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们需要我握住鞭子【月票加更】
陈执安离开八两街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天边的晚霞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锦缎,肆意的铺展在天空中,似熔金之炉倾颓,余晖脉脉。
陈执安踏着晚霞,脑海中还想着近来发生了许多事,一路回了皇城佛桑街,却看到佛桑街口,江太平正在等他。
江太平似乎刚刚下值,腰间的归觐长刀还不曾摘下。
悬天京中其实并不能随意配刀剑而行,可是督察院獬豸使明显不在这规定之列。
江太平看到陈执安远远招手,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陈执安见了这位督察院地字獬豸,忽然想起江太平曾与他说过,督察院中可是有两位司家的天字獬豸使。
二人会合,陈执安又叫上了黎序时,三人不曾去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南城,而是去了略微清静一些的东城。
随意寻了一处街边的酒肆,要了几壶悬天京中盛产的兰陵酒,又要了些寻常的菜肴。
江太平正与陈执安说着督察院獬豸的品级。
“督察院天、地、人獬豸使,以天字为上,一位天字獬豸使统御三位地字獬豸,八位人字獬豸,另外上去还有二十四位飞鱼卫,在督察院这个衙门,乃至整个悬天京都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天字獬豸,仔细算起来乃是从五品的品级,俸禄称得上丰厚。
再加上督察院有监察百官之责,朝中百官对于天字獬豸多是畏惧的态度,由此可见这天字獬豸的威严。”
“更何况……哪怕没有官职品级,天字獬豸使修为都乃是先天境界,若是外放到州府中,大小也是一位将军。”
江太平娓娓道来。
陈执安仔细听着。
一旁的黎序时却不理会这些,他小口啜饮兰陵酒,只觉得这酒入喉火辣,口感却又醇厚顺滑,香气馥郁,比起他总喝的米酒要来的更加好喝一些。
只是这酒太烈,黎序时似乎有些喝不惯。
江太平见了他龇牙咧嘴的模样,便笑道:“这兰陵酒可颇为出名,有诗赞曰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悬天京中的人家,最常喝的便是这兰陵酒。”
陈执安抛去心中杂乱的思绪,饮了一杯兰陵酒,发觉这酒果然入口浑厚甘冽,余韵持久,口感极好。
“只可惜对于修行者而言,这酒醉不了人,最多令血液流通的更快,脸上染上一些红晕。”陈执安这般开口。
江太平却嘿嘿一笑,探手之间,手中却多了几只蚕蛹。
那蚕蛹洁白,晶莹剔透,看起来便如同玉石雕琢而成。
江太平随意一弹,在三人杯中各弹入一枚蚕蛹,又亲自为陈执安、黎序时倒上兰陵酒。
“若是真想醉酒,可莫要运转真元血气逼退醉意。”江太平吩咐。
陈执安有些好奇,再次饮酒。
酒味无改,入喉之后酒性却变作极烈,穿入肠中瞬间便化作一股酒气,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中。
“天下修行之人众多,又有几人不饮酒?”
江太平笑道:“人生若是无酒,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修行之人也需要借酒消愁,把酒临风。
此乃酒中蚕,嗜酒而生,又生其奇,置于酒中,那酒就成了真正的烈酒,就算你是璞玉修士,以璞玉为骨,若不以血气真元压制,终究逃不过酒醉一途。”
陈执安眼睛一亮,他前一世的记忆里,就极喜欢喝酒。
如今反而不怎么喝了,只因修行之后,他不曾喝过能让他生出醉意的酒。
酒若不醉人,那还是酒吗?
他又饮下一杯,一旁的黎序时却有些犹豫。
江太平却哈哈一笑,道:“这酒中蚕可价值三十两银子一枚,如今泡入酒中黎兄弟若是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黎序时吓了一跳。
这蚕蛹竟然价值三十两银子?
如此昂贵,他便是再不习惯烈酒,也要喝来尝一尝。
他闭着眼睛喝下一杯兰陵酒,便更加呲牙咧嘴了,惹得陈执安与江太平大笑连连。
路边的酒肆总要引来许多人侧目,三人气魄皆不凡,却只在寻常酒酒肆上喝酒,更令许多人诧异。
可他们却不敢多看,只因为江太平身上还穿着督察院的獬豸补服。
督察院獬豸司的名声可并不好。
三人喝酒,直至夜幕来临,天上繁星点点。
黎序时似乎习惯了兰陵酒,脸上的潮红也褪去半分,自顾自喝酒。
反而是陈执安与江太平却似乎有些醉了。
二人在这月色下勾肩搭背,江太平还在与陈志安讲道理:“要我说,那一日楚大人邀请你,你便应该从了楚大人。”
“楚大人尚且年轻,宋相却起复他,让他担任兵部侍郎一职,往后前途无量。
楚大人邀请你,实际上就等同于宋相邀请你。
你若是从了他们,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江太平酒气冲天,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着调了。
陈执安却摆手说道:“就怕跟随楚伯伯来了这悬天京,有了荣华富贵,却没有命享受。”
“你怕吗?”江太平忽然发问:“我自认天赋不错,来了悬天京却满眼都是天赋鼎盛之辈。
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来自世家门阀,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庶族寒门也要被他们排斥打压,更不要说我这么一个打渔出身的人物。”
“所以我才不得不入了督察院,将脑袋系到腰带上,用命搏出了一个地字的獬豸牌子来。
可即便如此,我头顶还有许多天字的獬豸,血统高贵,天赋卓绝,偏偏没有几个与人为善,就如那司卓知、司岐二人,我如今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换做是我,管他往后如何?我且先试着握住那条鞭子,狠狠抽下,抽他们一个人仰马翻再来说话。”
陈执安听了江太平的话,心里忽然想起司侯圭、李扶疏,又想起褚岫白,想起魏灵玉……
抽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陈执安潮红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同样笑道:“我自然不怕,以前不过出于对一国京都的敬畏,总想着谨慎些。
可如今来了悬天京,却发现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那些跋扈之辈更多一些。”
江太平眼神闪烁,又饮下一杯酒:“你想通了?”
陈执安颔首:“如果能安然无缺的度过一世,自然最好。
可我发现你一旦有所求,求得权势也好,求得亲情也好,这世间就有高山压在你身上。
你若不挣扎,若不抬手搬山,那山就会越来越重,直至将你压得粉碎。”
他说到这里,思绪更加豁达。
悬天京中的山太多了。
就比如远在悬天京却要置我于死地的李扶疏,比如随意写了一个‘滚’字,就想要毁了我的神智的魏灵玉。又或者前些日子秀霸山上那无端的灾厄。
这一切都告诉陈执安,如果想要成心中之愿,就绝不能怕。
怕了,就会有人骑在你的脖子上,长刀刺入头顶,直去心脏。
“既然如此,你应当去求见楚大人。”江太平擦去嘴角的残酒。
陈执安却摇了摇头。
江太平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陈执安思索一番,道:“楚伯伯之前与我说过,等我见了悬天京中深不可测的漩涡,我自然会想通,我自然会去寻他。”
“事实似乎确实如此,如今我陈执安确实想要握住那条鞭子。”
“可是,我若去哭着求着去找试着握鞭的资格,那往后就算我能够真正持印,这条鞭子使用与否,大约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江太平真有些醉了,他低着头摇晃着脑袋,好似不明白陈执安在说什么。
陈执安又满满给他倒上一杯,笑道:“太平兄,你腰间配着这归觐长刀,可这归觐长刀属于你吗?”
江太平身躯一震,有些意兴阑珊道:“这归觐长刀锋锐无比,可却是朝廷的,是督察院的,并非是我的。”
“你能用这归觐长刀杀人否?”陈执安语气认真。
“能杀。”江太平苦笑一声:“却只能杀督察院欲杀之人。”
陈执安拿起桌上一壶新的兰陵酒,揭开酒封,豪饮几口。
美酒入喉,只觉喉咙中燃起烈火,辛辣甘香,令他心中也生出豪气来。
“所以这鞭子能不能握在我手中且先不提,最起码也要确定一番,若我真能握鞭,我是否能够随心使用这条鞭子。”
“正因如此,我不想去求见楚伯伯,更不想去求见宋相。”
“最好是他们来见我……”
江太平睁大眼睛看着陈执安,只觉得陈执安喝醉了,开始说胡话。
一旁的黎序时却抬起头来,笑道:“师兄,莫要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赋,并非只是你需要那条鞭子,而是想要给你鞭子的人需要你。”
江太平有些意外的询问黎序时:“你听懂了?”
“不太懂。”黎序时摇头:“但我知道陈师兄并非常人。”
江太平饮下一杯酒,咋舌道:“那要如何让楚大人甚至宋相前来见你?”
陈执安眯着眼睛道:“以前不懂,现在我懂了一些,因为我发现我出身寻常,又天生与李家、司家这样的大世家不对付。
再加上我确实有几分修行的天赋……令我越发觉得,我确实适合执印。”
“楚伯伯这样与我说,端阙王爷也这么说……让我觉得就如序时所言,我需要那条鞭子,可他们也需要我。”
江太平仔细听着。
却见陈执安忽然转过头来,询问道:“太平兄,你可知景苍剑阁中,是否有人来了这悬天京?”
江太平摇头:“似乎已在路上,却并未到来。”
陈执安有些失望,却又问道:“朝野以外的玄门,又有哪些来了悬天京?”
江太平思索一番,忽然抬头:“三山二宗中,已然有【浮剑山】来了悬天京,国师大人第六子便入了浮剑山门下,所以浮剑山几位来客,就住在北城一处姜家别院中。”
“浮剑山?”
陈执安有些忐忑,他确实有剑道天赋,能够得来景苍剑阁的召剑玉。
只是他却从未练过剑,不知能否打动有三山二宗之名的浮剑山?
便是打动不了也无妨,计划再往后搁置几日,静待景苍剑阁来这悬天京便是。
——
胧月皇妃专程请求陛下,令她得以出宫。
原因在于她那在浮剑山中修行的同胞弟弟终于回了悬天京中。
国师第六子三年之前拜入浮剑山已经三年之久,其间却只回了一次悬天京。
此时距离他上一次回来,已然过了两年有余。
姐弟之间总有思念,可却已经许久不见,胧月皇妃因此而请求陛下,让她能够出宫省亲。
原本姐弟相见,只需召他入宫便可。
可胧月皇妃近些日子似乎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她得了两首咏美的诗文,尤其是那一首被胧月皇妃日日端详,却又不准许他人去看的诗文,颇令胧月皇妃欣喜。
于是胧月皇妃大概是想趁着欣喜,看一看宫外的景象,与父母、胞弟在家中团圆一番,这才有了省亲的主意。
距离她上一次出宫,也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了,所以昭伏皇不仅答应了皇贵妃的请求,甚至特别允许皇贵妃在家中小住三日。
皇妃省亲可不是什么小事,马虎不得,又要遵循严格的流程。
皇妃选了北城的国师别院作为省亲去处。
北城共有两处国师别院,两处院子颇为豪奢又紧紧挨着。
原本这两个院子是一处院子。
可后来这院子建的太过豪奢,占地极大,远远逾制,朝中言官几次弹劾,国师难得妥协,却也只是把一处大院子,改为两处小院子。
皇妃之所以选定北城别院,大概是因为北城相对僻静,浮剑山来的人物也在北城,姐弟相见说话也更加方便一些。
省亲当日,礼仪严格,迎驾、行李、交谈、设宴、赏赐回礼皆十分隆重。
而礼仪之后,胧月皇妃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在家中小住几日。
此时此刻,北城别院中繁似锦,恰似一幅锦绣丹青徐徐铺展。
皇妃与弟弟正在踏青。
她身着一袭绯色罗裙,裙角绣着精致繁复的金线牡丹,随着她莲步轻移,那牡丹便仿佛鲜活起来,在裙摆间肆意绽放。
腰间那一条鸦青色的八宝攒珠带,宽窄适度,将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束住,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线。
那蛮腰往上,便是一片雪腻酥胸,饱满而挺翘,恰似熟透的蟠桃……
一切都似乎很完美,一举一动又隐隐透着一丝撩人的妩媚。
“云谏。”
她脸上难得带笑,询问身旁一位白衣年轻人:“那大虞第四的玄门,如何?”
白衣年轻人同样笑着,脸上多了些自得来。
“天功、神通皆在其中,自然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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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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