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拉用手术刀在凯文的皮肤上轻轻地划了一下，马上就有血渗出来，他在口罩下面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虽然他对杀人没兴趣，但是实验却能激发他的狂热。

    紧接着凯文感觉到一阵剧痛，好像被有一只猛兽正在撕咬他的身体。这股疼痛持续不断，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他的眼泪从眼角不住地流出来，他想喊却喊不出声，因为他的嘴被堵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凯文感觉这股疼痛暂时有所缓解，佐拉已经停了下来，准备着另一项手术的器械。

    血顺着手术台流了一地，凯文似乎感觉到灵魂独立于这个分崩离析的躯体之外，拥有自己的生命，当然，这只是他的想象。等佐拉博士回来的时候，灵魂又迅速坠回了身体之中，继续承受着痛苦。

    只听见“砰”的一声，洛基闯进来了，秒杀了佐拉博士。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凯文的惨状，他来得太迟了。

    洛基颤抖着撕掉了凯文嘴上的封条，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洛基，你在哭？”凯文漂亮的蓝眼睛已经被佐拉博士弄瞎，但他听得出洛基的声音。

    “不是我哭，是这具人类的身体在哭，有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她”，洛基强作出一个微笑，“我已经拿到魔方了，现在我们一起回去！”

    “不，我想我回不去了”，凯文艰难地说道，“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洛基疑惑地问道。

    “杀了我，帮我解脱吧”，凯文声音嘶哑地说道，“我疼得受不了了”。

    洛基含着泪，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走到门外，从一个九头蛇士兵的尸体上找到一个手雷。

    “谢谢”，凯文听到手雷落地的声响，露出了一个微笑，但他马上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出洛基的脚步停下了，他仍留在实验室里。“不…快跑”，凯文用最后的力气喊道。

    “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洛基突然抓住凯文的手，对着天空怒吼道。他手中的宇宙魔方发出了一道耀眼的蓝光，把两个人完全包裹住。

    就在洛基感受到手雷爆炸的灼热时，时间似乎突然停止了，他睁开眼，发现他们仍在通往主基地的列车上，而他的手仍抓着凯文的手臂。洛基微微抬起目光，触到了凯文温柔的笑意，他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后紧紧地抱住了凯文。

    “洛基，你怎么哭了”，凯文被洛基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笑着打趣道，“没想到邪神也会哭鼻子。好了好了，我听你的，我们去火车头找魔方。”

    “不，我们去找美国队长！”洛基看着凯文湛蓝的眼睛说道。

    ☆、第83章 天使的落幕

    凯文捡起被洛基干掉的那个士兵的枪,和洛基一起朝后车厢跑去。前面的车厢里传来了交火声，凯文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洛基却没有跟过去，他后退一步，在凯文反应过来之前悄悄触动了车厢门开关。

    “洛基”,听到车厢门关闭声的凯文猛地回过头，使劲敲打着车厢门上的玻璃窗,但洛基只是面无表情地触动了机关，把两节车厢分离开来，隔着玻璃勾起了一个微笑。

    “洛基，快开门！”凯文继续敲着,一下，两下…凯文把手砸出了血，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玻璃上开始出现裂痕。

    “砰！”凯文用尽全力敲碎了玻璃，把手伸出去触动了开关，可是洛基那节车厢已经走远了。

    看不到凯文后，洛基转过身，高傲地朝火车头的方向走去。洛基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把凯文送到美国队长身边，凯文就安全了，他已经知道施密特要把凯文拿去做实验的计划。但他自己，是不会和正义的一方站在一边的，永远不会。

    凯文无能为力地看着呼啸的北风中渐行渐远的前半截火车，他不明白洛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身后车厢传来的巨响打断了凯文的思绪，他跑了过去，透过玻璃，看到美国队长和巴恩斯中士正在同九头蛇士兵进行激烈的交火。

    凯文躲在车厢门一侧，在开启机械门的瞬间，击毙了一个躲在掩体后的九头蛇士兵，与此同时，美国队长飞出盾牌，狠狠地劈向最后一个敌人。

    “爱德华！”美国队长和巴恩斯中士看到凯文走出来，同时激动地喊道。

    “史蒂夫，巴恩斯…中士”，即便凯文知道美国队长和巴恩斯中士都把他当成了爷爷爱德华，这两个人的热情让凯文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按照时间顺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美国队长。而队长身边的巴恩斯，跟他也只有一面之缘。

    “爱德华，你小子跟史蒂夫只在一起训练过一星期，就叫得这么亲切，哦，史蒂夫”，巴基似乎在吃醋，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女孩子撒娇的声音。“而我，和你是生入死的战友，你居然叫我巴恩斯中士！”巴基特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巴基…好久不见！”凯文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巴恩斯真的是像极了冬日战士。

    “我知道你加入九头蛇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欢迎回来！”美国队长友好地伸出了手，他老式星条旗紧身衣的袖口在交战中被打破了，露出红色的里子。这件制服和纽约展出的那件一模一样，凯文仍记得几十年后的史蒂夫看到它时兴奋的模样。

    凯文刚伸出手，那个被美国队长用盾牌击伤的九头蛇士兵突然醒过来，他微微挪动手中的武器，对着美国队长发射出最后一道致命的蓝光。

    凯文回头一枪打穿了他的脑门，但光线打在美国队长的盾牌上后，有一部分溅射到了他身旁的巴恩斯中士身上。

    巴基的左臂被灼伤了，他惨叫一声，飞出了在刚才的交火中被击穿一个大窟窿的列车。就在那一瞬间，史蒂夫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巴基，但他的身体也在瞬间失去平衡，跟着掉了出去。

    凯文赶紧跑到车厢边上，探出身子。美国队长一只手抓住了列车侧壁上的把手的一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巴基。凯文把手递过去的时候，把手突然脱掉了，他只来得及抓住把手的另一头。

    凯文把脚别在窟窿的缝隙里，紧紧咬着牙关，支撑着超过自己两三倍的体重外加空气造成的阻力。但那根把手却明显受不住了，两边的L形在双边的受力下逐渐被拉直。

    史蒂夫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再这样下去他和巴基都会掉下去。史蒂夫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把巴基拉上来，把最后的希望留给他。但巴基却明显不配合史蒂夫。

    “巴基！”史蒂夫有些恼怒地回过头，却看见巴基噙着眼泪的幽蓝眼眸中倒映着自己了脸，别无他物。

    巴基毫无征兆地伸直并拢了手指，他的手从美国队长有力的大手中慢慢滑落，“史蒂夫，我爱你！”

    巴基永远地坠下了深渊，就像一个折翼的天使，再也飞不起来。纷飞的雪花是他圣洁的羽毛，而北风的吟唱则是他的魂之挽歌。

    “不！”史蒂夫的手在一瞬间空掉，正如同他的心。他颤抖着把手伸向巴基坠落的方向，似乎在等待奇迹发生，但一切都是徒劳。即便耳畔是刺耳的列车呼啸声，但那一声最后的告白他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因为那是触动了他灵魂的声音。

    把手没有再继续变形，凯文讶异地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明白了巴基就是冬日战士，也明白了为什么冬日战士在看见美国队长的海报会有那种反应，即使九头蛇能抹去巴基过去的一切，却永远抹不掉他最爱的那个人。

    被拉回火车后，史蒂夫怅然若失地坐在车厢里，这一次他们小队截获了九头蛇的大量武器，还带回了一个掌握敌人大量情报的九头蛇高级军官，而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巴基。

    凯文跟着史蒂夫回到了军营，即便是徽章已经扯掉了，一身的九头蛇军装仍给他招来了无数不友善甚至充满杀意的眼神。他很想脱掉那件该死的衣服，可佩吉卡特却告诉他，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寒衣了。

    在这种情况下，史蒂夫却公然邀请凯文和他一起吃饭，凯文感激地同意了，他知道史蒂夫是在身体力行地维护他。虽然军营里的饭菜算不上丰盛，但对于凯文来说已经算是美味佳肴，可他只勉强吃了一点，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瞧啊，那个养尊处优的九头蛇军官吃不惯我们的饭菜”，离他们不远的士兵小声讽刺道，被史蒂夫瞪了一眼之后悻悻作罢。

    凯文皱起了眉头，连续几个月的馊饭馊菜已经把他的肠胃完全搞坏了，施密特的目的就是让他虚弱不堪，再加上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让他完全没有了胃口。

    “我吃好了”，凯文知道不能浪费，他把最后一点饼渣塞在嘴里，站起身离开了帐篷。

    史蒂夫皱起了眉头，只吃了一小块玉米饼怎么撑得住。他放下手中餐盒，追过去拍了拍凯文的肩膀，又递过去几块饼，“别难过，他们只是把对九头蛇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想他们是绝不会忘了在战俘营里你是怎么帮他们的。”

    “我不想吃了，谢谢”，凯文礼貌地推开了史蒂夫的手，这时史蒂夫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你的手怎么了？”凯文疑惑地问道。

    史蒂夫取掉手套才发现，他的手已经被那个把手嵌下了两道深深的勒痕，而他却一直浑然不觉。

    “必须马上处理”，凯文神色严肃地说道。

    史蒂夫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又马上回过头来，“等着我，晚上我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凯文笑着说道，他知道史蒂夫需要一个人陪他借酒浇愁。

    史蒂夫走后，凯文就站在空地上呆呆地看着雪，因为此时风不大，所以并不是很冷。这时候凯文听到了一阵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他回过头，是佩姬卡特，她已经换军装，穿着一身咖色的风衣，显得风姿卓越，“爱德华，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说”，凯文微笑着面对佩吉，不得不说她在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位美人。

    “也许你不知道，巴恩斯中士在史蒂夫心中的地位很重要…”佩吉解释道，眼神中饱含担忧。

    “我知道”，意识到自己不礼貌地打断了佩吉，凯文赶忙说道，“请继续。”

    “虽然史蒂夫没有表露出来，但我知道他的内心很痛苦，他甚至连手上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意识到”，佩吉迷人的眼睛闪烁着，“巴恩斯的死不是他的错，我希望你开导他。”

    “我会的”，凯文点了点头，他不确定自己的开导会有作用，但他会努力一试。

    “谢谢”，佩吉露出了一个微笑，“明天我们要暂时回伦敦城，到时候希望你把九头蛇的资料尽可能详细地报告给菲利普斯上校，今晚好好休息，别喝太多。”

    凯文点了点头。和佩吉告别之后，他突然有了和那个坐在出租车上怀旧的美国队长一样的感受，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一切已物是人非呢？

    不过凯文没有注意到佩吉微微皱起的眉头。交谈的时候，佩吉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爱德华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

    佩吉是爱德华的教官，当初爱德华和史蒂夫一个班，作为超级士兵计划的备选，批量生产超级士兵的计划破产以后，爱德华就调去了107师，上了前线，和巴恩斯中士成了战友，但后来有人看见他被一枚炮弹炸死了。他们没有能力在战场上挨个搜寻牺牲将士的尸体，于是爱德华的名字就被打上了阵亡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