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声音一顿，“宋姨以前见过她？”
    “可不是嘛，你忘了我以前就住老城区那一带，后来房子拆迁我才搬走。沈家兄妹的父母早早过世，当时附近的人都传开了，都可怜他们，我寻思着帮点忙，偶尔会给他们送点自己做的馒头水饺什么的，哪知道几次撞见沈家小姑娘自残。后来见你那么喜欢她，我就憋着一直没说。说起来，自从六年前你带她来我这吃了顿饭，我就没再见过她，世事无常啊……”
    “这事我倒没听老沈提过。”
    “唉，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那还是他唯一的亲妹妹。那个小沈也真让人心疼，小小年纪当家，含辛茹苦把妹妹拉扯大，结果妹妹突然就……我也是刚刚看着程枝突然想起，随便跟你聊聊。总之你能重新振作开始新生活，我替你高兴。”
    俩人转而聊起其他家常，沈灵枝没再听下去，满脑子都是那句“那个沈家小姑娘给我有点邪门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小时候这么奇怪吗？怎么自己不知道？
    吃过早餐，宋姨带他们上楼看房间。
    其中一间房暗香浮动，光线暧昧，玫瑰花瓣撒了一地，巨大的双人床铺着无比喜庆的大红床单，中间还搁着个红彤彤的爱心抱枕，活像新婚房。
    宋姨笑眯眯道，“小程，枝枝，这是我特别为你俩准备的。”
    卧槽！这还有没有天理！傅景行一听就要炸，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露出虚伪和善的微笑，“宋姨，身为枝枝的护花使者之一，我也应该住……”
    “你的房间在那。”
    宋姨不等傅景行说完就把人拉走了，临走前还眨眨眼，带上门。
    隔着门板，沈灵枝还听到宋姨特意压低声线，“小傅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小两口过二人世界不容易，你去瞎凑什么热闹。小傅有女朋友了吗？我认识不少可爱贤惠的小姑娘，要不给你介绍几个处处看……”
    隔了老远沈灵枝仿佛都能嗅到傅景行身上的火药味，有点忍俊不禁。
    那家伙叛逆得很，最不喜欢相亲式处对象，否则以他的条件哪能到现在还单着。
    “枝枝，昨晚奔波一夜，再睡会儿？”
    沈灵枝的确还是觉得累，乖乖换好睡衣上床躺着，见程让只是在床边帮她掖被角，问他，“你不休息吗？”
    “我睡那。”
    程让指了指沙发。
    “程让……”
    他干净的指尖点在她唇中，金框镜片后的眼睛似月光般恰到好处的柔和，“不用觉得抱歉，我们并未确立关系，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会等你接受我的那天。”
    “你长得高，睡沙发会很不舒服，还是你睡床，我睡沙发吧。”
    “枝枝。”
    程让温和的语调微微加重，沈灵枝顿时蔫了。
    别看他平时好说话，如果是他认定决定好的事，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灵枝缩在被子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其实昨晚她睡得挺多，但就是感觉身体疲惫感未消，她已经很久没化形回猫了，这不是个好讯号，她很清楚。可在缉凶当头，只有眼下这个身体行动最为方便。
    她有预感，真相离她越来越近。
    沈灵枝翻了个身，看到躺在沙发上的程让。
    为安全起见，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了个密不透风，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她看不清程让的模样，只觉得这款沙发在他身高的映衬下显得狭小无比，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睡不着？”
    程让温柔的声音并不突兀，还是着实把她吓一跳。
    “你没睡？”
    “嗯，我不困。”程让起身坐到床边，习惯性地理了理发皱的被子，“怎么了，有心事？如果憋着难受，可以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你排解。”
    沈灵枝的确有心事，准确的说是满腹疑问，她想问关于宋姨说她邪门的事，但程让是在她十一岁时才认识她，他也明确表示在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事，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所以她迟疑了下，还是换了个问题。
    “程让，你觉得狙杀我的人谁会是幕后指使？”
    “在不清楚谋杀动机的情况下，谁都有可能。”程让顿了顿，“不过要说动机，我认为唐家嫌疑最大。唐四爷一直希望唐少娶谭娜娜，唐少却对你抱有执念，你就成了唐四爷的眼中钉。唐四爷行事诡谲霸道，派人伺机暗杀符合他的做派。”
    这事她也想过，还以为像唐四爷那样的大佬不至于跟她这种小虾米过不去，现在想来她忽略最重要的一点，不择手段的人往往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这跟她是不是虾米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是给我们寄你跟你哥性爱视频的人，这个人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也无从判断。但我还是倾向于唐家，毕竟当时你哥结婚所在的酒店大都是唐家的人。”
    沈灵枝若有所思地点头。
    程让的推测很有道理，可是猜测仅仅是猜测，没证据也不能妄下结论。
    于是这个话题没再讨论下去。
    卧室里有电视，程让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就听宋姨在门外喊他们吃午饭。
    沈灵枝随程让下楼，猛然发觉餐厅不见任何一个人，只有满桌热腾腾飘香的饭菜。
    “宋姨和傅傅去哪儿了？”
    “我找找。”
    最后是程让在一个紧闭的杂物间听到里面说话声。
    程让敲门，“宋姨，吃饭了。”
    “你们吃吧，我和小傅刚才就吃过了，正剥毛豆呢，你们快去吃，冷了对胃不好。”
    结果话落，沈灵枝就听到宋姨压低了声音对傅景行语重心长道，“小傅啊，这就对了，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这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正确打开方式。为了朋友们的幸福生活，委屈点躲在杂物间不算什么！”
    说到最后，竟有种斗志昂扬的澎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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