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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父亲教过《尔雅》

    第35章 我父亲教过《尔雅》
    他宣布第二道题:“写出有‘年老高寿’意思的五个古词语。”
    崔致是早慧之童,学《诗经》的同时还跟着族中一老在学《尔雅》,正因为懂题,他才疑惑,按道理应该从简单往难考啊,怎么反过来了?并且郑遵分明放弃了早准备好的考题,改临时拟题。
    为解疑惑,这次他过去收卷。
    “咳——”
    九岁的崔致第一次觉得文字能攻击人的眼睛。
    第二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黄发、齯齿、鲐背、耇、老。
    “黄发”是指黑发落,更生黄者;
    “齯齿”是指原来的牙齿掉落后,再生细齿;
    “鲐背”是指人上了年纪后,背上会长鲐鱼之纹;
    “耇、老”二字就不必说了,本义一直是老。
    《释诂》里将这五个古词语作一组,是从人的容颜、气血等直观方面释出“寿”意,这在合训方式的训释方法里,实属非常好记易学的。尉窈同门全部写对,可是看看长孙一方的仨郎君写的,都是些啥!
    胡乙遨写对的有“黄发、老”。“鲐背”二字中的“鲐”不会写,画圈替代。
    长孙锄倒是写够了五组,写的是“老年、年寿、寿年、年高、高寿”,够绞尽脑汁的,显然连“单字也可成词”的基础文字学知识都没搞明白。
    长孙斧鸣大概有点耳鸣,把“年老高寿”听成了“你老高寿”,他全程侃侃书写,内容最狗屁不通!写的是:你老高寿你老高寿你老高……
    “高”字尚缺个口,估计是看见尉女郎第一个举手交卷,他也仓促停笔。
    崔致把四张答卷拿给郑遵,趁机看刚才第一题的答卷。尉窈同门的一入目就知错不到哪去,于是崔致先看另一张满纸字……的。
    “咳——”
    眼睛疼。
    不看了!
    郑遵宣布第三题,此题相对来说最难,原本就是要放在最后出的。因为郑遵突然好奇,想了解尉女郎对《尔雅》的掌握度,他说道:“《释诂》中有两组释‘进’意的古词语,请诸位先分组默写全部,再使用今语解释具体含义。”
    和刚才二题一样,他展示写着“进”字的纸张。
    尉窈没有思考的停滞,听清楚题便写。她先分类概述两种“进”意的区别:一为引进、举进、增进之意;另个“进”是进献、进用之意。由第三列起,她用当下可理解的语言逐字阐述。
    先分析的第一个有“引进”之意的字是“肃”。阐述也得讲究条理,她先写出《说文解字》里“肃”字的本意,为“持事振敬也”,而后举《礼记》的始篇《曲礼》中的“主人肃客而入”,此句道出“肃”字的引申之意为恭敬“引进”。
    第二个有“引进”之意的字是“延”。
    第三个字是“诱”,第四个是……
    她越专注答题,长孙无斫这伙纨绔越犯嘀咕,《尔雅》要输哇!早知道刚才不签赌契了。
    “哗——”
    “哗——”这动静是尉茂拿着他手里的那份契纸当扇子扇风。
    别无希望间,一伙人越发寄希望于长孙斧鸣,因为只有对方的表现始终不逊尉女郎的沉着,每道题也都是一听完就埋头写。
    可奚骄、周泰不然,奚骄低声问:“你族兄联考进过前三么?”
    “没有。平时他学得还不如我族弟长孙锄呢。”长孙无斫十分纳闷,难道考巧了,考的恰是族兄会的?
    奚骄深呼吸,算了,好歹周泰能从《论语》那扳回一局,剩下的他会全力以赴。
    再看屏风外面,陆葆真与贺荣也不踏实,后者走来走去,前者不时把脑袋卡在两扇屏风间关注尉窈是何状态。真是没想到啊,尉女郎真会《尔雅》!这一局如果能赢,倘若《诗经》再赢……不不不,先不要想这么多,先祈求这一局顺利如愿。
    满场只有尉景不躁不慌,他觉得窈同门敢上就绝对会《尔雅》,他才吃饱,去看丘睿之画画。
    这画……的是真省事啊!笔尖一绕,勾一个竖长的圈,再一绕,又勾一个圈,“圈”代表的就是人。偌大一张纸留白那么多,把二十几个圈挤在俩拳头大的位置,乍看真像蚕蛹会盟。
    其中俩“蚕蛹”好辩认,蛹顶有两个高耸双鬟髻的一定是尉窈,蛹顶有曲里扭八线条的一定是胡乙遨。
    其余蚕蛹人或头戴小冠,或顶着一条细横线。尉景按位置对照真人,明白了,细横线代表发簪。
    在丘睿之给每个蚕蛹人加完外衣时,《尔雅》终于考完了。
    郑遵先公布“尉女郎胜出”,再询问输方主帅:“长孙郎君要阅卷么?”
    “阅。”长孙无斫等不了传递卷子,直接过去一张张的看。不需要懂《尔雅》,只要认字就知道长孙斧鸣狗屁不通!这混蛋第一题写了几十个“大意”,挺会节约纸,把每个“意”字的“立”偏旁顶到“大”字的撇捺里,打眼瞅,每个“意”字好像是“大”屙出来的一样。
    第二题写了两句半的……你老高寿?
    明白了,天啊!狗屁不通加耳聋!
    第三题人家考的是“两组进”,这厮答的是满纸的“两走进”!
    不行,盯久了眼眼疼,长孙无斫找胡乙遨的答卷。“唉——”
    能看出乙遨平时把《尔雅》学进去了,只是和尉女郎的卷面两相对照,立见高低。
    长孙无斫回头,俩眼眯成缝向尉窈笑,输得输个明白,他问:“女郎一直是《诗经》、《尔雅》并学?”
    尉窈起身彬彬揖礼:“我父亲在尉族学馆教书,曾教过《尔雅》,我跟着学的。”事实当然不尽然,这个年纪再言传身教也不可能学精这两门学术,毕竟还要兼练习字。做对这三道题基于的是前世积累,以及这几天的重读强记。
    “别浪费时间了,”尉茂出声阻止旁人继续打听,“比下一轮吧!”
    屏风外围,陆葆真高兴坏了,尉景更直接,自己动手在画纸上抠出三窟窿。
    出题的公正方,这次由王济询问:“接下来诸君决定考论语么?如果不改,请考此课业的上前坐,由我出题。”
    雪耻时刻到了!!周泰雄心壮志上前。
    尉窈等他坐下,她坐回刚才的考试位置。
    举座哗然!
    齯( ni)齿鲐( tái)背耇( gou)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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