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女孩儿两肘搭着座椅,双手垫着小下巴,圆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你。就像迷失森林的小鹿,等着好心人引领她回家。
卓志收回视线,车子拐了个弯,驶进街边小区里停了下来。
“到了。”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嗯?”肖晓还傻愣愣地等着答案,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他回头说:“我住5层。”
肖晓满心欢喜下车,跟在卓志身后两手遮住头顶,快步走进居民楼。
这栋楼,外表看着挺新,看内里有些年头了,墙壁斑驳,楼梯扶手破裂,暖气管道积了厚厚一层灰。肖晓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抬头望着悬挂在楼梯顶的灰网,担心灰尘会落到自己身上。
卓志在5楼靠左边的门前停住,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进来吧。”
他从鞋柜里拿了双女式拖鞋给她,因为年头太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粉色。肖晓嫌脏,脱掉小白鞋硬着头皮下脚穿上。想想自己的境况,有个避雨的屋顶已经不错了,就不要挑三拣四要求那么高。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随遇而安,入乡随俗。
她的脚又小又白,皮肤几乎透明,小巧的脚趾甲上涂着裸色指甲油。这样一双漂亮的脚丫把那双拖鞋显得更脏更丑了。卓志看了心里不舒服,可他也没办法,这间房是租来的,平时就他自己,根本没准备多余的拖鞋,就这双女式拖鞋还是上个租户不要了扔在这得呐。
肖晓随便看了一圈,60多平的小房,两室一厅,家具不多,款式老旧,不过收拾的倒是干净。
卓志拿了条毛巾给她,“擦擦吧!”
“噢!”肖晓接过来,擦了擦头发。干净的格子毛巾上有他身上的味道,机油味儿与男人的阳刚气息混合后的味道,一点都不令人讨厌。她们一家都跟车打交道,能从抢人的机油味中闻出夏奈尔5号的味道。
卓志给她倒了热杯水,接过她用完的毛巾,俩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卓志说:“晚上你住对面那间。”
肖晓捧着热水杯说:“谢谢你了,卓志。”
“洗手间在哪边。”
“嗯。”
“24小时热水,想洗澡的话……”卓志的目光落到她的膝盖上,打住话题,“还是别洗了,腿伤还没好。”
“嗯。”肖晓笑眯眯地点头。
“晚饭吃方面便行吗?”
“行呀。”对于分无分文的她来说,有口饱饭吃已经够意思了。
“你坐,我去煮面。”
“好。”
单身男人对厨房里的那点事儿早已驾轻就熟。卓志把锅里填上水烧开,拿出两袋方便面,打开冰箱,取出仅剩一枚的鸡蛋,开始煮面。
半杯热水下肚,肖晓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她放下水杯,闻着香味去厨房,站在门口看着煮面的卓志。
个子高高的他站在灶台边,身上那件格子衬衫早就换成了黑色棉质t恤,肌肉结实的手臂,蓄满了力量,像拳击手,又像篮球运动员。
肖晓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在看他,依她的审美观判断,卓志属于第二眼美男。
第二眼美男,耐看,不乏味。
卓志注意到她,“很快就好了。”
肖晓进来,“我能帮你什么吗?”
“不用。”
肖晓没事可做,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两肘抵着桌面,托着下巴望着他。
面条很快出锅,卓志把有蛋的那一碗端到她面前。
肖晓站起来接过面说:“谢谢。”
“不用。”
“啊!”
“不用这么客气。”
受人恩惠说谢谢是基本的礼貌。肖晓看着他,笑得好看。
卓志转身端过自己的面,坐下来,“吃吧!”
“好。”
方面便虽然廉价,味道跟卖相确实不错。香浓的汤汁上漂浮着泡发的脱水蔬菜,一枚荷包蛋白中有黄,带着香味的白气上升。
外面雨下的多大都没关系,心是暖的。
肖晓挑起面条,尝了一口说:“好吃。”
卓志看了她一眼。吃够了方面便的人只觉得麻木无味,这姑娘要不是生活的太好,要不就是太饿。
肖晓看他碗里没有蛋,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他,“这个给你,我食量小,光吃面条就够了。”
卓志看着她,没说什么,低着头,放慢了进食速度。他想告诉她那帮人找过自己,看她笑得开心好看,不想让她徒增烦恼,话题打住了。
吃完面,肖晓提出帮忙刷碗,卓志婉拒了,收拾干净厨房后两个人各自回屋。
雨还在下着,噼噼啪啪敲打着窗户。肖晓锁上了门,躺在小床上。很久没人住过的床铺潮湿,弄得她浑身不舒服。她望着漆黑的玻璃窗发呆,想着那个上千平的豪宅别墅,想着她的公主大床,想着她的老爸老妈还有没心没肺的哥哥。亲爱的老妈要是知道她住简陋民房,睡潮湿床铺,方面便果脯,会不会心疼。他们现在肯定满世界找她,再不就坐在家里喝茶,等着她主动回去。她才不会顺着他们的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就不信了,20来岁的人,有手有脚,不傻不呆,还能饿死不成。就算要回家,也得凭借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成绩来才行。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醒床上的人。肖晓艰难挑开眼皮,热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顺了顺长发。没有手机没有钟表,看太阳的方向时间应该不早了。
她整理衣服,下床,打开门锁出去。客厅里没人,她喊了声:“卓志。”
空荡荡的屋子没人应。她去厨房,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包方便面,自语道:“上班走了吗?放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心也太大了。”
卓志不是心大,是穷的叮当乱响,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让人偷的。
肖晓去卫生间,把自己打理干净,毛巾架子上仅有一条毛巾,梳妆镜框上只有一个牙筒,这屋子里没有半点女人的气息。
她去厨房弄早点,长这么大,下厨房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她拿起方便面研究起来,先烧水,再下面,放料包。
工序简单的操作对生手来说也可能出差错,不称心,但还不至于笨得让热水烫到,只是面煮过了头,不如卓志煮的面条筋道,软趴趴的,一点都不好吃。养尊处优20多年的大小姐没发小姐脾气把面倒掉,而是忍着吃了下去。
汽修厂。
“阿嚏——”
卓志打个喷嚏。
大炮笑嘻嘻地说:“哪家小姑娘又在背后念叨你了。”
“哪有什么小姑娘念叨我。”
“这两天咋不见安露妹妹来找你。”
“我跟她是只是同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对,咱们卓志哥哥跟安露妹妹只是同学,最纯洁的……”大炮对小结巴挤挤眼。
小结巴接话,张着大嘴吭哧老半天,憋出一句:“阿就……男女关系。”
卓志不是好眼神地瞧了两人一眼,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二饼。”
大炮说:“那货又请假了,准是昨晚又赢钱了。”
二饼这人不务正业,一心用在耍钱上,对这份工作向来不认真积极,海哥念他是老邻居,才留他在厂子里工作,要不早就开了。
小结巴说:“这个月绩效奖……没……没他的份。”
卓志不再搭话,认真地擦拭着外形抢眼,性感美丽的红色法拉利。
这时,一辆黑色奥迪驶进汽修厂。车门打开,带着鸭舌帽的傅弈楠慢条斯理从车上下来,站在原地,双眸半眯,盯着几米开的妖娆尤物。
他是汽修厂的常客,是桥梁设计师,又是业余赛车俱乐部的核心人物,车技了得,在s市车迷中声望很高。30出头的他,个头挺拔,面庞看上去有些清瘦,眉骨突出,据说这样的人有韧劲,亲情淡薄,知成不知败。他经常带着一顶绣着暗红色字母n的黑色鸭舌帽,大家都说那个字母是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缩写,是他的幸运鸭舌帽。
小结巴说:“楠……哥,楠哥来了。”
“楠哥。”卓志打着招呼。
“都弄好了。”傅弈楠走近,打量几天未见的爱车大美人。每次比赛前都会把她送到这,交给卓志来修理保养,因为他是最好的,最让他放心的。
行行出状元,卓志在s市汽修界也算小有名气,傅弈楠所在的赛车俱乐部不止一次游说挖角高薪聘请他过去,都被他委婉拒绝了。卓志有自己想法,在俱乐部跟在海哥这比,待遇不同,都是修车,在俱乐部接触的就是那几辆好车,在海哥这大众车多,了解的多,会得就多,他不会让自己一辈子都干汽修,他有更远大的梦想。
卓志说:“没问题,随时可以开走。”
傅弈楠低头,亲了红法冰冷的引擎盖一口,亲昵的样子像是对情人般。与他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为了这辆车把交往5年的女朋友给甩了,这车还真就是他老婆。
傅弈楠拉开驾驶车门坐进去,启动车子轰油门。销魂的引擎声如美妙的乐章,让人陶醉其中。小结巴听着听着,满脸梦幻,哈喇子快流到大炮的胳膊上。
声音收势,傅弈楠放下车窗,对卓志勾勾手指。
卓志过去,“楠哥。”
傅弈楠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给他。
“楠哥?”卓志没接。
“给你,你就拿着。”傅弈楠把钱拍在他身上,升起车窗,驾驶着超级跑车潇洒离开。
车尾消失,卓志收回视线,攥着手中的钱,转身往二楼走去。
服务员有小费,他一修车的也有小费。卓志去了海哥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
海哥正在斗地主,看他进来挑挑眼皮。
卓志把钱放在桌上,“楠哥刚才过来提车给的。”
海哥瞄了一眼,手上继续忙活着,“给你的。”
“嗯。”
“给你你就收着吧。”
卓志没动。
汽修厂生意好,多少跟卓志有点关系,他在这干了四年,打高中毕业起一直在这干,从小学徒到技术大拿,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大小回头客很多,有的老板来了,点名要他修车。土话讲,技术硬,那就是大拿。海哥呢,本身也不是苛刻的人,工资到位,奖金不差,这点外块自然不会克扣。
牌局结束,海哥退出网页说:“大志啊,我说你就是太老实了,以后啊,再有这钱,你自己留着就行,不用给我拿上来。”
海哥把钱塞到他手里,“你父亲还在医院里躺着,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拿回去吧啊!”
卓志低头看看手里的钱,说:“那海哥,谢谢了。”
“别谢我,谢楠哥。”
卓志笑了,小酒窝迷人。
晚上下班,大炮叫卓志吃烧烤,卓志拒绝了。他不知道肖晓有没有离开,心里惦记着。从汽修厂出来,徒步回家。海哥把速腾给他开,养车开销大,住的地方离得又近,就婉拒了。
傍晚,太阳热力依旧不减,卓志走的急,鼻尖冒汗,进入楼道里才凉快下来。没停歇,一口气上五楼,掏出钥匙包开门,肥皂的清香味透过门缝飘出来。
玄关地垫上唯一的一双男式拖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清脆的嗓音,“你回来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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