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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激战泰晤士 四

    第七章激战泰晤士

    铁公爵号在海水的抚弄下微微晃动,大舰队1914年在威利斯湾做战术演习时的兵强马壮士气正旺历历在目,而现实却是1915年惨败后的冰冷和寒凉。^//^

    作战参谋默不作声的将沙盘上摆放在靠近斯卡帕湾的大洋舰队模型搬移至内兹岬,而再往下几寸就是不列颠的心脏——伦敦。电报室机要员和情报参谋进进出出,将噩耗通报。

    堂而皇之的堵在泰晤士河河口的德国第一侦查舰队和第五预备役战列舰队模型还在一点一点的向西推进,形势比沙盘所展现的更加残酷:因为大舰队的海图室没有预备飞机的模型,在大伦敦上空翻云覆雨的德国突袭机群无法反映出来。

    11时34分,交通艇陆续靠上铁公爵号早早放下来的舷梯,赶过来参加舰队高级会议的分舰队指挥官和舰长们眉头紧锁着涌入司令塔。

    “上午10时30分左右,德国突袭舰队迫近泰晤士河口,他们对我们部署在泰晤士河外围的雷场进行强袭扫雷,虽然海岸要塞拼命开火拦截,击沉超过六艘扫雷船和一艘驱逐舰,但是突袭舰队的前锋仍旧渗进了泰晤士河,或者说已经进入大伦敦!”

    作为杰克逊心腹的舰队参谋长忧心忡忡的看了意志消沉的总司令一眼,捧着厚厚一叠电报纸,绷着将噩耗通报:

    “德国突袭舰队的第五预备役战列舰队与我们的泰晤士河北岸要塞发生炮战,一座辅助要塞受损,指挥官受伤,不过我们也击伤德国一艘老式战列舰。”

    大洋舰队主力出现在内兹岬,大舰队自摆乌龙,匆匆赶来的舰长们自认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形势的严峻远远超出超出他们的预期。舰长们并不担心德国人强袭扫雷,因为泰晤士河有足够的纵深,不过第五预备战列舰队与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群的炮战却意味着灾难。

    泰晤士河河口亦属于大伦敦,哪怕只有一枚德国炮弹落在海岸线上,那也是“德国海军炮轰大英帝国首都!”

    司令塔内哗然一片,舰长们蜂拥着挤到沙盘附近,似乎从一目了然的形势中找到丝毫的玄机和可能。

    “参谋长,我找到了这个!”

    一位航海参谋从海图室钻了出来,扬了扬手上两具齐柏林飞艇模型,将它们交给作战参谋。作战参谋细心比对早前收到的情报,将它们置放在及其靠近伦敦心脏的地方。

    如果说让德国人的炮弹掉在他们深爱着的伦敦土地上已经让他们痛心疾首,齐柏林飞艇摆放的位置无疑会让他们不惧海洋的心脏停止跳动。...

    “先生们,10时30分左右,二十架德国战斗机从空中突破我们的泰晤士河防线,迫近伦敦中心。虽然皇家飞行队出动三波拦截机群,但是德国人使用了新式战斗机,我们完全不是德国人的对手。”

    参谋长指着那些用来代替飞机的齐柏林模型,苦笑道:

    “我们用砰砰炮击落一架飞机,击伤一架,但是皇家飞行队总计损失十六架战斗机。更可怕的是数十万伦敦居民亲眼目睹了德国人在空中绞杀我们的战斗机,然后在泰晤士河深处轰炸民用船只!”

    铁公爵号战列舰的司令塔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要知道日不落帝国数百年历史找不出比现在更加屈辱的灾难了。强烈的民族自尊心让这些舰长怒火中烧,用怨恨或者戏谑的眼神去看脸色阴晴不定的总司令。

    杰克逊在战前口口声声的宣称德国人的目标正是斯卡帕湾,即便德国人进攻泰晤士进攻伦敦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但是杰克逊仍旧坚持己见。

    不是没人看穿杰克逊的心思。杰克逊是大舰队总司令而不是皇家海军总司令,他根本不关心发生在泰晤士河的惨剧,即便战后有人指责他,杰克逊大人也可以用大舰队现阶段太过虚弱来搪塞。他费尽心机的从海军部获得准许后撤的命令,为“未战而放弃斯卡帕湾,后撤威利斯”这道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撤退命令找好了退路。

    杰克逊就任大舰队总司令以来在军事上鲜有建树,但却总能让他自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呵!这个来做官而不是做一线海上指挥官的家伙!

    杰克逊并非看不出属下的怒意,而是他无话可说。在办公室磨练出来的温文儒雅在这一刻尽数退去,杰克逊已经失去说话的气力,脑袋里乱成一锅浆糊,软软的斜靠在椅子上。

    “贝蒂这个杂种,他怎么敢出卖大舰队,他怎么敢愚弄整个不列颠,他……他怎么敢欺骗我!

    混乱的思绪再度跳转到戴维-贝蒂身上,杰克逊又想起那个不眠的夜晚,曾经的“海上骑兵”戴维-贝蒂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德国人的目标不是泰晤士河,而是大舰队!于是他要求海军部给予他后撤威利斯湾的权限,于是他在大洋舰队异动的第一时间便率领大舰队出海避战,于是他把空虚的斯卡帕湾防务丢给贝蒂的心腹——斯卡帕湾基地副司令奥斯蒙德-布罗克少将。考虑到泰晤士河防御实力,杰克逊几乎可以断定无论德国人进攻斯卡帕湾还是泰晤士河,他都处于不败的境地。

    “要坚定的站在舞台上,然后才能有所作为。”这是杰克逊晋升成为大舰队总司令后总结出来的心得。不过,看轻了大海的办公室文官万万没有想到他在海军学院高级舰艇指挥班和战舰上服役所获得的经验丝毫不能帮助他应对复杂的形势,不能与快要被神话的海蒂-西莱姆一较高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德国人并没有乘胜进攻虚弱而且孤悬海外的斯卡帕湾,而是进攻防御坚固的泰晤士河,更没有想到看似强大的泰晤士河防线在德国人的新战术面前毫无建树。

    十分钟之前,杰克逊还可以用围点打援来安慰自己,德国人猛攻泰晤士河不过是为了将大舰队诱出斯卡帕湾,而大洋舰队主力正在北海北部的某个角落妄图围点打援。可是当“在内兹岬发现大洋舰队主力的消息传来”,杰克逊仅有的矜持彻底落空。

    炮弹终究还是落在了大伦敦外围,航弹终究还是击碎了不列颠的神话。即便他杰克逊并没有在法理上犯不可原谅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谁都会将大舰队不战而逃,后撤威利斯湾与伦敦受难联系起来。

    或许有半个小时,或许只有几分钟,精神恍惚的杰克逊在黑暗中寻到一丝光明,他站了起来,对电报室机要员命令道:

    “分别向海军部和海军参谋部发报,询问是否有对大舰队的安排!”

    “呵,战前不惜用各种龌龊的手段迫使海军部同意你后撤,眼见局势无法收拾,却又将皮球踢给了海军部!”阿贾克斯号战列舰舰长冷哼了一声,发出不大但却正好能叫杰克逊听到的声音。“怎么,又要让海军参谋部开出一封准许避战到底的背书?”

    砰砰炮开火的声音响彻伦敦郊外,十九架印有铁十字的战斗机如同蝗虫一般掠过天空,巨大的轰鸣声连同伦敦人陌生的骚动顺着泰晤士河逆流而上。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来了,在圣保罗大教堂金色穹顶下,在白金汉宫外的广场上,在大本钟塔楼前。

    行驶在街道上的轿车不自觉的逆行了,指挥交通的警察再也挥舞不动交通棒,在泰晤士河吊桥上接吻的情侣迷茫了片刻,提着工具箱从地下室走出来的老人扶着楼道扶手,将苍老的手搭在眉头上,带着惊诧打量难得没有阴霾的天空。

    “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一辆敞篷军车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名中士站在车上,拿着扩音喇叭拼命的朝河畔目瞪口呆的居民们喊道。两名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陆军上士从车上跳了下来,驱散错愕的市民。

    不是演习?

    这是大英帝国子民共同的疑惑。虽然28日一系列港口触雷事件让不列颠东海岸风声鹤唳,导致一股向内陆撤离的迁移潮,但是这里是大英帝国的首都,这里有数百门火炮、二十多万军队和五十多架飞机保护。海军部信誓旦旦的保证德国人无法突破泰晤士河防线,那么警报声从何而来?

    就在伦敦人疑神疑鬼的时候,泰晤士河方向传来令人揪心的轰隆声。那声音一阵紧一阵松,似乎隔得很远,有仿佛近在咫尺。枪声像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的想起来了,一声声都捶打在伦敦人骄傲的心上。

    伦敦人面面相觑,直到震撼全城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大地在微微晃动,热浪顺着街道扑了过来,微微灼热脸庞。眺望被洋灰楼阻隔的泰晤士河方向,伦敦人惊讶的发现那里浓烟密布,橘红色的火焰若隐若现,还有不少黑色的小点在火与血的烟雾中来回穿梭。

    “德国人!上帝呀,那是德国人!”

    泰晤士河并不宽阔的河面上,十多架印有铁十字的战斗机像下蛋的母鸡一般,盘旋着丢下一枚枚黑乎乎的东西。一艘三百吨级的油船中弹了,脆弱的舰体被撕开了,成吨重的油料被点着,电光火石之间,油船发生爆炸。

    那艘油料船就是纸糊的,轻易被撕碎。浓烟和烈焰燃起来了,即便在五十公里外也能看见那些烟柱。成吨重的油料泄露出来,整个河面似乎都在燃烧。气浪越过河面,爬上河滩和街道。两岸轿车和建筑物的玻璃被震碎了,附近的行人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

    军车开了过来,从新兵营拉出来的士兵慌乱地跳下军车,一部分士兵在河畔架起机枪河砰砰炮,拼命向天空开火,一部分士兵帮着警察疏散滞留在河畔的市民。

    伴着凄厉的警报声,伦敦人就像台风掀开的恶浪,飞快的向泰晤士河两侧排开,这时,一位魔怔了年轻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跳上一方高台,向撤退的人群投掷石块,撕扯自己的衣服,拼命的叫嚷:

    “德国人打过来了,不列颠失败了,我们要亡国了!”

    疯癫的年轻人被几名士兵用枪托砸倒,又被黑衣警察拖走。一位外国记者向这边举起了相机,伦敦警察又忙不迭的阻止记者拍照。

    警报持续了十多分钟就结束了,但是被爆炸声骚动的伦敦却难以从震惊和慌乱中冷静下来。泰晤士河这边仍旧火光冲天,伦敦街头骚乱不止,警察、议员和国防委员会委员混迹于混乱的人潮中,努力朝警察局、白金汉宫和唐宁街这些要害部门赶。

    “贝尔福先生,请给我一个解释!”

    唐宁街一号的书房,大英帝国新任首相博纳劳将一封报告狠狠摔打在桌案上,对同属于一个党派的阿瑟-贝尔福怒火中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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