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踏入宫城,一路行来竟是寂寂无人,太监宫女们早在宫城中四散躲逃,他俩着眼于追踪浑沌气息,此时也顾不上旁枝末节。
眼前这天下顶级财力物力人力修筑的豪奢宫城,纵使风云见多识广,面对这触目惊心的金碧辉煌,也不得不心生慨叹。
浑沌动用浊气感受着宫墙外发生的一切,知道那两个孽障已经进入了皇城,正在向他走来,但它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了,浊气所剩无几,它跑不掉了。它仍在绞尽脑汁思索求生之法,然而,随着风云的步步逼近,逃出生天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该死!
它早料到要与这两个孽障硬碰硬,养伤不出就是预备着殊死一搏,谁料今日竟突然冒出一个刺客,使得伤还未愈的它大伤元气!
一个无人在意的只配管倒痰盂的小太监怎么突然会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必定是受了天疏阁的走狗指使!
可恨那两个孽障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哄骗世人!
浑沌越想越恨,气得双眼血红。他堂堂先天大神,险些被一个倒痰盂的小太监勒死,简直是奇耻大辱!更可恨的是,那小太监能险些勒死浑沌,靠的是浑沌亲自赏给大太监们的的血珠子,浑沌赏大太监赏得太多,竟查不出究竟是谁把血珠子给了那个倒痰盂的小太监!
浑沌的熊熊怒火在血液中越烧越旺。
它从来都憎恶凡人。
但这一刻,它更仇恨女娲的偏心。
原本占尽优势的明明是它,它假意逢迎天庭众神,成功窃取天下,高坐皇位,是真龙天子,舒舒服服地统治着九州愚民,逍遥玩弄权贵游戏,若不是女娲算计插手,唐突引来了根本不该存在的裴牧云和解春风,这些被礼教愚化了千年的凡人蝼蚁根本不敢造反!他们只会乖乖跪地感谢皇恩浩荡!
女娲故意引来那两个孽障,也不是为了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因为女娲对凡人的偏心。
都是女娲对凡人的偏心害它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那些凡人,骨子里全都是卑劣的墙头草,一见它受伤失势就纷纷投降叛主,投降的那些最为卑贱,背叛自立的那些倒还算是有些骨气,好歹还知道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跟天疏阁斗,然而它送出去那么多血珠子,也没见他们咬下天疏阁军几块肉,真是废物!
凡人这种东西,天生就是废物!
可女娲偏偏偏心这些废物。为什么?浑沌无法明白。天地之间,如果没有凡人的存在,只会更清静舒服。除了凡人自己和瞎了眼的女娲,还有什么东西会喜欢人类?没有,根本没有。
浑沌丝毫不在意输掉这场战争,凡人眼里生死存亡的战局于浑沌不过又一场儿戏。历经天庭众神的多次指使,浑沌早就把下凡挑拨战争的把戏玩得娴熟,就算九州蝼蚁全都死绝了,它也不会有任何感受。
然而,浑沌这一次的重大失误就在于它没有躲在幕后当黑手,而是亲自下了场。它可能要为这场无聊的搅乱九州的战争赔上自己的命!
浑沌岂能不恨?什么输赢什么百姓都是过眼云烟,它的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只要它活着就还有翻盘的希望,哪怕它潜伏遁逃苟且偷生,也会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无论天疏阁把风云吹得有多厉害,那两个孽障又如何虚伪地说不想成仙不想当皇帝,呵!这种人,数千年来,浑沌可是见得多了!越是这种道貌岸然三辞三让的,心底都想当皇帝想成仙想得要命!凡人都是一个死德性,装什么高腔调!
所以,无论裴牧云解春风谁来当这个新皇帝,过个几十年一百年也必然是树倒猢狲散,各朝各代都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凡人王朝都一样短命,浑沌根本不用与风云争斗,只要等着王朝末期趁虚而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大赢特赢。
但它要是死在了这里,就什么都没了。
裴牧云和解春风已经走到了金殿之外。
浑沌咬牙切齿,假如它今日真要死在这龙椅上,但凡此刻体内还能挤出一丁点浊气,它都要将皇城外那些背叛主子的大太监、御林军还有看笑话的京城百姓统统杀光给自己陪葬!
越想越气的浑沌死死盯着踏入金殿的风云二人,发出刻骨的咆哮怒吼,恨不得立刻生吃了这两个最该死的蝼蚁。
裴牧云和解春风都是一愣,倒不是他们被困兽穷途末路的咆哮吓到,而是浑沌凶兽看上去实在是奇怪,不止是气色奄奄一息,它竟不知为何完全失去了色彩。
他们曾经见到过浑沌凶兽,记忆犹新,浑沌凶兽是类犬巨兽,浑身布满赤红暗焰,背有两对巨翅,翅羽赤红近墨,外皮是烧烬的炭白色,整个皮肤就像是烧裂的白炭,硬化皲裂,裂缝间赤红如血,恰如白炭下燃烧的炭烬。
而此刻他们眼前的浑沌凶兽,尽管仍然保留了所有这些外貌特征,但全身上下都再找不出一丝别的色彩,完全改由不同色度的黑白灰三色组成,连曾经布满全身的赤色暗焰都变成了暗灰火苗。
裴牧云这个来自现代的人的感受更为直观,他第一反应是浑沌就像是被图像编辑软件一键改成了灰度模式。
除此外,浑沌凶兽的虚弱也令风云侧目,它已经瘦到了尖嘴猴腮的地步,几乎饿没了类犬的特征,它阴骘地耸肩蜷坐在龙椅上的模样,乍看去更像是一只白头鹰。
或许是三大魔的诅咒改变了浑沌的外貌?风云通过神魂交流猜测。
这玩意此刻的模样简直是鹰犬一词的活配图,解春风对师弟调侃。为满足儿童和文盲百姓的识字需求,庇护于天疏阁的文人书生们合力编纂出了常用字典,一些地区在使用后强烈要求出配图版,于是现在又补充编纂配图版,闻人去病在战场征战之余为配图做出了很大贡献,总算是将特长用在了正途。
裴牧云闻言,似乎是受到师兄调侃启发,拉开一张水镜卷轴,让它自行漂浮于空记录,解春风看师弟动作,也掏出了一张水镜卷轴。
发现风云这举动,原本还在酝酿谈判的浑沌顿时又急火攻心,天疏阁的水镜卷轴名满九州,多次破坏了浑沌的毒计,浑沌自然识得此物,当即气急败坏道:“怎么?二位擅闯皇宫杀人,还要记录下来流传后世不成?”
“杀人?杀什么人?”明知浑沌看不起人类的解春风装傻反问,“您是人?”
被解春风故意误解为人,浑沌凶兽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羞辱,克制不住龇牙咆哮,哪怕浊气修为所剩无几,巨兽力气犹存,大爪一掌就拍断了明樑帝祖宗传下来的老龙椅的扶手。
裴牧云稍微有些可惜地看了眼惨遭损坏的文物,重新抬头看向浑沌,平静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显然是要浑沌凶□□待遗言了,因为裴牧云边问边抽出了他的剑。
解春风亦然。
面对执剑直指它的两个孽障,浑沌忽然隐晦地笑了起来,出其不意道:“人皆有价。天疏阁主、春风剑侠,若我能凭借先天之力复活你们师父,你们可愿放我一条性命?一命换一命,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裴牧云解春风猝不及防,皆是一愣。
以为风云心动,浑沌立刻加码发誓:“朕已虚弱至此,浊气尽失,唯余一丝先天之力,对你们再也不构成威胁,你们随时可以反悔杀了我。只要你们今日肯放过朕,换你们师父复活,朕愿向天起誓,往后余生,自去西东,再不会踏入九州一步!就在蛮荒夷土苟且偷生。”
浑沌为了求生,发誓发得洋洋洒洒,但它话音还未落,就听裴牧云惶然地喊了一声师兄。
这可不是浑沌预料之中的反应。
浑沌眯起眼,才发觉这两人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噩耗,神色大大有异。
做惯了皇帝的浑沌立即心生不满,这两个孽障莫非根本没听它说话?!圣上金口玉言竟有人敢不听,真是岂有此理!
但转念一想,浑沌又转怒为喜!
裴牧云和解春风是在浑沌提出换命交易之后才神色有异,那么,不管他们突然发现了什么噩耗,有极大可能是与他们师父有关,既然与他们师父有关,他们越慌越急,浑沌就越有机会趁虚而入,兜售虚假的希望。
浑沌很清楚,沉浸在悲痛中的凡人是最好骗的。
事实上浑沌猜测的大方向没错,风云发现的噩耗的确与他们师父有关,但却并非是浑沌所想的那样。
裴牧云与解春风丝毫都没有为这个可能复活师父的机会心动,他们不会徇私枉法,师父望星归更不会赞同徒弟徇私枉法。
只是,听浑沌忽然提起师父,风云二人自然想到了青莲魂灯中有师父与迦陵叔的气息,下意识就以神魂去查探仍在舟山岛主阵中的青莲魂灯,毕竟对他们来说,已是三万年没有感受到师父和迦陵叔的气息了,刚才急于扩阵九州没有感受,此时去专注感受,是想要找到一丝熟悉的安慰。
可这一探之下,他们竟发现青莲魂灯中的气息都不见了!没有了师父的气息,也没有了迦陵叔的气息!
这让风云二人如何能不动摇!
裴牧云脱口而出一声师兄,解春风也在震惊伤感之中,却下意识一步到了裴牧云身边,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安慰地握住师弟手肘,于是裴牧云也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附上师兄的手,安慰师兄。
他们在第一次发觉魂灯中的气息时,的确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丝期待,不过,他们并没有真正指望这一丝期待能够成真,虽然那颗老蕉木树种已经痊愈,但那毕竟是一颗未死的只是受了烧伤种子,师父和迦陵叔不仅都牺牲了,而且都是……
第217章 龙椅困兽谈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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