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在鸿蒙大陆的第三万年。
那是一个黄昏日落时分,伴随着一只浊气异兽生命的终结,裴牧云与解春风突然收到了来自造物主的传音:任务圆满,归期已至,次日来海崖相见。
他们愣在兽尸旁面面相觑,意识到刚从这头异兽体内消灭的就是最后一份核心浊气。
或许三万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他们等待了太久,以至于归期真正到来时并没有狂喜,反而感觉到了一阵恍惚。
这次,他们是真的可以回去了吗?
在鸿蒙大陆的最后一夜,裴牧云与解春风并没有回青要山的山洞休息,不仅是因为他们早已不需要睡眠,更是想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再看一眼此时大陆。
经过风云的清剿,凡是以人为主要食物的食人异兽都遭到了灭族之灾,但同时,因为整体气候从暖到冷的变化,鸿蒙大陆的多样生态受到了严重影响,许多高度依赖温暖气候的动植物走向了灭绝或族群锐减,当然,这其中也有通过大迁徙或变异进化适应了新气候的幸存者。
而正因为一些动植物的灭绝,以这些动植物为主要食物的巨型异兽也走向了灭亡。比如在一些草原被严寒褪去的高纬度地区,小型食草动物的灭绝和越来越严重的暴雪天气就导致了洞狮等巨型猛兽的彻底绝种。
而这个时期的原始人类已进入了类似裴牧云家乡历史中的新石器时代。普遍都开始饲养家畜,主要以猪和狗为主,在一些地区还饲养了牛和羊。而且对作物有了最初的选择性培护,开启了农业的雏形。
在黄河中下游、辽河和海河流域等地区,先民们已经认识到粟、黍等作物应该有更多才可以预防饥饿;而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尽管渔猎采集仍占有更重要的地位,但先民们也意识到了泽地的水稻可以是更稳定的果腹来源。而东北大部与蒙疆藏等地区的先民们,受地形气候限制,仍主要以狩猎为生,因此细石器特别发达。
有一只獒犬似乎感应到什么不对,冲着云上隐身的二人汪汪大叫,解春风拉高了云头,还不忘打趣师弟:“显然在这个人自己都吃不饱、家里没余粮的时代,还没有发展出养猫这种奢侈行为。”
裴牧云侧眼看向师兄:“后世人家养猫是为了捉偷吃粮食的老鼠,那师兄养猫是为了?”
解春风答得一本正经:“师兄养猫还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纯粹喜欢,爱猫而已。”
真会说话。
裴牧云一声轻笑,如猫般凑过去飞速亲了一口师兄侧脸。
这就是养爱猫的乐趣啊,解春风春风四溢地荡漾了。
飞飞停停走走看看,不知何时,天就快亮了。
回到青要山山洞,熹微晨光中,装饰在岩壁上那一束光华四照的迷穀树枝仍如月光般柔美。
《山海经南山经》有载: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约三千年前,某个秋日的夜晚,风云在路过一座满是古老巨桂的山时,发现了这些藏在开满桂花的树群中的迷穀黑树,它们与山海经中描述一致,整株树都发出如月光般的华光照亮四周,难怪带在身上可以让人不迷路。
那座山上还有一种名为狌狌的白耳猩猩,猩猴虽不是同类,风云见之还是难免思念起了猴叔,裴牧云破天荒提出要不要入他幻境住两日,自从师父离世,裴牧云就不再提起他的幻境,解春风也知其心,二人默契地将幻境默认为解春风的幻境,只因裴牧云的幻境就是青城后山与藏身其中的玄真观。
不止如此,幻境是修士突破金丹后练习的静修术法,裴牧云幻境中的玄真观就保持着裴牧云刚突破金丹那一年的样子——一切都是旧时模样,怎可能不思故人?
但最终他们共同决定还是不要这样做,幻境或许能够带来暂时的安慰,从长远来看却无甚益处。他们必须坚持与现状作斗争。
而今日,他们的奋斗终于迎来了归期,回去加入另一场尚未完成的斗争。
山洞中依然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裴牧云一挥手将灵云都解散回天地间,解春风从岩壁上摘下这把迷穀树枝,放入机术坠子里,仅以此留作纪念。
“走吧。”
他们携手踏云而起,希望是最后一次飞向那个熟悉的海崖。
造物主信守了诺言,风云还未落地,就看到大女娲临风立于海边,似乎正在欣赏波澜壮阔的海景。
小女娲不在附近,不过,前两次见面大女娲就没有要让小女娲牵涉其中的意思,因此风云也不太奇怪,齐声向这位兼任本门派祖师的造物主问好:“见过女娲大神。”
大女娲微笑点头,却道:“辛苦你们了。我们略等一等,她还没到。”
造物主显然是指小女娲。
这回竟让小女娲参与其中?风云对视一眼,解春风好奇提问:“另一位去了哪里?”
大女娲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了复杂的情感:“她去犯一个我曾经犯下的错误,等会儿就来。”
风云的第一反应是既然是错误那为何不制止,然后才想起大小女娲本就是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
在裴牧云接触过的人类科幻作品中大多数存在一个时间线的概念,一个人没有办法阻止过去的自己犯下错误,如果阻止了,那就将造成时间线的改变,这种改变甚至不一定是线性的,也有可能是投石涟漪般的改变。
这样的理论是基于人类乃至于全地球生物都具有的随时间流逝而成长衰老的特点,人是由其度过时间中的经历所造就的,未来的你是怎样的,取决于你在这段时间中做出的选择与选择带来的经历,如果未来的你去到过去改变了其中一个选择,那么原本的“未来的你”将不复存在,因为经历产生了改变。
但女娲并不是人这样的存在,准确来说,他们甚至还没有能力认识到造物主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一个能够操控时间的造物主,难道也会受到人类科幻想象中的限制?
大女娲笑了:“这与限制没什么关系,若有,那也是自我意义上的一种约束。我能够与她分享我精进的造物技艺,甚至于造物的某种精巧造物,却不应当干涉她的行为和想法。事实上,我并不认为分享心得帮她跳过犯错的经验有任何益处。
“每一个拥有创造能力的存在都具有着一定的自负心,哪怕我们的选择是自己,在每一次相遇中,我们也更相信我们当下的这个自己,而不是未来的那个自己,我们并不会轻易受未来的自己改变。
“这有些像你们人类中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无论这个年轻人有多么早慧,真正的事实是,还没有经历过的,就不会懂得。而在经历之后,这个人很可能与其年轻时候截然不同。当然,人在这方面无法避免身体衰朽的影响,但仍然。”
裴牧云和解春风都感觉到大女娲这段话中影响了一句重大问题,但下一秒他们就遗忘了这分怀疑,只发现大女娲看向了他们,并且对他们提问般道:“而且我认为,我们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你们同意吗?”
解春风与裴牧云异口同声做出了回答。
裴牧云答道:“我理论上同意,但依的什么法?法官是谁?”
解春风答道:“道理是不错,可由谁来评判对错?”
大女娲满意的笑了。
片刻后,她微笑点头:“辛苦你们了。我们等一等,她还没到。”
造物主显然是指小女娲。
这回竟让小女娲参与其中?风云对视一眼,解春风好奇提问:“另一位去了哪里?”
大女娲笑了笑:“谁知道?待会就来了,稍等。”
*
短短数日,因为血珠子的泛滥流通,九州战场又生变局。
如浑沌预料,那些主动或被迫吞下血珠子的邪修不会甘于屈居人下,各大地方军阀势力都迎来了换帅潮,然而无论正修还是邪修,修真与当官挂帅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这些靠血珠子提升修为上位的新领头,大多数都没有领导经验,加上血珠子的狂性副作用,军阀占领区变得越发民不聊生。
而在那些被小股地方势力圈住盘踞的地区,情况甚至可以更加糟糕,这些小势力本就已经抱着能爽多久爽多久的末代皇帝心态,惨无人道的压榨与迫害使得人命贱如草芥,已有两地因堆尸无人处理而引发了瘟疫。
瘟疫迅速开始了传播,从整个九州来看,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往天疏阁根据地的百姓不计其数,这些百姓遇上疫区逃出的幸存者合流,瘟疫就会随着他们的前进而传播,不少老弱难民死在了路上,天疏阁军后方要养起这些百姓又要治疗疫民和部署隔离防疫,压力顿时陡增。
而天疏阁军前方尽管仍未失势,然而朝廷军和地方军阀都不断指使低阶邪修吞血珠子发动自爆式袭击,这给天疏阁军带来了久违的伤亡提升,尽管有阁主剑侠留下的舟山岛治疗阵,受再重的伤送入阵中都能治愈,可爆炸最前线当场死亡的士兵却无法靠这阵法起死回生。
好消息是,云之南天疏阁机术院首席机术师阿藕通过日夜不休的加紧研究,终于研发出了应对自爆式袭击的瞬发灵力护甲。
时间来到正月二十九日,这是姒晴与秦无霜率领天疏阁第一师北上,将烧杀东北百姓的大阮铁骑一路打退回鎏金黑城,逼得所谓的大阮王朝紧闭鎏金黑城城门做缩头乌龟的第二日。
姒晴与秦无霜兵临城下,大阮皇帝茉尔根终于在层层法阵护卫下出现在鎏金黑城城头。
第208章 三万年归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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