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袭来,明烛猛灭!
敌袭!
姬肃卿反应飞快,却被伤势阻碍,抽剑后跃转不及,被偷袭者斜斩腰背,顷刻血涌如注!那剑气不同寻常,带有森寒戾气,姬肃卿识出,霎时冷笑。
他迅疾转身以剑对剑,手中君子剑剑锋正撞上再袭来的紫藤剑剑锋!
两剑剑锋锵啷一撞,两个高阶儒修通过武器全力尽出的紫息灵力一刹那撞得紫火迸溅。
却在这一刹,姬肃卿看清女儿身穿天疏阁法袍,登时震怒。
秦无霜小计生效,也不托大,抓住姬肃卿一怒分神之机攻势更猛,剑剑都是杀招!
她此刻有血珠子加成,与姬肃卿修为实力相当,而他莫名来的伤势显然还未好全,此时就该趁他病要他命,再没有更好的机会!
姬肃卿剑法亦是不俗,奈何有伤在身,更何况秦无霜偷袭抓住先机,他在秦无霜毫不留情地杀招攻势下连连败退,衣襟染血,转眼间就受了数道剑伤。
深知对方此刻不会为言语所动,二人都不做无用功。
因此,这一场造反弑父的惊天逆战,剑气如啸,格挡锵啷,桌断柜倒书页乱飞,杀招溢出外扫的紫息灵气掠如迅风,持剑相残的父女至今仍未发一言。
说时迟那时快,觑准古架翻倒处杂物遍地,秦无霜连连出剑,将姬肃卿逼将过去,姬肃卿格挡不及脚下险扮,秦无霜出其不意用剑如刀,腰身一拧,翻身向下,紫藤剑外划向内,顺去势狠狠一砍!
这一剑深砍入腿,姬肃卿失衡栽倒,再要面子也没忍住半声痛呼。
秦无霜冷眼估量姬肃卿已是强弩之末,倒地不起,只能拖着伤腿以手支撑缓缓后退,这才停手。
她伸手以灵力一抓,瞬间将姬肃卿掉落在地的君子剑夺在手中。
君子剑是儒门之主信物,所以,手握君子剑的总是伪君子。
她嗤笑一声,却立刻将君子剑收入施了术法的灵气锦囊,不给姬肃卿任何夺回的机会。
到此时,秦无霜才将视线扫过打斗经过处的遍地血污。流了这么多血,姬肃卿已是强弩之末,一想到这些血全都是从她给姬肃卿的剑伤中流出来的,她就情不自禁地勾起唇,笑得梨窝烂漫。
卧薪尝胆,一朝雪恨。
姒晴不爱用这套家传剑法,她与此法心性不和,秦无霜却恰恰相反。越王勾践剑法深蕴复仇忍意,她此刻亲手将姬肃卿打成重伤,心性与剑法越发相契,筋脉狂舒,紫藤剑在她手中厉然一啸,狂妄森然的剑气横扫而出,劲风过处木裂书碎瓶炸桌翻,乱上加乱。
这后殿书房原本清静贵气,千百年来受无数儒生追捧效仿,眼下却已是杂沓狼藉。然则,儒门主殿能撑过两大元婴后期儒修生死对决中的灵风肆掠,柱梁屹立,不动根基,足见当初修建时存续千载的野心。
一片炸开的碎木片打旋飞割过姬肃卿颧骨,鲜血直流,足证他此刻急于调息治伤,连护体灵气都有了破绽。
秦无霜仍不肯放松防备,持剑在手,视线紧盯姬肃卿一举一动,姣笑撒娇道:“爹爹,无霜穿这身衣裳,好不好看?”
姬肃卿抬起眼皮,冷眼看她身上法袍,却没再失态,他特意将视线落在秦无霜特意系在玉带上的小剑坠,哂道:“你倒是好打发。一根剑骨头。”
剑贱同音,秦无霜勃然欲怒,却是强行忍下,笑得更为灿烂,娇嗔道:“姐姐真心善待无霜,还将家传剑法倾囊相授,无霜给姐姐当狗又有何不可?毕竟无霜没有爹爹那样狠心,活了一辈子就交了两个知己,竟舍得全都逼死在自己手里。”
听她提及那两人,姬肃卿勃然欲怒,却是强行忍下,冷笑道:“我早料到你有造反的一日,敢以药提修还能夸一句破釜沉舟,但不料你竟向天疏阁下跪。我给你机会,栽培你数百年,养出一头狼,那是理所应当,养出一条狗,这叫丢人现眼。狗东西,你可真叫我失望。”
秦无霜被他居高临下的冷语直戳心肺,一霎时怒容扭曲,目眦欲裂!
她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那么冷漠疏离、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咬牙切齿道:“失望?姬肃卿!你凭什么对我失望?!
“你失职失责,不曾亲手养育我,将我带回儒门这个狼窝后就不闻不问,除了姒晴,偌大儒门无一人将我放在眼里,连低贱奴仆都敢给我脸色,是我一步步爬到儒门十贤的位置!你现下竟胆敢在我面前高高在上说什么栽培、失望?!姬肃卿,你愧为人父!你没有资格!”
面对秦无霜怒极失控的指责,姬肃卿的反应竟像是听到痴傻孩童胡言乱语一般讽然失笑。
肺腑怨言被如此轻视羞辱,秦无霜哪里还能端住,怒道:“你!”
姬肃卿打断她,看笑话一般问道:“秦无霜,你指责我愧为人父?这话若是你为造反特意寻出的由头,我还你当有几分脑子,但你若当真打心里觉得我该当一个父亲,那你可真是疯得不轻。
“你想要一个父亲,你该早些开口。
“你若是想当个穷人家的掌上明珠,我早会为你寻一户老实富农,让你安心担水织布,做个天真农女,待十六七八嫁给邻村农夫,儒门还会随一份丰厚嫁妆。
“你若想当个富人家的千金小姐,我早会为你寻一家世家嫡系,让你安心闺阁女红,做个无知贵女,待你十六七八嫁给世家子弟,儒门也会一份丰厚嫁妆。”
“你若是早说,省我多少白费功夫?”姬肃卿轻蔑一笑,“我给你机会,让你在儒门学到你想学的一切,打着我的旗号玩弄权术步步高升,我原以为你聪明,结果你说你想要一个父亲?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父亲会像我栽培你一样栽培他的女儿。秦无霜,你别太荒谬。”
听他狡辩,秦无霜越发心冷,同样冷笑:“姬肃卿,你栽培我,是因为我聪明有潜力,而且除了你之外别无依靠。你再狡辩,也无法掩盖你的失职!我为什么要选择别人来当我的父亲?你本就是我的生父!如果你不想要一个女儿,你该管住你的裤腰,而不是把我生出来之后才不负责任,还反过来指责我痴心妄想!”
看着姬肃卿毫无愧色,秦无霜越发愤怒,掀起了两人从不曾谈及的旧账:“别以为你能哄骗我!你杀了我的生母,将你的宝贝儿子留在东海当东海龙王,你怎不去教他少痴心妄想?你以为我少时不曾注意到你看我的嫌恶之色?你以为我会信这些狡辩之词?爹爹,你从来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呵,我原以为你至少敢作敢当!”
她愈说愈觉悲从中来,控诉到最后声已喑沙。
姬肃卿竟是暴怒,喉中发出兽吼般的怒音,咬牙切齿道:“那条青蛟不是我的儿子。敖碧霞那疯女人用蛊毒迫我就范,逼我陪她白日说梦话,我只得受辱。你手里若没有能逼我就范的玩意儿,那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否则,我拔了你的舌头!”
他眸中嫌恶浓烈如刀,秦无霜在震惊之中不禁后退一步。
什么?!
“你说谎。”秦无霜强自镇定,“我在轮回台上亲眼所见,天疏阁昭榜贴出后已是人尽皆知,你现在想撇清未免太晚了!她声声唤你官人,你两个好一对恶心人的奸人爱侣。她不想生却不得不生,她大权独揽又那般痴迷于你,有你在,她怎肯与黑蛟生子?
“何况我早已查清,那活死人蛊是赣南邵家独有,你曾与邵家女修往来,定是你辜负了那位邵家女修,被她报复下蛊,靠敖碧霞的护心铠才躲过一劫。姬肃卿,你当我这般好骗?!”
秦无霜列出她查出的蛛丝马迹与推敲因果,虽然她忙于造反并未细查,但无论背后因果细节究竟如何,敖碧霞都确确实实是死在姬肃卿手里,只要她打着为母复仇的名号,就占稳了话理先机,因此不仅恢复镇定,还越说底气越足。
姬肃卿却丝毫不慌。
他轻蔑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手让你查,你就查出来这些?”
他抬眼瞥着秦无霜,明明身受重伤处于下风,却仍傲慢无比,仿佛被她的无能弄得无聊至极,他甚至移开视线去从底架掉落地的画屏沙漏,仿佛秦无霜根本不值得防备。秦无霜难以容忍他人的傲慢,恨得骨头都在发痒。
这画屏沙漏是昔年望星归送好友的寿礼,四面竹框将两大片方形水晶框紧,夹层中是一座被晚霞照出紫彩的不周山沙画,这沙画用的不是寻常沙粒,而是由深浅不同的紫色灵石碾成的细粒堆成,白日细粒从上方紫色晚霞落下,逐渐聚沙成山,夜晚细粒从下方不周山升空,逐渐散山成霞。
被姬肃卿视若无睹,秦无霜立时迁怒,反手一道剑气将那画屏沙漏狠狠轰飞,画屏撞上梁柱哐啷一声巨响,瞬间屏碎沙漏,散了一地紫色灵沙。姬肃卿双眼厉睁,青筋怒凸。
秦无霜恶意笑道:“物犹知耻,人何以堪。星归道长造的东西,与其留在贼人手里,不如随他而去。爹爹,你说是也不是?”
姬肃卿目光森寒,冷语同样恶意:“若我当真对不起星归,也轮不到你来讨伐,你算什么东西?对你,我何耻之有。”
秦无霜伤无可伤,一声大笑:“你骗杀敖碧霞,辜负邵家女修,算计逼死两个好友,做人做到这般田地,你竟无半分悔意,‘不耻下问’,问我何耻之有?”
姬肃卿满面漠然:“敖碧霞风闻我与那邵家女修是朋友,就杀了邵家满门,将夺来的活死人蛊用在我身上,我不得不顺她心意,演她的白日梦,她犹不知足,只要稍不合她意,她就提及我友,威胁要给他们下蛊。
第109章 儒门之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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