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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点

    (电竞)越海_ 作者:提灯小豆子

    房子里的气氛完全凝滞。

    在这采光通透的客厅里,正午大盛的日光将整间客厅铺满,暖色强行将浅色系的家具融合,使得面积本就不小的客厅更显得视觉被欺骗式的空旷。完成了清扫任务的扫地机器人闪着红灯,自动滚回了墙角的充电卡槽内补给电量,这房子里终于连最后一个移动的物件也没有了。

    “为什么这么问?”贺翰音抬手揉了把她垂坠的发丝,软软的,手感很好。少女剪了实在很适合她的三刀齐发型,愈发显得稚幼,见面以后他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迷恋她,迷恋到单是注意到她小小部分的细节方面就足以迸发出强烈的爱意,以至于注意力都会被转移。

    辜橙橙几乎是下意识的在为自己表现出的惊恐攀拉解释,让自己不至于激怒对方。她鼓起勇气抬眼与他对视:

    “你、你眼睛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性格……性格也不是这样子的。不过这话她忍住了没说,以防被对方当做了失望的质问牵扯出更多。

    贺翰音垂着眼睛看她,语气竟然低落起来:

    “是不是不好看了?”

    重点不是这个吧……你的眼睛,以前明明是深褐色的啊,所以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特别温和……为什么眼睛会变的灰不灰黄不黄的……不像是人类会有的眼睛啊……

    辜橙橙抿着唇,无端觉得眼前男人忽然露出的幼稚神情有些可怜。她摇了摇头:

    “不是……眼睛、眼睛为什么会变色啊?”

    贺翰音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轻声道:

    “你知不知道冬天北海道会下很大的雪?”

    辜橙橙是文科生。虽然成绩不算好,但好歹还是知道北海道在哪儿的,好像还是个旅游胜地……?她看见贺翰音闭上了眼睛,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显得他的娓娓讲述更像梦呓:

    “你知道旧金山很少下雪的……北海道十二月就下雪了,雪特别大……当时我刚办完爷爷和父亲的丧事,叔父他们约我去滑雪,然后在滑雪场里打了我一枪。”

    他语调平静,但辜橙橙仿佛耳边听到凭空一声枪响一般抖了一下。

    枪……

    这就是他所说的“危险”吗?

    贺翰音在她额上蹭了蹭,轻笑了一声:

    “他们一定都很不忿,凭什么我爷爷在咽气之前让我做家主……你知道吗,北海道的滑雪场又大又空旷,我的滑雪镜掉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被救回来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看不清东西,做完手术之后眼睛就变成这样了。”

    这、这样吗……

    被打了一枪,很疼吧……

    所以后来,阿鹤就把他的叔父……杀、杀掉了吗……

    辜橙橙强忍着颤抖,伸手摸了摸贺翰音后脑的头发:

    “做手术是不是很疼啊……”

    贺翰音睁开眼睛,那里面的欣喜像是被点燃的火光。他握了握她的手,放在嘴角亲亲:

    “所以老婆原谅我好不好?老公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老公当时看不见……不要怕我好不好?”

    那个时候。在她与奈奈缩在一个被窝里紧紧拥抱的时候,阿鹤原来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吗?在大雪覆盖X市所有绿意的时候,在呼噜抖着毛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梅花脚印的时候,在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希望的时候……他在一片黑暗中,身上留着受创的弹孔,那个时候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辜橙橙看着他。这一时刻好像他距离他所说的那些血腥事实很远很远,那些关于这个男人一意孤行的远去,破碎的婴孩的头盖骨,雪地里淋漓的鲜血,身体上被打穿的弹痕,疑似杀人的转述……在此刻无法从他身上觅得踪迹,能看见的只有他灰黄的虹膜和边缘淡色的蓝。

    辜橙橙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找到了能让对方愉悦的点。不是幻觉……阿鹤依然和以前一样,在情感上极度依赖她。

    这个显著的弱点让弱点本身认知到了。辜橙橙奇异的不再颤抖,她扶着对方的膝盖将自己撑着坐起来,说:

    “那你要好好治疗呀。”

    贺翰音果然很高兴,亲着她的脸道“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我什么事也没有。”

    还是有事的吧……为什么性格会变的如此偏执呢?但这晨起后短暂的上午里,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自动和被迫接收的讯息混杂在一起塞满了她的脑袋,辜橙橙艰难又艰难的在所有碎片中串联起一条线来,从他离开的那个时刻开始,收尾在他掳走她的瞬间。

    重新见面的阿鹤。太陌生、太陌生了。

    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吗?

    ——————————————

    眼睛受伤是因为雪盲症。手术引起虹膜色变是会出现的。

    薄言(39300珠加更)<(电竞)越海(NPH)(提灯小豆子)|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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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言(39300珠加更)

    午饭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吃完了。辜橙橙被喂着吃下去不少东西,但贺翰音没吃多少……或者说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吃。即便如此他看上去还是很高兴,收拾了碗筷之后,又过来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剥水果。

    辜橙橙鼻尖全是柑橘类水果特有的略有刺激性的香气,她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利落的破开橙子的皮,一块块的剥掉之后又细心的去挑掉那些白瓤。电视已经被调到了电视剧频道,上面看上去像是男主角的人正在江边疯狂奔跑寻找着女主的踪迹,辜橙橙嘴里被塞了一瓣处理干净的橙子,浓甜的汁液涌进喉咙,让她紧绷的心绪得到了些许缓解。这样的阿鹤……这样看起来很高兴、很好说话的阿鹤,如果对他提出要求的话他会怎么办呢……抱着试试的心态,辜橙橙含糊不清道:

    “我想玩游戏……”

    贺翰音耐心的撕着橙子的白瓤,语气像在哄小孩:

    “书房的电脑配置好像达不到你们打游戏的要求,老公在重新弄,老婆等一等好吗?”

    他语气轻飘飘的,态度一点也不严肃,的确是很好商量的样子。他将iPad拿了过来,点开递给她:

    “实在是想玩的话先用这个玩玩手游吧?”

    辜橙橙接过iPad看了眼。上面有QQ和微信,还有一些她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APP。如果用这个Pad来登录自己的账号……阿鹤的手机上会不会弹出账号下线的提示呢?辜橙橙不想冒这个险,又不知道该干什么,装模作样地点开了一个音游,玩了两关就不玩了,开始发呆。

    贺翰音处理好一盘橙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道:

    “宝贝乖乖在这里看电视,老公要去招待客人了。”

    招待客人……?辜橙橙茫然的抱着iPad看向贺翰音。男人拾起被她踢到地板上的资料夹塞进茶几下面,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后脸上重新带上了寡淡的神色。

    “叮——咚——”

    尾音拖得很长的门铃声响起。贺翰音朝着大门走过去,握住门把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辜橙橙一眼,然后拧开了门。

    客人……

    辜橙橙半跪在沙发上往门口看,忽然瞪大了眼睛。

    随着门被拉开,逐渐映入眼帘的正是郑佑凡的脸。身体的意识快过大脑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咚咚咚几步跑到门口投进了他的怀里。

    温软的身体骤然入怀,郑佑凡弯着腰去迎合她的拥抱,心疼都要心疼死,顾不上旁边民警怎么看,抱着人在发顶亲过两下,又自然的拉到身后护住。贺翰音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手虚扶在门把上,说:

    “薄言,回来。”

    薄言……

    阿鹤说,他妹妹叫贺薄言……

    辜橙橙在郑佑凡身后怯怯地探出脑袋看了

    一眼,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抓着对方衣角的手,回到贺翰音身后。

    郑佑凡强忍着火气,由民警出面解释。这次出警的是一男一女,男民警上前一步道:

    “您好,贺先生。是这样的,对于您强行带走辜小姐这件事呢,郑先生这边抱有疑虑,您看看是否方便双方坐下来调解一下呢?”

    也得亏贺翰音发了那条朋友圈,让郑佑凡不必找其他的证据来证明是贺翰音带走的辜橙橙。警察在调取了贺翰音所登记的房产资料后直接就带着大伙上门了。郑佑凡当时看到地址都气笑了:这地方是魔都有名的富人别墅区,看来贺翰音的确是在打一个圈养金丝雀的主意。

    贺翰音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当然。”

    民警笑一笑,抬脚就往房子里走。郑佑凡当然也跟着进去,他身后跟着一队的人,进去以后沙发坐不下,就围着坐到了餐桌前。辜橙橙作为重要当事人,被女民警拉到另一边去了解情况了,只剩男民警一个人来倾听双方的意见。男民警先前已经在郑佑凡他们的叙述下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于是首先开口要求贺翰音来讲述一下想法和诉求。贺翰音面上带着焦急和忧虑:

    “警察先生。我带走妹妹这一点当然欠考虑,但我也是没办法了呀!我妹妹丢了十七年!我们家就找了她十七年。在这期间,我父母都病逝了,完成父母找到妹妹的遗愿已经成了我毕生的目标。这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想把妹妹带回美国好好补偿她,可是郑总这边死活不放人……我妹妹她本来应该是个在我们宠爱下好好长大的小公主,可是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我实在是……”

    他眼眶微红语带哽咽,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好不容易才寻回亲人的家属。民警也颇为动容,道:

    “贺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郑先生这边对于您给出的证据还抱有疑虑,我们这边可能需要调查取证,希望您能配合。”

    贺翰音不住的点头:

    “当然。”

    另一边,长相亲切的女警拉着辜橙橙的手坐在沙发上,和颜悦色道:

    “小朋友,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阿姨好不好?”

    辜橙橙长相和打扮都显小,女警不自觉的就拿她当孩子来看待了。辜橙橙往餐桌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贺翰音看过来的眼神。她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

    说谎<(电竞)越海(NPH)(提灯小豆子)|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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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谎<(电竞)越海(NPH)(提灯小豆子)|臉紅心跳说谎

    上一次说谎是什么时候?

    辜橙橙不记得了。

    但说谎作为必要的生存技能,在她这里的纯熟度已经达到了与说真话难辨的地步了。被握在手里的手热乎乎的,辜橙橙低垂着头,乖顺道:

    “我不知道……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里了,他跟我说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是一个刚得知身世的孩子的正常反应。女警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道:

    “你告诉阿姨,这位贺先生有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比如胁迫你啊,诱导啊……你别怕!叔叔和阿姨都是警察,没人能伤害你的!”

    【只要你听话,我就撤诉。】

    贺翰音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证明她真的是他的妹妹,而是利用打官司必要的调查取证环节来耗费他们的时间。官司没打完谁也无法出国打比赛,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就算最后结果出来证实她不是他的妹妹又能怎样?不过就是赔点钱罢了,后果他承担得起。但世界赛的赛程不会因为他们而延后,赶不及就是赶不及……所以,只能撤诉,只有撤诉这一条路可以走。辜橙橙眨了下眼睛:

    “没有……他跟我说了我的身世,还做了饭给我吃……没有伤害我。”

    女民警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采血针和采血纸:

    “这样的话,阿姨需要再采点你的血样来取证。怕不怕疼?”

    辜橙橙摇摇头,乖乖地伸出了左手让对方扎手指采血。女警取完血样之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她个人意愿的,辜橙橙表示她愿意跟“哥哥”在一起直到开庭,女警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起身去找男警察了。

    事实上男警察才叫焦头烂额。郑佑凡看贺翰音一番唱念做打早就憋了满腔的火,但他深知并不是吵起来就会赢,况且贺翰音还一并告了他身后的这群队员们,地下停车场的监控确实显示了贺翰音被打,为了队员们的前途着想他也不能轻举妄动。他隐忍道:

    “贺总。我们都知道这事对簿公堂你没有胜算,所谓的血缘就是笑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没必要闹大。”

    民警的本意就是调解双方,闻言连连点头:

    “对对对,都可以好好商量嘛,没必要闹上法庭啊。”

    贺翰音一挑眉:

    “我记得我有和郑总商量过?得到了什么呢?您手下的队员可是围殴了我啊。”

    后面的周崇明早就忍不了了:

    “他们根本就没动你!只有我一个人动手了,你告我一个人就是,干什么连他们一块儿告?”

    贺翰音连看他一眼都欠奉,低头把玩了一下待客的纸杯,想起了小姑娘先前乖乖坐在他腿上吃饭的场景,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

    “不管怎样,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他这副模样说白了就是欠打。周崇明差点又挥着拳头上了,被杨镜熙和施奇死命拉着。郑佑凡深吸了口气,道:

    “让她跟你走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男民警插了句嘴:

    “我们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问问当事人她想怎么样嘛?”

    这时候正好女警察过来说已经采了辜橙橙的血样,要求采另一位当事人贺翰音的血样。贺翰音笑眯眯的伸了手出来让她采血,道:

    “之前我与薄言所做的那次血缘鉴定所比对的是从我父亲的骨殖上取下的DNA,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贺翰音的父母都已去世,警方当然不可能接受由他提供的样本,这次血液采样还要加上一个跨国的困难。贺翰音用棉球擦掉指尖沁出的血,温柔地对着辜橙橙招了招手:

    “薄言,过来。告诉他们你想待在哪边?”

    一时间熟悉的不熟悉的眼睛都盯在了她身上。辜橙橙硬着头皮挪过去,在众队员热烈的目光里投进贺翰音怀里,背对着众人颤声道:

    “要……跟哥哥在一起。”

    贺翰音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心蹭了蹭:

    “你看,郑总,这可不是我不让她走的。”

    民警见气氛不对劲了,连忙起身道:

    “既然双方都不接受调解,那就只能后续移交司法机构处理了。现在我们就先回去吧。郑先生?郑先生?”

    他一连拉了两下才拉动郑佑凡。郑佑凡咬着牙起身,对队员们道:

    “我们先回去。”

    队员们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辜橙橙,但都不是不懂事,闻言也只能起身跟着他走。

    “等等。”贺翰音忽然道。

    郑佑凡回头,见贺翰音递过来一个纸袋,微笑道:

    “别忘了你们带来的东西。薄言需要什么我会给她买的,不需要你们破费。”

    郑佑凡不知道这纸袋是谁带来的,往后看了一眼,韩厌欢从后面钻出来,沉默的接过了纸袋。这里装着辜橙橙叫外卖买的芋泥包,他们被保安大叔叫出去以后有个外卖员匆匆忙忙叫着要超时了塞进他手里的。他不知道这是辜橙橙买给他的,只当是辜橙橙想吃,想着带过来给她,想不到还是没送出去。

    别墅精致的雕花大门打开又合拢,将他们与心心念念的人隔开。他们是跟着警车开车来的,姜乙一正准备弯腰上车,回头见韩厌欢攥着纸袋站在那里,过去想拉他一把,第一眼却看见他呆呆地盯着别墅的门看,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了下来。

    姜乙一第一次看到他哭,一时间也失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韩厌欢抬手擦掉眼泪,哽咽道:

    “我不想失去她。”

    谁想呢?姜乙一嗫嚅了下嘴唇,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回了车里。愁云惨淡的气氛第一次笼罩住了这个队伍,绞索一般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以至于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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