呢？”付妈探头往他后面看。

    “她在家看孩子，走不开，我单位请假了，过来伺候你几天。”付磊找了个椅子，拉了过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至于他妈说端屎端尿啥的，他就当没听见，就他妈这样能和人一起骂人的劲头，就是真的病了，那也不可能是啥大病。

    “你们别管我，我就在这坐着，等你们唠的口干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倒水喝。”付磊看两老太太瞅着她愣神，他不以为意的说道。

    邻居大妈知道老付家这个大儿子和亲妈之间有矛盾，原本想留下看热闹的，但是看付家老大这架势，自己现在留下就有些不明智了，她赶紧的给付妈使了个眼色，然后手忙脚乱的下了炕，“哎呀，你们母子俩好不容易聚一块，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娘俩好好唠唠吧。”她穿好鞋抬腿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付家老大啊，你娘可不容易啊，生了你们几个，操劳一辈子，老了老了，就应该是你们当儿女的尽孝了。你娘这次有病可是凶险，要不是命大，估计你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现在能见到就是后福，所以我说你得多顺着你娘点，别惹她生气。行了行了，我就不多说了，他王婶子啊，等明个有空我在过来看你啊。”说完人已经走出门去了。

    付磊皱起眉头，看了看他妈，寻思自己妈姓张，怎么这个邻居大娘叫‘他王婶子’呢，这俩人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呢。

    “这个老家伙，岁数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使，我都跟她说过多少遍了，我姓张，结果她还是每次都叫错。”付妈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付磊不吱声，也实在是不知道说啥好。

    “哼，你跟我摆什么脸色，要是不愿意来你就别来，谁也没求着你来。”付妈受不了老大这态度。

    “我爸求我来的，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打电话了，说你病的起不来炕，在家自己躺着太可怜，连杯水都没人给倒，这不我就请假来给你倒水来了。”付磊有些嘲讽的说道。

    原本就预计他妈可能是装病，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不敬业，既然装病就装的像点，这么盘着腿嗑着瓜子高声骂人还能说身体虚弱，那他真不知道啥样人算强壮了。

    “你个不孝子，你这是啥意思，说我装病骗你过来呗，你去打听打听，我前几天是不是高烧都进医院了，前个才从医院里回来，我张慧艳要是撒谎糊弄人，天打五雷轰的。”付妈气的够呛，再加上觉得自己确实有病了，所以这誓言顺嘴就说了出来。

    付磊还是没啥表情变化，只是点了点头，“你多想了，我没这意思。”

    付妈这一口气就这么被他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憋在了胸口里，火出撩的，难受的要命。

    “给我倒杯水，有没有点眼力见。”这口气无处发泄，她只能扯脖子喊道。

    付磊听话的站起身，去桌子边拿起暖水瓶给倒了点水出来。

    “这是啥玩意，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了，这还有病呢，你就给我喝这么凉的水，你安的是什么心。”付妈寻思反正跟老大已经撕破了脸，又想起自己上次去老大家受到的委屈，立马想着老大媳妇没来，那她也得好好折腾折腾老大才行。

    付磊没生气顺手把杯子里的水泼在了地上，然后啥也没说，站起身就走了出去，准备去烧点水。

    不过灶边的时候，看到上面一片狼藉，那份平静说啥都保持不住了，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他其实真不是啥讲究人，可能这几年跟媳妇住一起，听得多了，比普通人稍微的干净了那么一点点，这个时候看到灶台上杯盘狼藉的，他是真嫌弃。

    不自觉的就回想着，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付妈在屋里支愣着耳朵听，半天没听到外面有动静，她不好下地去看，只能扯脖子喊道：“你干啥呢，还不烧水，想渴死我是吧。”

    付磊没办法，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其实付家卫生条件真没多差，只是这几天付妈有病在床上絮窝，付爸只能对付着做点饭吃，能做熟就不错了，卫生啥的就没得看了。

    等付磊把灶台收拾完，锅里没喝完的粥盛出来，把锅刷出来烧上水，基本上已经到了中午。

    等水开了，他拿着暖壶灌上，付爸抱着书本正好进屋。

    “咋是你过来的呢，你不用上班吗，你媳妇呢？”付爸看到付磊的时候，也跟付妈一样惊讶，连问的话都大同小异。

    “我请假过来的，我媳妇在家看孩子过不来。”他说着，重新到了一杯热水给端到了炕头。

    付妈已经又像一个重症病人一样，倒在炕上，头上扎着毛巾，哼唧个不停。

    “哎呀，这么热的水，你是想烫死我啊。”付妈没做起来，只是伸出手来在炕上乱摸，结果没摸到缸把，摸到了缸身，缸子里面是热水，刚烧开的，它还导热快，可不就把她的手给烫了一下吗。

    付磊还是没说话，走出去拿了几个他刚刚刷干净的瓷碗，把那缸子水分别倒入这几个瓷碗里，来回再倒到，不一会儿热水就变成了温水。

    付妈这才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试了试，端着碗喝了几口。

    “行了，喝你一口水可真是费劲，想当初我带你们兄妹三个也没你这么墨迹的，赶紧的还坐这干啥，都啥点了，还不去做饭，想饿死我和你爸啊。”水还没喝完呢，她就又起幺蛾子。

    付磊没回嘴，也不看付爸，转身出屋去做饭去了。

    付爸看老大出去了，这才走到炕边小声的跟老婆子说道，“你这是干啥，老大来伺候你，你咋这么对他。”就着一会儿，他就看出问题来了。

    “我咋地了，咋地了？他就是来伺候我的，我让他烧水做饭还有错了。”付妈一副蛮不讲理的样。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等老大被你气走了，我看你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