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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前科榜眼

    沂源镇南的一处小院,这里很是僻静,院子不很大,仅有七八间房屋,平时几乎无人来此,只有一位老苍头在此看护,但从室内的装饰看,却不像是丐帮人经常聚集的地方。

    柳帮主介绍说,这是丐帮山东分舵,专门接待贵客的地方。

    见此地也太小,其他群雄便只好另找地方歇息,此处只留下谢成英和雪梅、龙茵和丐帮几人。

    中间的正屋最大,柳帮主便请谢成英三人,在此间歇息,为让谢成英尽快救醒公主,柳帮主几人在为三人送上好茶水后,便一起离开,到别的房中休息了。

    乘此间空闲,柳帮主又将公主得救的消息,赶紧向京城传出。

    待众人全部离去后,龙茵已将从华衣人手上救出的小姑娘,轻轻放到了房中唯一的床上,小姑娘仍如先前一样两目微闭,神色僵硬,看似没有一点生气。

    谢成英走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小姑娘的面容气色,然后他又伸出左手,轻握住小姑娘的右手,将那纤细娇弱的小掌,放在自己的掌中。

    “怎么样?成哥哥。”雪梅轻声问道。

    见谢成英一直沉默无语,龙茵便拉了雪梅在一旁坐下,两人静静地看着谢成英。

    良久,谢成英放开小姑娘的手,起身走到中间的方桌一侧坐下,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雪梅和龙茵赶紧跟了过来。

    “怎么了?难道公主没救了!”龙茵见谢成英面色沉重,不由担心道。

    “那道不是,我是看这倭人,竟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用如此狠毒的手法,心有不平。”谢成英先喝了茶,摇头说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雪梅也关切道。

    “这些人不但对公主施了一种无名之毒,让她神智昏迷。而且,竟用一种非常奇特的手法,将一种功力贯注于她全身的三十六道大穴中,令小公主全身僵硬,而又暂时不致丧命。”谢成英沉思着说道。

    “可有办法解救?”龙茵抢着问道。

    “成哥哥,不会连你也没办法吧?”雪梅道。

    “办法当然有,只是要救公主必需先解除公主身中之毒,然后才能以吸化之法,化解三十六道大穴中潜藏的功力。”谢成英皱着浓眉,解释说:“可是此毒不知何名,又不知毒性,无法解除,除之不当,恐会伤了小公主的性命,我真后悔,今日没将东瀛仙者留下。”

    “用紫玉扇行吗?”雪梅问道。

    “紫玉扇当然能行!可是,我们此次出来,已将紫玉扇留在四川家中了,即便立时派人前去取来,恐也不是三五日能赶回的,况且也不知公主,是否能支持到取来紫玉扇。”谢成英有些发愁的说道。

    “那怎么办?”雪梅急道:“不如我们直接找上那些倭人的巢穴,强迫他们拿出解药!”

    “这是一个办法,不过还得取来紫玉扇。”谢成英点点头,又对龙茵道:“茵妹,你快去把柳帮主请来,我们先和他商量一下。”

    龙茵应声出去,稍停,柳帮主和丐帮的两位长老,随龙茵一起走进来。

    谢成英便把公主中毒的情况,对他们细说了一遍,并请柳帮主尽快派人,查出东瀛仙者众人现在何处。

    “为做到万无一失,还请柳帮主通过丐帮,立即传信天圣堡总堂,请司马姊姊立即派人回家,取来紫玉扇,以备急用。”谢成英决定道。

    柳帮主正要对两位长老下令,这时,看门的老苍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苍头一进屋,便对柳帮主禀报道:“帮主门外来了位青年人,说是要见谢少侠,是否请他进来?”

    众人一惊,柳帮主道:“谢少侠,难道在此有熟悉之人?”

    “在下与此人,只有几面之识,不过,柳帮主可请此人进来,也许公主有救了。”谢成英好似知道来人是谁,于是点头道。

    “成哥哥知道此人是谁?”见老苍头出去请人,雪梅惊问道。

    “怕是那位天龙门的少主人吧,其实此人先前也在场,只是不愿现身而已。”谢成英平静地说道。

    众人正说着,门外果然走进来,谢成英三人在南昌滕王阁和南少林寺见过的那位青年书生。见他进来,谢成英立时起身,对他拱手笑道:“兄台真是消息灵通,小弟刚住下,想不到兄台,随也后跟到。”

    “兄弟,请恕在下冒昧,在下是不得已,非得见兄弟一面不可。”那位青年书生一进门,似乎有些焦急地说,然后对众人一一拱手施礼,以致歉意。

    “既如此,兄台不需客气,请坐!”谢成英微笑着,一指自己对面的空位,有请道。

    青年书生也不客气,便转身在空位上坐下,这时,老苍头赶紧又为青年书生,端上了一杯茶。

    这时,青年书生看了一眼,屋中众人,又欲言似止。

    “兄台有话,请尽管讲!”谢成英看着他道。

    “在下想与兄弟三人,单独一谈,能否请……”青年书生看着柳帮主和两位长老,迟疑道。

    “可以!”柳帮主对两位长老点了点头,三人便一起退出门外。

    待柳帮主三人,走进一侧房间后,青年书生才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他似乎平静了许多,看着谢成英道:“以在下来看,兄弟可以说是天下最为神秘之人,在下与兄弟自滕王阁到今时,从未见兄弟出过手。”

    说着,又转头对雪梅和龙茵两人道:“两位小妹的武功,更令在下佩服不已,竟连东瀛仙者这样神仙般的武功,也会败在两位小妹的手上。”

    “兄台过誉了,那是东瀛仙者轻敌,是有此败。”谢成英微笑道。

    “兄弟错了,东瀛仙者的武功如何?在下深知,既便在下出手,也接不住东瀛仙者的五十招。”青年书生摇着头,脸色诚恳地说道:“所以在下此来,就有一事想请教兄弟,不知兄弟可否如实相告?”

    “兄台有何事,但说无妨!”谢成英道。

    “兄弟究竟是谁?是否也会武功?”青年书生盯着谢成英,询问道。

    “兄台,这很重要吗?”谢成英微一皱眉,疑惑道。

    “这事对在下来说,确很重要。”青年书生两眼看着谢成英,认真说道:“因为,以两位小妹目前的武功,最多能与天罗上人和东瀛一仙打成平手,还难以胜得了天龙门的太上护法。”

    “兄台之言,令小弟有些不解!”谢成英用有些奇怪的语气,问道:“兄台,身为天龙门的少主人,天龙门中如此机密之事,兄台如何能对小弟三人轻言。”

    “这正是在下今日特地前来,与兄弟相见的原因之一。”青年书生道。

    “那阁下的第二个原因,又是什么?”雪梅一旁问道。

    “这第二原因,便是有关小公主之事。”青年书生说着,便起身走到床前,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那位小姑娘,又点了点头。

    “阁下可是带来了小公主的解药?”龙茵急切道。

    “这位小妹别急,此药只能使小公主神识丧失,不会伤及小公主的性命。”青年书生解释道:“但要救醒小公主,却非易事。”

    “为什么?”龙茵又问道。

    “因为东瀛仙者对小公主先用了一种产自倭国的毒草,名叫迷识草,后又对她施用了一种倭国的特殊手法,叫天照注穴手。”青年书生考虑着,说道:“所以要救公主先得解去此毒,然后,再以特殊手法,在十二个时辰内,化去小公主全身三十六道大穴中的外力,否则,公主虽然能神识清醒,但仍如活死人般,只能如此躺着,而会在三十日后,将缓慢死去。”

    “想不到这位东瀛仙者竟如此狠毒,下次再让我碰上,定要废了他。”雪梅怒声道。

    “那兄台,可否先为小公主解去此毒,然后再出手,为她化解此禁制?”谢成英希望地问道。

    “解除此毒没问题,在下正是为此而来。”青年书生歉然道:“可在下也不知,如何才能解除此等手法。”

    “这么说一定要熟知此手法,才能为小公主化解喽?”龙茵问道。

    “那到也不是,如果有位功力极高的人,也可以自身功力将公主三十六道大穴中的外力化去,自然也可解除此手法。”青年书生看道龙茵姑娘,沉思着说道:“只是,以在下的功力,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么一说,能否请兄台先为公主解去此毒,其它的我们再另想他法,如何?”谢成英轻松道。

    “兄弟稍待,在下需要弄清兄弟的身份,至少要知道兄弟是否真会武功?因为这对在下本人来说,非常重要。”青年书生摇头道。

    “若是如此,也可直告兄台,在下的确会一点武功。”谢成英平静道。

    “在下观兄弟,容颜虽如平常之人,但却有惊人胆识。因此,在下断定,兄弟绝非常之人。”青年书生希望着,说道。

    “那阁下,要如何才能相信呢?”雪梅一旁不解问道。

    “在下想试一试!”

    “只是,兄台想如何一试呢?”谢成英问道。

    “几位放心,在下之法,决不会伤着兄弟,若兄弟不能随之应对时,在下自会停手。”青年书生说着,将桌上的火烛移近谢成英身前一尺,然后对谢成英解说道:“此火烛,离兄弟与在下之间等距,你我二人均以掌将内力,缓慢施于火苗之上,火苗偏向谁?便算谁输,并且不能将火苗震灭。若兄弟输了,在下便要带走小公主,另当为公主设法解除禁制。若在下输了,在下立时便先为公主解毒,然后,由兄弟为公主设法化解所受外力。如何?”

    其实,青年书生自进到屋内起,便暗中以内力相试谢成英,只是他多次试探,均无感应,自然无法试出谢成英的功力深浅,他非常奇怪,只得再以此法,试上一试。

    “我来与阁下比试?”雪梅道。

    谢成英对雪梅摆摆手,然后对青年书生笑道:“兄台之法甚是新奇,在下以为,没什么不妥,便请兄台出手吧。”说着,他将椅子向后移开一尺,仍是侧身而坐。

    青年书生诧异地看着他,然后伸出右掌,靠近火烛半尺远处,见谢成英却不出手,他不由停下,不解问道:“兄弟,难道不愿一试?”

    “在下端坐于此,兄台只管施为,雪妹、茵妹你们莫要担心。”谢成英微笑道。

    “若兄弟不出掌,在下怕出手不慎,伤着兄弟了。”青年书生面有难色,说道

    “兄台尽管放心,若在下不幸受伤,那怪不得兄台的。”谢成英道。

    “如此,在下便不客气,若兄弟不能承受时,两位小妹也可出手解救。”青年书生想了一下,点头道。

    言毕,青年书生单掌作势轻出,一道无形的功力缓缓施出,火烛相映处,雪梅和龙茵已能在青年书生一侧,看出几许非常微弱的气流波纹。

    再看谢成英只是静坐那里,全无施为的样子,而奇怪的是,中间火烛烯起的火苗,却仍直直地一动不动。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谢成英一侧,却看不出任何气流波纹,好像他竟未发出功力,相抗似的。

    “哦,兄台之功,好似源于地阴,兄台习此功法,已时日不浅,只是若心机不当,恐难以达到最高境界。”谢成英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

    青年书生听了谢成英的话,心中惊骇,暗道:此人果然了得,自己刚一出手,对方竟能叫出自己的功力来源。

    于是,他不再顾虑什么,尽力加强自己的功力,希望将火苗推偏。只见他伸出的单掌,在竭力运功之下,已有一点微颤起来。

    然而,谢成英却仍无动于衷坐在那里,一幅宛若未知的模样,仿佛是局外人一般。

    “雪妹、茵妹,此位兄台的内功,当属九阴功之类,功力可与九阴神功相较。”谢成英这时转过头,对雪梅和龙茵两人,指点说道。

    此话,听在青年书生耳里,不由激起了他的几分雄心,只见青年书生深沉了一口气,然后,将单掌再推进火烛三寸。虽然,此时他推出的功力仍是无形的,但在火烛前已荡起了一阵无形汹涌的波纹。

    雪梅和龙茵两人站在一侧,已能感觉到青年书生此时,全力推出所开成的罡劲之力。对眼前这位青年书生的功力,两人不由也暗自佩服不已。

    这时,青年书生推出的单掌,已不是静止境不动了,而是缓慢、轻微在凌空扇动着,可那火苗,仍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房间空气中,竟无一丝风在流动。

    慢慢地,青年书生的身子微微起立,他双腿微躬着,可以想像得出,此时他发出的功力已有多强。

    “兄台此功,不可多得,若能用之于正道,将来必有成就。”谢成英这时,竟对青年书生诚恳说道。

    “阁下小心!”这时青年书生轻啸一声,又抬起另一支手,双掌齐出,推近火烛两寸许,可火苗仍是直立不动。

    渐渐地青年书生的面色,已不再保持平常,而是由于运功,变得有些通红了,他的额上竟慢慢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可以看出,青年书生的确已将自身的功力,全部发出,但却仍不能推偏一丝火苗。

    这时,谢成英微笑道:“兄台,可以收功了!”

    青年书生闻声,便缓缓了收回自己的功力,然后一下坐在椅子上,微喘着气,此时他的气息,经此运功,已有些不平稳了。

    在青年书生收回功力时,那火烛的火苗,竟又左右摇摆起来。

    “兄台,你看我们谁也没胜过谁,此事又如何?”谢成英笑道。

    半响,青年书生抬起头,看着跳动的火苗,又看看谢成英,才摇头道:“在下有自知之明,是兄弟胜了,自始自终都是在下出手,而兄弟却一动未动,竟能保持火苗不偏不倚,只这份功力,世所罕见,在下是自叹不如多多。兄弟不只高深莫测,更令人恐惧。”

    “阁下为何如此一说?”龙茵娇声问道。

    “在下功力虽然不高,可在下还有点自信。以在下的功力,若全力施为,即便是在下师父,也决不敢如此应对。因此在下不敢妄言兄弟功力之深浅,但在下可以说这天下,恐还找不出能胜过兄弟的人。”青年书生由衷言道。

    雪梅和龙茵听了,在心里暗道:成哥哥的功力,当然是旷古绝伦啦!只是你们是万万不能知道的。

    “兄台可曾听过,‘他强由他强,春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之言。”谢成英微笑道。

    青年书生听了,好似已有所悟,沉默一下,他点点头,凝视着谢成英道:“兄弟,可否先听在下讲一段故事?”

    “兄台请讲!”谢成英和声道,并示意雪梅和龙茵都坐下来听。

    青年书生这时先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沉思良久,然后,他才徐徐说道:

    六年前,在安徽有一个叫涡阳的小县,县令姓张,这位张县令的夫人生有一位公子,这位张公子自小生得聪明伶俐,五岁时入官学,竟过目成诵,七岁已能吟诗作赋。

    这位张县令,在此地为官,虽算不上多么荣耀,但也颇有一些政绩。因此,张县令在涡阳当地,深得百姓之爱戴。

    在那位张公子十二岁时,张县令见张公子对习武也很有天分,便让他同时拜在当地一位武林高人门下学艺。于是张公子一边苦读四书五经,学习治国之道,一边勤奋习武,练习上阵杀敌的本领,立志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到张公子十八岁时,那位张公子不但外表看来,一表人才,而且是一位真正的文武双全之人。

    于是,张公子谨尊父命,自乡试、会试一路考过,终于在二十岁那年,考取了贡士,在经过殿试后,张公子心道:以自己的功底,应稳在前五名了。

    在京城里等候发榜的日子,一天张公子和几位住在同旅店的举子们,乘兴来到一座繁华的茶楼,一边品茶,一边吟诗,不时几人又高声谈笑,真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

    这时,从茶楼一个雅间内,走出一位身着官服之人,此人来到张公子他们的桌前,肃声问道:“请问几位公子中,那位是涡阳的张公子?”

    张公子听了一楞,立即起身拱手一礼,答道:“学生正是!”

    那位官服之人看了张公子一眼,仍是肃声道:“阁下便是涡阳张公子,我们刘大人有请,公子能否随我进里一谈?”

    “请问是那位刘大人?”张公子和声问道。

    “当朝的刘公公,刘大人!”

    张公子和几位举子,早就听说朝中有位刘公公是东厂的首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那是谁也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他考虑良久,也只得站起身,随那位官服之人来到雅间,晋见刘公公。

    原来这位刘公公,在今年殿试时,见皇上亲自出题测试,通过会试的贡士们,最后皇上亲点了江苏一位姓陈的,安徽一位姓张的,湖北一位肖的三人,为本届会试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将于三日后,以皇榜公告天下。

    那位江苏的陈状元,虽然文采出众,但已年过四十,是一位典型的文弱书生。而这位张公子却仅年方二十,并在皇上面试时,还亲自在殿上,为皇上表演了一套武功,令皇上赞叹不已。

    这位刘公公长期以来,便处心积虑,在暗中极力收揽人才,以在朝廷中,培置自己的势力。此时一见安徽这位张公子,生得如此英俊,又是文武全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便想找机会,将其拉入自己的阵营。

    不想,他今日在此茶楼,闲坐饮茶,正巧遇到张公子与几位年轻的举子,也在此品茶吟诗,这可正是天赐良机。是以刘公便命手下,去请这位张公子,前来雅间相见。

    张公子随那位官服之人,来到雅间,见房中仅有刘公公一人在座,于是,急忙趋步上前拱手施礼,恭敬道:“学生见过刘公公,刘大人!”

    这刘公公把张公子好一阵端详,见张公子的确英俊潇洒,儒雅风度,不由满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刘公公一直一来,便想找一位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年轻人,可他阅人无数,均未发现有令他真正满意之人。今天一见张公子,这位三天后,就将成为本届会试榜眼的年轻人,果然是一表人才,而且是文武双全,那份高兴劲真是无以言表。

    刘公公见张公子到来,非常中意,连忙请张公子在客位上坐下,又让伙计为张公子添了一杯上好的香茶。

    然后,刘公公便向张公子问起了家常,并直接提出想收张公子为义子。

    张公子虽不肖刘公公的为人,但也万不敢轻易开罪此人,于是,只得委婉谢绝。

    不想,刘公公并不生气,而且将自己的住址相告,并言明有事,可前去府中相见。

    当天,张公子有点闷闷不乐地和几人回到旅店,刚一进店门,店主便告诉他,有人在房中想候。

    张公子急急回到房中,见来人竟是涡阳县衙的付师爷,付师爷一见张公子回来,不由一下抱着他哭了,惶声道:“公子不好了,张大人出大事了!”

    张公子大惊,连忙问付师爷,父亲出了何事?

    稍停,付师爷便对张公子诉说起来:

    原来,涡阳是一个小县,去年天旱,农民大多欠收,今岁开春,许多农家无法播种,张县令很是体恤民情,便立即将县中的情况,向宿州府新来的知府禀报,请求放赈救灾,谁知一连三道文书,上面竟无音无信。眼看要过了农情,张县令便擅自作主,先将官府的储备粮食,分发放给农民,让农民先播种,以保今年的收成。

    一月前,这宿州的知府大人过生日,要涡阳县送礼,这张县令一向为官清廉,加之农事繁忙,顾不上亲自去给知府道贺,便派人将礼品送到新来的知府大人的家中。

    这位新任宿州知府,可是一个大贪官,平素不学无术,更仗着与安徽巡抚大人沾亲带顾,便欺压百姓,做下贪赃妄法之事。此时,见属下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不但都是亲自前来恭贺,而且所送之礼甚丰。便认为张县令不亲自来,是瞧他不起,而且张县令所送的礼,又太少。

    于是,这位知府大人便借春播之事,向安徽巡抚大人诬告涡阳张县令,私自动用官府储粮。这安徽巡抚大人对宿州知府大人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便立即派人来到涡阳县,不用张县令伸诉,便将张县令一家下了大狱,并判了个擅自动用朝庭官粮的大罪,按大明律条,此罪当斩。现已将处斩张县令的文书送到了刑部,待刑部批回后,准备秋后处斩。

    付师爷与张县令一家人,一向关系甚好,且尤为钦佩张县令为官清正,见张县令遭受此不白之冤,便想替张县令伸冤。

    付师爷前去宿州求了好几位张县令的同僚,可他们都表示,此事是巡抚大人亲自判定,难有转机的可能。

    付师爷见无法可施,知道张公子正在京城参加会试,便急忙赶到京城来,向张公子报信,看张公子能否在朝中想法,解救张县令。

    张公子一听,顿时放声的大哭,付师爷赶紧相劝道:“公子,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办法,救救你父才是啊!”

    也是张公子太年轻,说到救人便失了主张。他虽然考中贡生,经过了殿试,可眼下还没放榜,不知自己能否考中。就算考中,以他一个新科进士,也很难能替父亲伸冤,并将救出父亲,搞不好,还会牵连到他的前程。

    张公子思前想后,想到了刘公公下午的话,只有去求当朝刘公公,当他想到刘公公的要求,又有些忧虑了。可当他再想到父亲会被处斩的可能,张公子只得连夜来到刘公公的府邸,求见当朝的刘公公。

    刘公公一听说张公子前来求见,高兴非常,立即请他进府相见。

    双方见礼完毕,张公子便向刘公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明言请刘公公替父亲说情,救自己父亲一命。

    这刘公公一向老谋深算,听了张公子的话,并没立即表态,而是起身慢慢地在房中度步,像在考虑什么问题。

    沉思良久,刘公公才回过身来,笑着对张公子说道:“贤侄,按说老夫看你之面,本该答应出面讲情,只是你父私自动用官府储备之粮,此罪甚大。安徽巡抚和宿州知府官员若不与你父作证,说你父预先有过请示,就算老夫出面,也不便要刑部重审此案。况且,你与老夫非亲非故,安徽巡抚和宿州知府,恐也难以给老夫面子吧!”

    张公子一听,便吓得六神无主,只得一下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请刘公公救救我父亲,小侄愿拜公公大人为义父,孝顺公公,决无返悔。”

    刘公公一听,大为高兴,立即双手将张公子扶起,安慰道:“贤侄莫哭,既是你愿拜我为父,便是我儿,稀许小事,为父自然替你奔走,不怕安徽巡抚和宿州知府不给为父面子。”

    刘公公说完,立即向外喝声道:“来人!”

    立时,那位刘府的管家便躬身进来,刘公公要管家立即叫来家中所有的仆人,对他们宣布道:“从今日起,老夫已收张公子为义子,从今后,张公子便是你们的少主人。若有违他意之人,老夫定当严惩。”

    众仆人都很高兴,一起向刘公公恭贺,收得一位如此英俊、儒雅的少主人。

    随后,刘公公让管家拿着他的名帖,将刑部尚书请来府中,当着张公子的面,将张公子父亲一事说出,刑部尚书表示,由刑部立即重审此案。

    三天以后,会试的皇榜贴出,张公子竟中了第二名榜眼,并被皇上直接任命为翰林院的编修一职。

    这下,刑部尚书便直接奏请皇上,撤消了张公子父亲之案,并要安徽巡抚恢复了张公子父亲的官职。

    刘公公又亲自上朝,奏请皇上准假,让张公子回乡省亲,看望其父。

    张公子回到涡阳家中,将此事一说,不想张县令大为生气。

    张县令早就有所闻,这位刘公公是位奸邪之人,便立即将张公子严厉责怪一番,可刘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任谁也不敢得罪,认义父之事,又不能再行更改,为了张公子的前程,张县令只得认了。

    于是,张县令一气之下,便向朝庭上书,辞了涡阳县令,闲居家中,从此不再涉足官场。

    张公子见父亲如此,虽然后悔,但也只得回到京城供职。

    这刘公公对张公子还真是很好,不但视他如亲生一般,更让他拜玄乙道人为师,学习上乘武学。

    先前几年,这位刘公公为人虽然奸诈,但其羽翼尚未丰满,还不敢在朝中公然弄权,对皇上和诸位大臣也十分恭敬。

    可近两年,刘公公见自己根深势大,特别是与倭人勾结后,建立了天龙门,便公然在朝中打击那些与自己意见相佐的大臣们,并将东厂的锦衣卫,逐步变成了自己的私人力量。

    张公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清楚刘公公是想借朝庭和倭人之力,完成他一统江湖的志向。张公子心里非常矛盾,虽然他不愿意替刘公公做那些残害忠良的坏事,但他也不敢违背刘公公的命令。他知道刘公公身后的实力,十分强大,仍谁也不可能挡得住。

    张公子每日非常痛苦,只觉得自已替刘公公做了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有违父亲多年教导的“忠义、仁厚”之心,深感对不起父母,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半年前,刘公公联合天罗上人和倭人,开始在江湖中打击武林同道,残杀武林人士。现在竟又听命于倭人,以绑架永乐公主来要挟皇上,做下这通敌叛国,出卖朝庭利益的十恶不赦之罪。

    见此,张公子更是终日的良心自责,他有心联络正道人士,想公开揭露刘公公的阴谋,可他纵观这天下江湖武林,无人能是玄乙道人、天罗上人和东瀛一仙等人的敌手。因此,他也不敢出来冒然行事,出来揭发刘公公的罪行。但他深为天下武林的安危担忧,并为皇上可能受到刘公公的伤害,而惶惶不安。

    自南少林之事后,张公子见谢成英和雪梅、龙茵三人的武功高深,竟能在数招内击败天龙门的黑衣人和倭人武士。而像雪梅如此年轻的一位女子,出手十余招,便能将东瀛仙者打败,救出公主。

    是以,张公子便怀疑谢成英,可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或许能出手他挽救公主和天下武林的安危。

    为此,他必须证实此事,便只得霍然来见谢成英了。

    ……

    话说到此,青年书生突然起身走到谢成英三人面前,躬身施礼,颤声道:“在下多谢兄弟和两位小妹,出手求出公主,还请兄弟不辞辛劳,挽救天下武林苍生,免遭生灵涂炭之危。”言毕,竟深施一礼,久久不抬起头来。

    谢成英听了青年书生的叙说,半响竟没出一言,雪梅和龙茵两人只秀眼看着他,他也不理,沉思许久,他才自语似道:“原来兄台姓张,便是故事里的那位张公子?!”

    青年书生见谢成英说话,立即起身道:“在下正是,兄弟或许不齿于在下之为,可在下是真心希望兄弟能出手阻止刘公公,挽救天下武林。”

    “原来兄台,竟是当朝翰林院的编修,在下倒是有眼不识真人,失敬,失敬!”谢成英拱手致歉,诚恳道。

    “兄弟,请勿客套!如此虚名有何之用?”张公子摇头道。

    龙茵听完张公子的故事,想起伏龙帮众人死伤和父亲受伤,一时非常气愤,正想发作,见雪梅对自己摇头,于是她只得似笑非笑,凝视着张公子,道:“张兄所说的故事,本姑娘以为有些不可思议?”

    “小妹难道不能相信在下之言?”张公子看着龙茵,大惊道。

    “那倒也不是!”谢成英这时站起身,在房中走了几步,然后皱着眉,接过话问道:“在下是想,若是将来揭露此事,张兄将如何面对刘公公?如何面对朝庭和天下武林?”

    “只要兄弟能平息这场乱子,将来揭露出来,在下愿自行了断以谢天下。”张公子毅然道。

    “兄台当真以为在下,有此能力完成兄台的心愿?”谢成英说着此话,却有意识地看了雪梅和龙茵两人一眼。

    “先前或许有所怀疑,但眼下,在下是绝对相信兄弟能办得到。”张公子肯定道。

    “好吧!”谢成英见此,微笑道:“既如此,张兄可否依允在下两件事?”

    “请兄弟明言!”张公子道。

    “第一,请张兄取出解药,将公主救醒。”

    张公子闻言,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花瓷瓶,然后拿过一个小杯子,从瓷瓶里倒出少许黑色稠液在小杯里,又加入了一些清水。

    “能否请两位小妹为公主服下?”张公子向雪梅和龙茵道。

    龙茵见谢成英点着头,便伸手接过小杯,然后和雪梅走到床前,轻轻将公主扶起,很是小心地将杯中的解药,为公主缓慢喂下。

    “公主服下解药,需半个时辰才得苏醒。”张公子说道。

    这时,谢成英走至床前,用手贴在公主的小手上,稍一刻,他点头道:“不错解药很有效,公主很快就会醒了。”

    张公子虽知眼前的谢成英深不可测,但见他仅用手一试,便能判定解药的真假,不由佩服不已。

    然后,谢成英走回桌前,看着张公子道:“第二,请张兄今后不得将在下几位的情况,对天下任何人言明,不知张兄是否做得到?”

    张公子一听,立时举起右掌,沉声道:“在下发誓,终生不将所知兄弟几人的情形,说与他人。若有违誓,必遭受五雷轰顶!”

    见张公子如此起誓,谢成英点头道:“张兄言重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想请张兄应允。”

    “兄弟请讲!”

    “在下想将倭人和天罗上人一干人等逐出中原,请张兄告知他们目前在山东的位置。若张兄不便说,在下也不勉强。”谢成英想了一下,说道。

    张公子听了,毫不忧虑,便把倭人在山东据点的详情,细说与三人。

    稍后,谢成英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张公子都一一作答。

    见事已了,张公子便对谢成英三人一拱手,慎重道:“公主快醒了,在下目前不便与公主相见,想即刻返回京城,请兄弟照看好公主,在下告辞了!”

    言毕,转身走出房门,飞身消失在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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