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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仙君今乘幻电来/师尊卸下了机械臂 第11章 重逢与初见(上) 师尊,是你吗?……

第11章 重逢与初见(上) 师尊,是你吗?……

    “嘿,老兄,没看到这儿还有个人吗?”
    说话的是个健硕的寸头男人,从脸颊到肩膀有一大片纹身。他靠在vix的接待台旁边,两只锃亮的金属义眼盯着唐臾。
    唐臾抬手打招呼:“嘿bro。”
    寸头朝他扬了扬下巴:“你来找vix啊,预约了吗?”
    唐臾盘了盘铜板:“这不是正在预约吗。”
    寸头拿出一根烟点燃:“vix今天约满了,我是最后一个。你改天再来吧。”
    “老板人呢?”唐臾指了指空着的接待台。
    寸头:“他去给我配自定义组件了。”
    “行,那我等他回来。”唐臾往旁边一歪,打定主意要在这儿等了。
    寸头不屑冷笑:“呵呵。行,你等着吧,看vix是把你扔出去还是踹出去。”
    -
    柜台幔帐后方深处,有一间塞得满满当当的储藏室,透明立柜高高耸立顶到天花板,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
    顾客要的自定义配件很多,成百上千个,挑出来之后还要快速组装好,是一项繁琐且考验技术的工作。
    危雁迟却做得相当轻松,修长十指将精密的机械盘弄于股掌,动作随意,看得人眼花缭乱,没一会儿,就熟稔地安装完毕。
    拿着装好的配件往接待台走,透过金属帷幔的镂空,危雁迟远远看到,除了他的顾客,台前还多站了一个人。
    那人染了一头惹眼的孔雀蓝发,左边编了两条细辨子,一起高高束在脑后。
    一般人驾驭不住这么跳脱的发色,但他真是生了张无可挑剔的帅脸,薄唇挺鼻,绀青凤眸,吊儿郎当地笑起来的时候,他眼尾弯起的弧度……
    实在是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
    像是被当头敲了一锤子!
    危雁迟刹那被钉在原地,大脑彻底一片空白,心跳轰然炸开,呼吸停滞,身体机能失序混乱。
    危雁迟没有装任何义体,但他此时此刻,平凡血肉之躯,却清晰体会到了硬件短路、软件出bug、能源断供、系统瘫痪的感觉。
    这是不是幻觉?
    师尊……是你吗?
    心风呼啸间,危雁迟仍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着的。
    -
    古时,淮岭村。
    危雁迟作为鬼胎临世,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把一位阴阳先生吓跑过。
    他本身即为不详之物,母亲又是个被人休了的弃妇,身份低贱,母子俩自然被全村人唾弃。
    危氏生产后,村里男人们死性不改,没过多久,又在夜晚摸来她家,试图对她不轨。
    男人各个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骂她贱,生出来个鬼种,阴气不散,这么多阳气旺盛的男人都满足不了她。
    母亲紧紧把小小一只的危雁迟护在怀里,叫这些男的滚蛋。男人们才不管,从她手里夺走婴儿,扔垃圾一样丢到另一间房,牢牢反锁了房门。
    这下,女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月光把男人们的影子投射到斑驳的墙上,像一群丑恶的野猪。
    他们朝女人逼近,逼近,正伸出肮脏的手时,突然都不动了,眼里升起恐惧。
    只见刚刚那个被他们扔进房里锁起来的婴儿正趴在他母亲的肩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冷灰色的眼珠像两颗无神的玻璃球,透出怪异的非人感,让人感到心底冰凉。
    靠,靠!真他妈晦气!
    男人们骂着,七手八脚地裹起衣服,慌不择路地跑了。
    此后,再没人敢来欺侮危氏,村人们都绕开他们家走。
    大人们迷信,懂忌讳,小孩子们无知者无畏,不懂这些,只知道村脚那户破茅草房里住着个小怪物,瘦弱苍白,看着病怏怏的,永远板着脸,沉默寡言。
    危雁迟稍微长大一点,就和母亲一起下地干活了。小小的身躯,干起农活儿来却一点不费力。
    他母亲不在的时候,孩子们就爱往他身上扔石头,丢牛粪,什么难听骂什么。危雁迟被砸得满额头血,像感受不到似的,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他越是不理人,那群小孩就欺负得越是变本加厉。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危雁迟十四岁的时候,一场旱灾席卷淮岭大地,连续三年颗粒无收,饥民无处可去。
    淮岭村人只能寄希望于上天开眼,天天求神拜佛。
    饥荒肆虐,求文神武神作用不大,饥民们涌入皓元天尊殿,祈求天尊恩泽雨露。
    皓元天尊是历史最悠久的神祇,据说他生始万物,掌控轮回,法力无边,能保信众年年岁岁五谷丰登。
    只可惜,祈求毫无作用。
    不知是谁颤抖地喊了句,一定、一定是因为我们村有个不详的祸害!这鬼在我们岭十多年了,就是因为他,让神仙抛弃了我们!
    村人坚信自己找到了万恶之源,四处求仙,希望能找到高人,除掉危雁迟这鬼胎。
    当时最有名望,也最有能力的仙门便是凌修门。村长带着几个村民跋山涉水,攀上仙山,跪在山门口,渴望有好心道长能帮他们消除凶祟。
    跪求多时,终于有一位白衣飘飘的修士出来,问他们所求何事。
    村人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修士安静地听了。
    修士问:你们来自何处?
    村民:淮岭村。
    修士:可是大旱之处?
    村民:正是,正是。待凶祟除尽,风调雨顺,我们定携粮油香火前来答谢诸位仙君!
    听完,修士给了他们一张薄薄的符纸,说贴在鬼家门口即可。说罢,便转身飘然而去。
    村长诚惶诚恐地接住,叩谢仙君大恩大德,满怀期待地回村去了。
    他们那时还不知道,在凌修门听来,淮岭实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村人口中说的“鬼”既未害人,也未酿成凶案。
    这些年处处年运不济,上山求仙的黎民百姓数不胜数,王公贵族也是络绎不绝,他们只挑那些事态严重、或报酬阔绰的玄案优先处理。
    像淮岭村未成年小鬼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他们通常都是给一张普通的除祟符将人打发走。
    村长一行人回到村里,趁着月黑风高,把符纸贴到了危家门口。
    他们期盼着第二天早上再来看,那小鬼已经消失了。
    事与愿违,他们趴在干涸的田垄边,眼睁睁地看着危雁迟从家门里走出来,到树林中抓了一只瘦弱的兔子,安然无恙地走回了家。
    进屋前,危雁迟还看到了门板上的符纸,瞧了一眼,伸手把它揭了下来。
    村民们屏住呼吸,鬼摸到符纸肯定会毙命吧!
    然而,危雁迟就那么把符纸揭了下来,看了看符纸上的图案,表情毫无波澜,然后揉成一团,随手扔了。
    随…手…扔…了…
    什么也没发生。
    村民们乱成一团,凌修门给的符纸根本没用!
    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啊,村里已经死了几个人了,老天不开恩,朝廷无力赈灾,他们只能等着被饿死。
    又不知是谁喊了句:这只鬼到现在还能抓到兔子,肯定是给他那个娘吃的,但那女人留着有什么用?不如分给快饿死的乡亲们。
    我们动不了这鬼,莫非还动不了那狗娘们?
    四野寂静,哀风低鸣。
    许久,一条胳膊举起来:我赞同。
    很多胳膊跟着举起来。
    后来有天清早,危雁迟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是隔壁家的周老胖,急急忙忙地要危雁迟去村口,说有间屋子被风沙吹倒了,里面埋了位太婆,需要青壮年帮忙救人,很紧急。
    危雁迟沉默地点了点头。
    出门前,他看了看仍在榻上熟睡的母亲,这才出门去了。
    她母亲爱美,即便食不果腹,腕子上也戴着只玉镯子。虽然料子廉价,但也是她被休之后用自己的银子买的第一件饰品,所以她很宝贝,每天都戴着不离身。
    村口果然有间木屋倒了,别人都搬不动废墟,危雁迟便独自把伏倒的木桩一根根搬开。
    粗木扎手,刺得危雁迟手心满是血洞,他也一语不发。
    搬到一半,村里传来刺耳的躁鹃鸣叫,声声拔高,声声泣血,异常凄厉。
    躁鹃因为叫声恐怖,又被民间称为“冤魂鸟”。
    危雁迟朝村里方向望去。
    村人赶紧拉住他,埋怨道:“哎呦,就是冤魂鸟,冤魂鸟又叫了,这次咋在白天乱叫呐,回头捉来吃了得了。”
    村人扯着嗓子朝废墟喊:“王太婆——你听的到不?哎哎,太婆估计晕过去了,要快点救出来!”
    危雁迟把手心扎出来的血往衣摆上一抹,继续埋头搬。
    过了会儿,鸟不叫了,又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一声一声,间隔很远。
    村人挠了挠嘴角道:“啊哈哈,肯定是老王头在劈柴,他家娘们怕冷,每天非得生火不可。”
    眼前的废墟堆得很高,危雁迟越搬越快,手掌被磨得鲜血淋漓了也不管。村人劝他“慢点”,他也听不见。
    终于把倒掉的屋子都移开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没有王太婆。
    村人干笑两声:“啊,王太婆走运啊,原来没被埋在这里!”
    危雁迟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微哑的少年嗓音:“…那就好。”
    说完,危雁迟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走。
    村人在后面追,想拦住他,拦不住。
    危雁迟赶回家里,榻上空了,地上只剩下一只母亲的布鞋。
    他面如寒霜,飞快地撞出家门,冷着脸踹开了一家又一家的门,空的,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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