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锈漆的价格在负面新闻的打压下,严重下滑,李商眼睁睁地看着价格一步步降低,愁眉苦脸,很是心烦。
顾禾梨也正在一系列的筹备之中,积极配合郑无非召开新闻发布会。
所有的人都如同绷紧的弦,像上了发条一般,连轴转地工作着。
唯有一个人,在江边咖啡馆,欣赏水面波光,慢悠悠地品着咖啡。
这个人就是夏梦晴。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内。
没错,新闻是她让人爆出的。
虽然她已经拿到防火砖的合同,但是这份合同上的成本过高,就算拿到了,她根本没有利润可言。
虽说争取这个合同是为了运营部部长的位置,但是拿下防锈漆的这个合同已经花费了夏梦晴大部分的精力,而且她知道,顾禾梨拿下了防火砖之后,在吸音板上也颇有涉猎,和她竞争,显然不是个明智选择。
这个部长当不当对于夏梦晴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与其拿到一个零利润的合同,不如放开手,大干一场,多挣点利润,也不枉费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去哄李商开心。
因此,夏梦晴想到了利用媒体曝光的方式,打压玉盛公司,恶意压低整个行业内防锈漆的价格。
紧接着,她去找李商,给他两条路。
要么取消和顾氏集团的合同,李商当然不会同意这个。
顾氏集团那么大,谁都想去分一杯羹。
另一条路便是李商让利,以三分之一市场价的价格,将这批防锈漆卖给夏梦晴。
夏梦晴这是吃准了,李商就算心头滴血也会选择第二条路。
有了十足的把握,夏梦晴自然悠悠闲闲地坐在江边,享受下午时光。
可是她偏偏没料到,顾禾梨竟然真的有能力可以扳倒她。
郑氏的新闻发布会在三天后的下午准时召开。
到场大大小小的媒体多达三四十家,基本上有名的媒体全部都请了。
声势盛大,大家似乎也非常好奇,郑氏为何忽然要求举办发布会,而且办得如此隆重。
此次出席的是凯景酒店的管理层,郑无非并未到场。
这种场合,说实话,管理层作为直接接触基层的高管其实比郑无非这个郑氏集团的老总出面,会更加有说服力一些。
顾禾梨坐在宾客席上,认真聆听着她为正在说话的那位管理层所写的稿子。
寒暄部分过后,重头戏来了。
媒体们一个个手握录音笔,同时快速地在本子上记下关键信息点。
“关于前段时间,媒体们爆出的防锈漆中的芳香添加剂问题,今天我想重点说明一下。大家也知道,凯景酒店每隔几年,便会开一些连锁酒店,而这些连锁酒店之中,从三星级到五星级的皆有。之前,我们也和玉盛公司进行了合作,使用了他们厂所生产的防锈漆。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接到过任何客人的投诉。”
高管清了清嗓子,“对于别的厂家的防锈漆,我们凯景酒店不敢做这个担保,但是玉盛公司因为有过合作,所以我们了解对方工厂的细节,以及他们的产品情况。本次负面新闻,独独针对玉盛公司,有恶性打压防锈漆价格的嫌疑,我建议,媒体朋友们还是调查过,取证后再进行报道会比较好。”
新闻发布会全都按着顾禾梨预料之中进行。
其实对于媒体来说,防锈漆中究竟有没有超标的甲苯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而是凯景酒店竟然如此郑重地出面担保,难道这背地里有着什么关系?
隔天,媒体按着凯景酒店的要求,发了各种公关稿件,防锈漆的价格终于止住了下跌的趋势。
顾禾梨一身疲惫地回到酒店。
这几天的时间内,她基本都是和凯景酒店的工作人员呆在一起,同吃同睡。
终于,她能安心地洗个澡,睡个觉了。
***
身上的男人一脸餍足地翻身而下,躺在床上喘息片刻,心跳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他转头,在夏梦晴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去洗澡。”
“好,去吧。”夏梦晴笑看着男人进了卫生间,随后脸上的笑容隐去。
她起身,去另一个内间的卫生间收拾自己。
等到男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夏梦晴已经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等他了。
应他的要求,她穿着真丝低胸睡裙,身前的山峰若隐若现,you惑非常。
男人看着,似乎又快要有了反应。
他尚了床,一把搂过夏梦晴的腰,刚要低头亲下去,夏梦晴伸手撑在他的胸前,撒娇。
“我已经好累了。”
“那你睡,我来就行。”
男人不管不顾,随着自己的意志行事。
夏梦晴知道自己会拗不过他,只是这样提醒了一句以后,没再多话。
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动作。
房间内的灯被男人关上了,因此他看不见夏梦晴眼睛中的冷,那是冷到骨髓中的冷。
这样的生活,刚开始她是不适应的,可是后来慢慢地,她竟然也能接受,并且和这个男人将关系维持到现在。
她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她在讽刺自己。
将底线拉得这么低。
隔天早晨,夏梦晴脱掉衣物,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丝毫不意外地看着自己白嫩的皮肤变成了青一块、紫一块。
男人下手从来都是没有轻重。
洗漱完换了职业女式西装,夏梦晴又变回了那个精明的职场女强人。
她的伤痛隐藏得太深,太好。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误以为,自己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每天活得好好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明白,这种日子,她是一天都受不了的。
但是人生总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为自己现磨了一杯咖啡,夏梦晴走到别墅一楼,打开巨大的液晶电视,开始看起每天的新闻。
凯景酒店的新闻发布会轮流在各个新闻财经电视台循环重播。
夏梦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
随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查了查防锈漆的行内情况,股票价格已经有所回升,虽然没有上升到原来那样好的程度,但是能在短时间内停止下跌,并且上涨,已经是非常奇迹。
夏梦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笑意中带着一抹棋逢对手的块感,还有一丝敬佩。
看来顾禾梨果然有两下子。
不过,事情还没结束,她倒是要看看,顾禾梨怎么接她早已安排好的下一招。
***
顾禾梨不在顾氏集团里,荣静依每天吃饭都觉得如同嚼腊。
她坐在办公室内,想着下班后一定要打电话给顾禾梨,催催她回来。
这一工作起来天天不见人影,顾禾梨是这样,顾总裁也是这样,难道这是他们顾家人的家训?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禾梨在吗?”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荣静依在发呆,袁泠喊了两次她才回过神来。
“哦,她去z市出差了,还没回来,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袁泠腼腆地笑了笑,很是温柔,她的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吧。”
荣静依也没多问,她这样的直肠子,脑子不太会转弯的人,自然不会像顾禾梨那样,一眼看出袁泠眼中的情绪,所以她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她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她竟然在如此特殊的一个地方再次碰见了袁泠。
市中心三院。
今天荣静依正好休息,想着过来看看小磊。
自从小磊住院之后,王奶奶天天住在医院里面,她一个人老人家,没人照顾,呆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荣静依忽然听到椅子摔在地上的声响,发出‘砰’的一声。
随后,病房内爆发出了一道吼声。
“你滚!你快滚!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看到我这副样子!滚!”暴躁如雷的声音吓得荣静依眼皮直跳了跳,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安抚自己。
每次她来三院,总是会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
她本应该习以为常,可是每次忽然听到,还是会被狠狠地吓一跳。
房间内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女子匆匆抹掉脸上的泪,从病房内走出来,和荣静依撞个正着。
“你是……袁泠?”荣静依疑惑地问道。
袁泠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脸上还留着她没来得及抹干的泪珠。
两人走到天台上坐下,荣静依发现,私底下的袁泠比工作上的她看起来愈发柔弱了一些,她的性子太过于安静,即使是此刻正伤心,她也没有向荣静依吐露一句。
荣静依向来喜欢多管闲事,见着袁泠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自然要插手,问一问,管一管。
好在,袁泠只是内向,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荣静依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直到——荣静依吃惊地喊出,“里面的人是你男朋友?”
袁泠点了点头,眼里的泪又落了下来。
“他患了狂躁症,性子经常暴躁不已,也很容易被激怒,上星期,他还失手伤了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实在没办法了,求着我,让我将他送到三院来治疗。”
荣静依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得无助到什么程度,才会求人将自己的儿子送到精神病院。
袁泠想必是承受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吧,也不知道她这小小弱弱的身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得回去了,要是一会儿他看不到我,又该发脾气了。”
荣静依点点头,目送袁泠离去,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和担心。
***
或许是因为顾禾梨熬了夜,而她的身子也尚未完全康复,半梦半醒之间,她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那个站在摩天轮面前,不知道在等着什么的小女孩。
每一次的梦境都从一样的地方开始,大部分时候是以同样的地方结束,但也有偶尔,顾禾梨会观察到不一样的细节。
例如,这一次,她看见自己手中的冰淇淋一点点地融化,滴在她红色的方头鞋上,而她浑身僵硬,没办法去弯腰擦拭,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鞋子被弄脏。
身后,是熟悉的压迫感,那样强势,让人无所遁形。
一只手忽然伸到了顾禾梨的面前,她抬眼,只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她身旁。
“走吧,我带你走。”
这是她听见的唯一一句话,随后,她又惊醒了。
醒来后,眼前不是一片漆黑,窗帘被微微拉开,清晨的光亮透了进来。
顾禾梨一转身,看见坐在自己窗边,此刻正阖眼的男人。
心情变得一阵柔软。
是她昨晚的动静太大,惊扰到他了吗?
顾禾尧原本就是闭目养神,感觉到顾禾梨的动静,他睁开眼睛,眼里是一片清明,没有睡意,但顾禾梨能从他的眉心看出,他是疲累的。
顾禾尧后半夜回宾馆的时候,正值赶上保镖向他报告,二小姐梦魇,他便衣服也没换,直接来到她的房间,坐着陪了她整整一夜。
有他在身旁,顾禾梨总是能睡得稍微好一些。
“哥……”
顾禾梨轻轻叫了他一声,一头钻进他的怀里,耳朵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手紧紧地箍住他劲瘦的腰。
顾禾梨其实是有点起床气的,但若她早上起来之时看到顾禾尧,这起床气便转成了撒娇。
顾禾尧神情柔和地摸了摸她的长发。
“还早,再睡一会儿。”
“哥哥你陪我一起睡,不然我就起来。”
若是她此刻放了他,他一定又会回去忙工作。
顾禾尧向来不会在白天睡觉,即使他熬夜工作。连顾禾梨也只看过那唯一一次顾禾尧坚持不住,白天躺在他的办公室休息间里休息。
顾禾尧明白自己是拗不过她的,而她明显也是为了他好。
顾禾尧脱下自己的西装,在她身旁躺下。
他一躺着,顾禾梨便像八爪鱼一样,迅速地缠住了他。
看着她这怪异的睡姿,顾禾尧有些哭笑不得。
顾禾梨本来是还有些睡意的,可是顾禾尧在她身边,她只顾着睁大眼睛,黑溜溜地转着,看着他,目不转睛的。
她这副盯得死死的样子,好像他下一刻便会消失一样。
顾禾尧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睡。”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顾禾梨笑嘻嘻地说。
不和她逞口舌之争,顾禾尧大手一按,顾禾梨的头便被他按进了怀里,她的视线顿时一片漆黑。
她刚要挣扎,顾禾尧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别动。”
顾禾梨只能乖乖停下动作,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作怪。
他的怀抱温暖无比,他的心跳跳在她的耳畔,顾禾梨慢慢地耳朵红了,紧接着呼吸也跟着浓重起来。
一口口的热气哈在顾禾尧的胸前,他只觉得自己的怀里烫烫的。
顾禾尧睁开眼睛,抬手试了下她的额头。
“发烧了?”
“没有啊。”
顾禾梨刚说完,只见顾禾尧起身下床,去拿了温度计,一量,39.3度,果然发烧了。
她的身子需要休养,他就不应该让她任性地肆意乱跑!
顾禾尧从冰箱里面拿了冰袋,里面放了些冰块,走了回来。
刚将冰袋放在顾禾梨的头上,她便脖子一缩。
“好冰好冰!”她慌忙叫道。
室内常温她都觉得冷,更何况是这刚刚从冷藏室里拿出的冰块?
顾禾尧只能将冰袋拿起,放在一旁,“起来换衣服,去医院。”
每次发烧去医院,总是免不了打退烧针。而退烧针,又是打在屁股上。顾禾梨倒是不怕针头,她甚至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拿着针,戳进自己的静脉里。
可是,她最怕打屁股针。
那种看不到的未知的恐惧,最令人担惊受怕了。
别的事情顾禾尧可以任由着她乱来,可是在身体健康这方面,他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
眼看着哥哥要拉下脸,顾禾梨只能起来去换衣服。
刚出门,身后又一大批保镖要跟着。
“哥哥,别这么多人去。”她轻声说。
顾禾尧自然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一大群保镖,只剩了两个。
呆在病房里,医生还没来,顾禾梨已经开始紧张了,她死死地揪着顾禾尧的西装,原本平整的衣服被她生生地给抓皱了。
顾禾尧知道她紧张,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哥哥,可不可以不打退烧针啊?”她恳求道。
顾禾尧闻言,眉毛一挑。
似乎是在说,不打退烧针来医院干什么?!
“我不要,我怕!”顾禾梨也不揪着顾禾尧了,躲到里间的休息室,将门关上。
顾禾尧单手插着口袋,站着没动,但医生来了之后,她还是被他从休息室里拎出来了,小脸上顿时泪流满面。
“我不要打。”
一看到医生拿出针,顾禾梨便已经开始怕得瑟瑟发抖,躲在顾禾尧的身后不肯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顾禾梨从小怕打屁股针,这是顾禾尧知道的。
只是他没想到,长大了以后,她依旧这么怕。
看着自己西装上被她的眼泪滴地深一块,浅一块的,他略感无奈。
看了眼眼前的医生,顾禾尧忽然沉声开口:“换个女的来。”
正在准备针筒的中年大叔手一顿,放下针,出去了。
顾禾梨从顾禾尧身后钻出头来,看着新过来的女护士,她在他耳旁神叨叨的。
“你看她那手法,看起来一点都不熟练,待会儿针头会不会断啊?她打针一定很疼,非常非常疼的那种,我可以看出来……”
顾禾尧也不管她,任由她念叨。
等到医生准备好过来,顾禾尧一把将顾禾梨抓出来,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压住她的后颈,靠在自己的肩膀。
女护士微微拉下顾禾梨的裤子,露出一小块肌肤,刚拿着酒精棉花擦了一擦,顾禾梨马上开始叫。
“好疼好疼好疼……”
顾禾梨叫得实在是有些凄惨,女护士被她吓得手抖了一抖。
顾禾尧开口提醒,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
“还没开始。”
“胡说,我明明感觉到疼了。”顾禾梨也不管,眼泪鼻涕哗哗地流。
女护士看到这场面都震惊了。
眼前这位西装革履,气场强大的男人,加上那门口的两个保镖,一看便不好惹,是个大人物。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能够如此恣意地对他大吼大叫,而且他全然不在意。
想来,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吧?
“这位先生,能麻烦您按住这位小姐,不让她乱动吗?”
听见女护士的话,顾禾梨‘唰’地转过头来,看着女护士,“你说谁是小姐呢?!”
“这……”女护士一脸懵逼。
顾禾尧早就已经见惯了她的断章取义,刁蛮任性的小性子。
换种说法,顾禾梨只有在顾禾尧面前,才会耍这样的小性子,因为她知道顾禾尧就吃她这一套,对她完全无可奈何。
“别管她,打吧。”顾禾尧对着女护士说。
女护士还没下手,顾禾梨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顾禾尧无法,头一低,堵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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