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夏静只是挥了挥手,头都不回:“佛曰:不可说。等我们有缘相会。”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知冬才低声咕哝了一句:“县主,您说这二姑娘是什么意思?问了您的笔名有何用,她又不可能暗箱操作与您通信啊。”
晋江坊最成功的地方,就是信笺保持神秘性,不到手中展开,那个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接到的是怎样一封回信。当然夏姣姣例外,她可以随时随地跟任何人给晋江坊来过信的人沟通。晋江坊原本是玉荣长公主心血来潮时的产物,当时她是为了纪念夏姣姣出生,所以搞了这么一个地方。
后来长公主在闺阁渐渐有嚣张跋扈、妒妇等坏名声之后,她就不再参加那些聚会,反而有了诸多的空闲时间,索性来打理晋江坊。当然现在的晋江坊成了夏姣姣的所有物,只是她的心里难免忐忑。
当初长公主弄晋江坊,特地通知了今上,为了防止有些朝廷消息传递,所以她仅限闺阁女子使用。但是伴随着晋江坊越办越大,夏姣姣很害怕她会失去这个地方,之前她的所有情报来源都是晋江坊。
“说不定二姐姐真有这个本事儿。整个夏侯府里使用思语坊的女眷,我都让人找出名单,就连今儿说晋江坊不好的大姐我都知道。但是我可没见过二姐姐的名字,我一直认为她不玩儿,现在听她这副口气恐怕不尽然。”夏姣姣冷笑,她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知冬微愣,转而有些焦急:“怎么会?每封信都有人专门审查,二姑娘不可能——”
县主为了摸清楚夏侯府的事情,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夏侯府女眷的信笺。甚至望京几大世家的女眷信笺,她那里都有备份,偶尔还会亲自通信,但是现在却有漏网之鱼,甚至还就与她在同一个府。
二姑娘是如何做到的?几乎一瞬间,知冬的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个问题。
夏姣姣眉头紧锁,她的心里涌出无数的念头,“回去让嬷嬷注意,若是有人来找皎月如空,立刻汇报给我。”
知冬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掏出衣袖里的青色锦帕,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这帕子烧毁。
当火舌舔上锦帕,青色的锦帕慢慢被焚烧,角落上绣的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渐渐化成灰烬,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极其熟悉,正是夏倾香囊上的味道,只是这帕子上比那个要浓烈太多,几乎到了刺鼻的感觉。
*
大夫很快就来了,但不幸的是老夫人身上也开始起红疹子,只是比夏心要轻微许多,稀疏的几个。老夫人吓得立刻把夏心挪了出去,不敢再让她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躺倒在床上,积极配合大夫诊脉。
倒是夏倾虽然战战兢兢,惶惶不安,但是她始终没事儿。
大夫检查之后,又有夏心认定了是夏倾拿出来的香囊有问题,所以大夫非常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怎么说,真是香囊有问题?”老夫人此刻顾不得别的了,直接问起了大夫。
她的三个孙女一向不和,她是知道的,但是小吵小闹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次却是让夏心完全毁容了,根本见不得人,姑娘家的脸面最容不得下手。如果真是夏倾所为,其心可诛。
老夫人不会留下一个这样心狠手辣的孙女在身边,更何况夏倾还是个妾生的,夏心则是嫡长房的嫡长女。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大夫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语气道:“这香囊里的确含有对大姑娘和您不利的东西,但是用量甚微,根本不足为惧。除非大批量使用,否则根本不会造成您二位起红疹。”
老夫人一听,眉头紧拧:“用量小又如何,她肯定还是想害人,若不然为何要加那些东西?”
她虽然心里恼火异常,但声音还算平静,只不过语气僵冷,透着一股子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大夫连连摆手,“这香囊里有几味香料,都是常用的。不过其中有几种混合在一起,跟檀香会有相冲的效果。您和大姑娘经常烧香拜佛,所以这体内必定是有檀香残余。三姑娘拿出来这香囊虽然新奇,市面上没有,但是香料店的掌柜前几日请老夫检查新出的香料,其中就有这一种。香囊里面的香料用量,根本不会对檀香产生什么作用,过几日这种香囊就会有卖的。您是否有闻到比这味道浓烈数倍的香气?”
之前香料混合导致让人身体出问题的不是没有,甚至同行陷害倾轧,导致死人的也有所耳闻。所以一些有背景有财力的香料店,在香料投入买卖之前都会请医术高超的大夫来检查一遍,以免调香师没注意的地方,就让香料相冲出问题。
现在这也算是香料店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老夫人仔细想了想,脑海里闪过什么,迟疑地道:“似乎在我出去外屋之前有一段时间,觉得心里难受。但是特别浓烈的异香并没有闻到。等出了外屋之后,那种感觉就不见了。这东西会传染吗?”
她不好跟大夫明说,她躲在里屋偷听几个孙女吵架的太过专注了,只顾着听内容了,完全没顾上感受自己有没有细微的地方难受。
大夫摇头,“并不会传染,只是您接触了其中几种打量香料的混合。这疹子不能抓挠,就会退下去。老夫稍后把一些忌口之物写下,再开些方子给您。只不过大姑娘那么多疹子,一定要多注意,否则容易留疤。”
大夫一一叮嘱过,写下几张方子就离开了,剩下面色深沉的老夫人。
庄嬷嬷走进来的时候,就见老夫人坐在床上,双眸幽冷,面容刻板,似乎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一般。
即使是她常跟着老夫人的,见到这样的眼神都不由得打了个颤。
“老夫人,现在要用膳吗?”
因为红疹的事儿折腾了这么久,老夫人连午膳都没来得及吃。
她摇了摇头,逐渐回过神来,淡漠地开口,“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儿,你说这县主是不是跟她娘一样,身上带着诅咒。降到谁家谁家就起灾祸?若不然为何自从她回京来,府里就接连出事儿,还总是如此诡异,抓不住凶手,怨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倒霉呢!”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今天终于赶上了更新时间,快来夸我!
☆、014 送人监视
庄嬷嬷默然,自从县主回来之后,老夫人是浑身不舒坦,什么糟心事儿都要往她的身上想。就跟当年玉荣长公主嫁给五老爷之后一样,一边享受她带来的荣誉,一边又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哼,也是我年纪大了,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这手段都已经使到我面前来了,还从檀香着手。这不是在害心儿,而是在打我的脸呢!姨娘生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倾儿那里也该找个厉害点的教养嬷嬷过去。至于县主那里,想法子塞人进去,不能任由她这样自由,否则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老夫人按了按额角,就感到头一阵阵抽搐的痛。
庄嬷嬷踌躇,还是轻声提醒了一句:“可是太后之前刚下过懿旨,如今找人看住县主,就恐怕她到太后面前告状。”
老夫人冷笑,目光犀利:“太后上回传下懿旨来教训我府里的庶女,本来就不合规矩,有一不可有二。她若是逼得紧了,我不妨再做一回恶人,玉荣长公主当年是怎么死的,县主也同样待遇。墙倒众人推,太后孤掌难鸣,更何况今上不会允许那小妮子太得太后垂怜的。”
庄嬷嬷看着老夫人此刻略显狰狞的面容,一句话不敢再接,唯有沉默。
其实老夫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出一次手,她只是内心恐惧才说出这句话来的。自从县主回来,她的头就一直在痛,接二连三的坏事发生,让她忍不住多想,又不敢多想。
她怕玉荣长公主回来索命。
*
夏姣姣听着知冬的汇报,当她知道老夫人身上也开始起红疹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冷笑。
“县主,这会不会有些不妥当。当时奴婢见老夫人出来,立刻就把帕子给收起来了,就怕带得她也起疹子。怎么她还是起了,会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知冬有些忐忑。
不用猜都知道,老夫人对夏姣姣那就是讨厌,无论她做什么,老夫人都能挑出刺儿来。若是老夫人受到什么侵害,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也绝对是夏姣姣不会是旁人。
她倒是一点都不惊慌,伸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脸上的笑容嘲讽异常:“恐怕当时你掏出帕子来的时候,我那祖母距离大姐姐的位置不远,她应该就是趴在门边偷听来着。生疹子也是她活该!”
“老不休,她想听直接出来听好了,何必躲躲藏藏、畏畏缩缩。”知冬忍不住叫骂了两句。
夏姣姣耸肩,“反正无论我怎么做,她都觉得我心怀不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外头知秋扬高了声音喊道:“县主,侯夫人来了。”
夏姣姣皱眉,知冬连忙立在她的身后。帘幕挑起,就见一身着素衣的端庄妇人走进来,她身姿丰腴,走路也没有那种婷婷袅袅的状态。还没凑近,夏姣姣就闻到她身上的檀香味儿。
“县主,你回来之后伯娘一直没能来看你,就怕搅扰了你养病。如今你总算能出门请安了,少不得要走这一趟。”侯夫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婉转轻柔,若是不知她本性的人,光听这声音,就觉得春风拂面,舒适异常。
“伯娘客气了,本应是我这个晚辈给您请安。不过在祖母那里受到了惊吓,身子有些乏了,又感到胸闷气短的。怕去了伯娘那里,把血吐在您屋子里弄脏了就不大好了。”夏姣姣也是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满脸带笑,真的比她还要温柔。
侯夫人听了她这话,眼角抽了抽。
她所记得的夏姣姣还是幼时那胖嘟嘟、嘴巴甚甜,记忆力特别好的模样,这次回京,她只是从旁人口中听到有关于夏姣姣的事情。此刻见到,方才察觉这位真与当年那憨态可掬的模样不搭边了。
她虽笑着,侯夫人却觉得心里发凉。
“不碍的,还是去伯娘那里多走动走动。我记得你幼时最喜欢去找你大姐姐玩儿了,还经常睡在我们院子里,外头架子上的葡萄熟了,你就一直让人摘给你吃。有一回吃多了都吐了。”
侯夫人尽量将话题往温情上面扯,不得不说她非常精通此道,就连冷心冷肺的夏姣姣都涌起几分怀念来。
“是啊,不过后来我与大姐姐经常喜欢同一个东西,那时候年纪小,就认为她故意与我抢东西,就不跟她玩儿了。”夏姣姣脸上的笑意更甚。
侯夫人酝酿好情绪,还准备说几句的时候,听到她的回复,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夏姣姣在几个姑娘之中身份最为尊贵,她与几位皇子都能一处玩儿,当时今上没有女儿出生,那就是夏姣姣这县主身份最为尊贵。她又古灵精怪,从小就能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任谁不喜欢。
怨偶天成_分节阅读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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