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这些医馆,仅仅三五日,便被所有感染疫病的疯子砸了招牌,抢了药材、打破了脑袋。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聪明的人早就趁着疯子砸医馆时逃跑,只留下还惦记着世间俗物的人苦苦挣扎。哪怕被打的浑身是血,还舍不得丢下金银珍宝。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物欲沉浮间,谁能及时醒悟命才是最重要的,谁就是这场博弈中获得胜利的人。
县衙后院已经堆起许多箱子,几辆马车上绑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老爷,老爷别丢下我们!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哭哭啼啼跑出来,抱着县令的腿开始干嚎。
县令毫不犹豫朝她踹了一脚:滚!
老爷,就算你不要我了,你的孩子也得带上吧?女子恨意满满地盯着县令,颤抖着指着身后三四个未及笄的女孩。
县令眼都不抬:儿子我都带上了,还想让我带女儿?你们生的那些赔钱货,哪来的滚哪儿去!说完,他甩着袖子嚷道:动作都给我快点,是不是没吃饭?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有衙役朝后院狂奔而来。
放肆!县令本就很郁闷,听到有人说他不好,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说谁不好了?再说一句信不信腿给你打折!
衙役头皮一麻,一骨碌跪地上:老爷,我错了...可是真的出大事了!城门口被流民堵住了,他们吵着闹着要冲进来...
县令无所谓地摆手:咱都要走了,他们爱咋地就咋地!
衙役抖得更厉害了:他,他们说,就算是死也要拉上您垫背...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让县令暴怒,他牙一咬直接一口气说完:现在他们已经往这里赶了,马上就要堵上门了!
临安县县令脑子轰地一下,喃喃道:什,什么?不过毕竟是当县令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即吼道:快,快!别装了,赶紧走!
只是他走的再快,也不如四面八方闻讯而来的流民速度快。
谁让他还声势浩大地带着车队,又大摇大摆从县衙后院出来。
刚出衙门没几步,便听外面有流民指着他们大喊:快看!是那狗官!大家快来啊!别让狗官跑了!边说边朝县令这边冲过来。
赶紧拦住他们!县令慌得一批。
衙役见不过是一个流民,当即给了对方一刀。可就是这一刀,竟惹恼了四处的流民。
若是往常,杀鸡儆猴这招一使一个准儿。可如今流民已经快被逼得喘不过气了,得了疫病,没人给他们治,人人惧怕他们,又驱赶他们。
他们只能怀着愤怒破门而入,去报复,去发泄。
这一条人命的后果是惹怒了所有人,那被大刀捅出的血,像是溅到他们心里,蒙蔽他们双眼。
杀了这狗官!
杀杀杀!
别想跑!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杀了狗官,他的钱他的媳妇都是咱的了!
围在县令旁的衙役只有二十来个,尽管不少,可比起乌泱泱的流民,他们还是太弱小了。衙役比不上武林高手,他们的优势不过是个个配了刀,又年轻体壮罢了。
可这些被仇恨蒙蔽的流民像是吃了大力菠菜,他们竟能在衙役的手下灵巧躲避,甚至打伤衙役。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临安县县令怕的直打哆嗦,一边嚷一边往马车里躲。可衙役又不是傻子,意识到他们无法抵御流民,得出继续坚持就会死的结论后,直接冲出包围,跑了。
县令一看,气得差点直接去世,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愤怒。外面的流民见自己畅通无阻,激动地去扑向马车上的行李。
有人抢行李,有人抢女人,还有的没忘记县令,提着菜刀就开始找县令所在的马车。
县令用袖子捂住脸,悄摸从马车上爬下来,想趁着乱糟糟的时刻偷跑。眼看着就要爬出人群了,突然他其中一个儿子指着他大喊;爹?你要去哪儿?
正手脚并用的县令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刚抬起头就被血液四溅模糊了双眼。
那是他的血。
身上被人砍了许多刀,临安县县令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出卖他的是自己的儿子。
而看到这一幕的县令夫人却突然大笑起来,猛升起一股力气,将儿子推进人群: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吼完,她一头撞死在地上。
县令夫妇的死并没有让人群镇定下来,他们依旧疯狂地争夺行李、马车、女人,甚至孩子。
人间炼狱,悲哀至极。
县令带出来的行李被抢光后,那些没抢到、抢的少的人又一窝蜂去了县衙,等县衙再被搜干挖净,他们便将目标放到城内百姓身上。
原本城内的百姓个个闭门不出,哪怕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也不敢打开门。
哐哐哐的砸门声此起彼伏,有的门脆弱,被踹几下就裂开,这家便遭了殃。有的门结实,外面的人踹不动,只能骂骂咧咧找下一家。
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人总有没有余粮的时候。七天不吃饭没事,可三日不喝水会渴死。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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