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18脸红心跳
首页蜀汉之庄稼汉 第0752章 阳谋

第0752章 阳谋

    雍凉一带,特别是少雨的河西走廊,城池几乎都是建在河流边的平地上。
    从金城越过大河,就有一条注入大河的水,叫丽水。
    逆丽水而上,枝阳县、允街县、令居县,罗列其边。
    自冯永领军出现在金城地界,张就就知道,西平郡的守将鹿磐和凉州刺史徐邈中计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把这个消息送过河。
    徐邈接到消息后,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此诚阴狠诡诈之徒是也!
    徐邈浑身哆嗦着。
    榆中肯定没了。
    虽然张就传来的消息说,榆中情况不明。
    但徐邈知道,榆中肯定是没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榆中能守几天。
    更重要的是,张华领金城之兵去援榆中,被从山里冒出来的冯永截断了后路。
    徐邈最关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若是金城援军覆没,则金城不保。
    金城不保,蜀军就可趁机渡河,顺丽水而上,占据令居。
    一旦令居有失,蜀军右可击西平,左可进凉州。
    偏偏这个时候,凉州剩余兵马全在西平。
    若是西平的兵马不能及时撤回来……
    想到这些种种后果,皆是由那个神出鬼没的冯文和引起,徐邈又忍不住咒骂:“阴狠诡诈之徒,阴狠诡诈之徒……”
    “使君,既然蜀军此行目的是要攻打金城,何不令鹿将军前往令居?”
    幕僚建议道。
    徐邈眼中没有焦距,脸色沉重,“就怕来不及了。”
    “金城城坚,只要张家叔侄能坚守一些时日,足以让鹿将军……”
    “万一此时金城已失呢?”
    徐邈猛地打断了幕僚的话,把密函捏成一团,手背上青筋冒起,“自金城去令居,不过两三日。”
    “只怕刺史府的信令刚到西平,蜀人就已经到令居城了。令居城兵不过两三百,能挡几日?”
    “若是贸然让鹿磐领军前往,再有闪失,凉州就只能拱手让人了。”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金城被劫了粮草,救援榆中的大军又被冯永断了后路的消息,让徐邈是真心不敢赌。
    因为赌输了,凉州皆没!
    “传信给鹿将军,让他立即带人回凉州,从大斗拔谷走!”
    巍峨的祁连山由东向西连绵数千里,组成了河西走廊的南边屏障,同时也把西平与河西走廊分开了。
    群山延绵之中,有一条峡谷,打通了西平与河西走廊。
    这便是大斗拔谷。
    出了这条峡谷的山口,便是武威郡西边的张掖郡。
    它是丝绸南路的必经之路,也是从西平回河西走廊最快的通道。
    “可是使君,如此一来,那这金城郡与西平郡……”
    “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有此四郡,便是凉州,所以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守住这四郡。”
    徐邈一字一顿地说道。
    说完这个话,他痛苦地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语气落寞,“剩下的,吾无能为力矣!”
    张就的及时传信,以及徐邈这一次的谨慎,挽救了凉州最后剩余的人马。
    让鹿磐多出三天的时间,把西平郡的所有魏军召集起来,准备穿过祁连山的唯一山口,回到凉州张掖。
    不过西平魏军的突然大举行动,倒是产生了一个意外插曲。
    西海的秃发部与羌胡一下子慌了神:我们已经听鹿大人的调解,不再相争,你们想干什么?
    即便是秃发部,为了自己部落的安全着想,亦不得不暂时远离西平边界。
    只是张就救了西平的鹿磐与魏军,却浑然不知,他与叔父两人顺着丽水行一路,安抚一路。
    人称“小文和”的冯永,以落后一天的路程,领军跟在他们后头一路收城。
    令居县是通向河西走廊的冲要,同时也是金城郡在大河西边的最大县城。
    孝武帝时,霍骠骑就曾在这里筑塞、通渠,以此作为平定河西的前沿。
    后来大汉又在这里置田官吏卒,光武帝时这里曾是护羌校尉治所。
    城内的县衙门口,县令正送张华张就一行人准备离开。
    只听张就对着令居县县令说道:“令居县本就是凉州咽喉,如今蜀兵不至,李县令正好借此机会抚人心,修甲械,筑城墙,以备后来。”
    令居县县令唯诺而应。
    哪知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从谁大喊了一声:“蜀兵至矣!”
    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的令居城一下子轰然大乱。
    “何人在此胡言乱语,扰乱民心!”
    张华听到这话,顿时大怒,按剑大喝。
    他领兵退回金城时,先是以为蜀军没追上来,再遇冯永拦路,又有侄子相救,哪知最后魏延再尾随而至。
    起起伏伏,其中曲折,忽悲忽喜,情绪变化之大,最后居然把他激到吐血昏迷。
    所以他对蜀军这个词,着实是敏感之极。
    更何况自己等人才说了蜀兵不会过河,现在就有人乱喊乱叫,故意的吗?!
    蜀兵蜀兵,哪来那么多蜀兵!
    一行人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只见几个魏兵护着一个官吏,一边向这边冲来,一边在大声呼喊。
    但凡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士吏,皆四散而逃。
    “速把那几人拿下!”
    张华大喝。
    “不对,那不是允街县的县丞?”
    张就眼尖,失声惊呼。
    允街县离枝阳县不远,叔侄两人到那里时,此县的县令早已弃城而逃,唯有县丞是本地人,所以留守县城。
    后来张华以金城太守身份,让其代行县长事。
    没想到这才过一天,这县丞就突然出现在令居城内。
    想到这里,张就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头升起。
    那允街县的县丞看到了县府,也看到张家叔侄。
    他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张家叔侄,你们好歹也是河西高门子弟,没想到竟是如此无耻之徒!”
    “你说什么!”
    张华半剑出鞘,正欲下前。
    张就却是拦在他前面,“丁县丞,此话何意?”
    “你还好意思问!”
    丁县丞头上的冠帽早已不知丢哪里去了,他脑袋上的热气上腾,就像刚揭盖的蒸笼似的汗水涔涔而下。
    脸被晒得通红,喘着粗气,手指哆嗦地指着张就:“堂堂敦煌张家子弟,居然做出此等欺骗之事!”
    张就看着悲愤交加的丁县丞,心头的不祥之感越发地强烈:“丁县丞,请慎言!”
    “吾与细作何用慎言!”丁县丞仍是指着张就不放,“张家叔侄,乃蜀人细作是也!莫要信他们的话!”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张华按捺不住,自张就的身后挺身而出,拔剑出鞘。
    “清白?你们何来清白?”
    丁县丞越说越激动,就只差冲上去与厮打。
    “说什么蜀人不会过河,让我等掉以轻心,哪知你们走后的第二日,蜀人就兵临城下!”
    “此事一看就知你们与那蜀人有所勾结,还有何颜面说清白?”
    张就大惊失色:“不可能!我们明明亲眼看到浮桥已经被拆了,而且蜀虏还放了火……”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想起了一个细思极恐的可能:难道有人在算计他们?
    只要没人阻拦,蜀军想要过河,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而且蜀虏回师,他们也只是猜想,根本就没有确定。
    只是蜀虏明明可以直接渡河,甚至还可以提前两三天到达令居城下,为什么他们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这正是张就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正是如此,才把他的心思带到了歪处,导致他判断失误。
    想到这里,张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是谁?
    谁这么有闲心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蜀虏,当真已经渡河了?”
    张就哆嗦着,怀了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允街已失,蜀人只怕离这里已不足一天行程!”
    丁县丞惨然一笑。
    令居县县令在双方对质的时候,早就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开。
    同时令居县的守卒亦悄悄地把他们都围了起来。
    “若此事是真的,那皆是吾叔侄之错。”
    张就面色灰白,万念俱灭。
    “大郎……”
    张华一听,大急。
    张就苦笑摇头:“蜀人若当真渡河,我们就是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说着,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似在喃喃自语,实际上却是只有张华能听得到,“更何况,金城失守……”
    张华被他这么一提醒,想起自己乃是待罪之身。
    而这个罪,正是因为金城。
    想起金城,就会记起与蜀兵对战时的种种。
    怒,愤,屈等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
    他气若发狂,大吼一声,摔剑在地:“气煞我也!究竟是何人,如此阴毒,陷我叔侄于此等不义之地!”
    张就面色比丁县丞还惨然,“百口莫辩,不外如是。”
    “事到如今,还欲狡辩!”
    丁县丞怒气勃发。
    看了看周围的魏兵,张就解下自己的长剑,“此行我与叔父,乃是去向徐使君请罪。诸君若是有意,不妨送吾等前往姑臧。”
    令居县县令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张太守,张长史,得罪了!”
    令居县是金城郡大县,同时也是地处要冲,能在此处当上县令,李县令的根底,自然不会太低。
    蜀人据陇右,截断凉州与关中的联系,若是魏国能越早收复陇右还好说,若是不能……凉州最后何去何从,还很难说。
    敦煌张家作为凉州豪族,在这种时候,能少得罪,还是少得罪为佳。
    在张家叔侄离开的第二日,冯永领军如约而至。
    令居城是丽水河谷唯一一个比较大的城池,也是唯一一个尚有兵卒守卫的城池。
    看着城头上那稀稀落落的守兵,冯永沉吟一声,然后长叹:“这令居城作为要冲之地,果然是城高池深,守卫森严。”
    张远:……
    “传令下去,马上派人回去,通知魏将军,就说我需要他派军前来支援。”
    张远瞟了一眼城头,罕见地比平常迟了一息时间才应道:“诺!”
    张远很快把军令传了下去,回来后终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
    “山长,学生有一事不明。”
    “什么?”
    冯永行走在丽水边上,查看令居城周围的情况,发现此处确实是这一路河谷最好的地方。
    河水两边的土地开阔,利于耕种。
    从这里看去,后头的群山骤然收敛,城池正好就卡在这个收敛之处。
    在这里筑寨屯兵,既能利用河谷平地屯垦,又能随时进军凉州。
    霍骠骑当年的眼光,确实独到。
    最近的一次凉州之乱,后汉朝廷从湟中招募过来的羌胡义从,原来也是守在令居,以镇压金城的叛胡。
    哪知道连湟中义从军都跟着反叛,令居失守之后,事态这才陡然升级。
    “山长,即便是没有张家叔侄,我们一样也可以轻松拿下丽水河谷诸县。”
    “学生不明白,山长为何不提早过河,直接拿下这令居城呢?”
    冯永听到张远这个话,欣慰一笑。
    “牧之啊,你能问出这个话,就说明你已经能独立思考问题,开始成为一名真正的参谋。”
    张远得了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
    学生好学,冯永自然愿意多说几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令居城,“我们要攻下这里,并不困难。”
    “如果等魏将军来了,我们甚至还可以尝试进军凉州。”
    “只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在平定凉州期间,我们要伤亡多少人?凉州诸郡表面上是重归大汉,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会再行反叛?”
    “这都是我们需要想到的问题。牧之,我们要的是一个真心臣服大汉的凉州,至少是一个不会给大汉添堵的凉州。”
    “最低最低,也要是一个不会在大汉与曹贼相持时,在后方给大汉捣乱的凉州。”
    “凉州的资料你也看过,这百余年来,后汉在凉州,费了多少钱粮,多少兵力?”
    “沉疴不能用骤用猛药,须得先调理好身子,方可徐徐治之。”
    张远似懂非懂。
    “张家叔侄就是一个引子,我想用他们把凉州内部的病,给引发出来。”
    “山长,学生不明白。”
    “自曹贼逆篡以来,凉州的大小叛乱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所以说,凉州世家豪族,也并非是全部真心臣服曹贼啊!”
    “张家叔侄之事,不管凉州的曹贼,是治他们的罪,还是不治他们的罪,都很难办啊!嗬嗬,哈哈!”
    冯永想到得意处,怪笑了起来。
    治了罪,即便是张家叔侄罪有应得,但在这种敏感时候,徐邈就是在表明不相信张家。
    不治罪,则是表示徐邈怕了凉州豪族。
    那些个世家与地方豪族,究竟是个什么尿性,冯永哪有不清楚的?
    强敌压境,外援断绝,再加上某些巨大利益的诱惑,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冯君侯不用大脑思考,仅用脑干都能猜得出来。
    张家叔侄,只不过是把他们内部矛盾加速放大的催化剂罢了。


同类推荐: 穿成逃跑小知青大明之雄霸海外我在生存游戏里搞基建新明时代旺夫农家女情敌每天都在变美[穿书]皇权血色民国,血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