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到处是坑
    “事先声明，无论事实如何，都与我无关。”
    马克·梅隆匆匆走进好莱坞山顶别墅，派对已经结束大厅满是狼藉，脚下小心迈过空酒瓶，话不多说双手举过肩膀以示清白。
    谢景行面无表情坐在酒水吧台，手拿冰袋贴着左脸冷敷，嘴角处红肿很是惹眼。
    “抱歉，我们得检查一下。”
    陈曦闻着浓重大麻味，攥了攥掌心屏起呼吸，两位黑西装保镖当即上前动手搜身。
    马克·梅隆顿时抬高音量：“嘿，离我远点别来这套，我说了这事儿与我无关！”
    他气的直跳脚但谢景行无动于衷，保镖们尴尬地扎着手回头看，收到陈曦冰冷眼神警告，只能无奈迈开腿往前蹭。
    哪怕对临时雇主没有忠诚可言，每小时收费几千美刀，也需要一点职业道德。
    马克·梅隆消瘦身板被两位壮汉夹在中间宛若可口热狗肠，嘴里高声嚷嚷着转为大骂，眼珠子通红穷尽毕生愤怒恶狠狠威胁：“谢，你得罪我了，你将成为梅隆家族的敌人，我发誓！”
    “马克，我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谢景行终于有所回应。
    保镖假模假样互相看看，马克一把推开他们，喘着粗气口吐飞沫：“得了吧，不要用这种方式试探我，我他妈是无辜的！”
    “一位好莱坞权势人物邀请她来好莱坞山参加派对，她亲口告诉我。”谢景行不置可否。
    哥大是常春藤名校，美国校园左派思想发源地，更是古老的北美权贵子弟聚集地。
    具备实质影响力的私密兄弟会连接内外，象牙塔里组织遴选新血，毕业经过考核升入社会层面组织。
    作为国内农业领域巨头企业继承人，他在校期间曾有机会雾里看。想要真正推开这扇门，需要完成的仪式，与刚刚发生的异曲同工。
    “啪嗒。”
    谢景行扔下冰袋，甩手拨开陈曦递过来的新冰袋，从红酒冰桶里抓出两块方冰塞进嘴里。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马克·梅隆曾在俞童的长岛海滩别墅有嗑药先例，加上是仅有几位知道他今晚行踪，很难没嫌疑。
    “或许你了解“那些层面”的运作，但你不了解好莱坞。”
    马克·梅隆俯身挥动胳膊哗啦清空岛台一角，掏出手机扔到台面：“让我告诉你，如果是我会怎么做。”
    “我会给好莱坞的朋友打电话请他帮个小忙，他选择给适合的女明星打电话问：你能帮我招待一位想要体验好莱坞约会的朋友吗？”
    “她来了我支付报酬，她不来失去源于我朋友的工作机会，名气下降失去更多机会，收入下滑撑不起咖位名气再降，恶性循环直到彻底滚出好莱坞。”
    他略作停顿，语气淡淡补充道：“你可能会拒绝，没关系，整个好莱坞总有女明星能打动你，毕竟全世界女星都想往这里钻。”
    “而不是费尽心机制造各种巧合，用试镜机会勾引一位英国三流女演员！她认知里的权势人物很可能就是位导演，妈的法克这叫权势人物？！”
    马克·梅隆遭遇无妄之灾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要是凡妮莎此时在面前，能活活生吃了她。
    连续制造两次偶遇，但凡谢景行一点不配合就成不了。
    关键这娘们亲口表明受到权势人物相邀，换而言之她自己都不是阴谋制造者，那么即便成了能怎样？
    后续再让她翻脸报警从而抓住谢景行把柄，逻辑链条摆在这里比他奶奶的命都长。世界上没有人神通广大可以做到，如果有，这位阴谋家直接去炒股好了，何必阴人！
    “她有告诉你，她的权势人物叫什么名字吗？”马克·梅隆深呼吸平复心情缓和僵硬气氛。
    “她发愣半天，抡圆胳膊扇我一巴掌，推门下车竖中指踹轮胎，踹掉鞋跟一瘸一拐走了。”
    谢景行含着冰块讲话含混不清，舌尖发麻不小心碰到嘴角痛的倒吸凉气。
    陈曦跟着揪心，艳遇惨遭毒打，也算某种有史以来了。
    “真够辣，她是武打演员么。”
    马克·梅隆沉默片刻干巴巴笑了一声，抬起双手用力揉搓脸颊：“谢，这可能是个局。”
    “可事实上，你现在来美国度过的每分每秒都面临着‘局’，黄皮肤想在白人世界取得成功，得比黑人还努力十倍。”
    年轻时代在贫民窟厮混的记忆，借着大麻余劲儿闪过脑海，他莫名深沉自白。
    起初双方合作虚拟货币公司，凭借先发优势以及实力雄厚，发展势头很好。
    随着几个投资的币种、平台快速成长回报率喜人，马克·梅隆渐渐觉得谢景行除了资金、战略布局支持之外不具备其他优势，可以被替代乃至踹开他单干。
    于是老朋友马克·安德森主动找上门几度游说，前几天创投者之家两人在台下，聊得便是合作意向。
    马克·梅隆一边刻意压制合作公司成长，一边暗度陈仓慢慢筹备，已经决心跟谢景行分手，但无论如何没打算玩阴谋。
    曼哈顿喋血街头案才过去几年，生意就是生意，委实没必要跟这小子玩命。
    “过几天纽约见，我们的公司需要引入安德森的a16z加密货币基金投资，承担战略投资方角色。”
    马克·梅隆随机应变摊牌，没能得到回应不以为然自顾自起身离去，最后丢给陈曦白眼示威。
    谢景行摇了摇头吐出口中冰水，看看时间凌晨两点，拿出手机致电周凯旋。
    交际接触有限应该跟她没关系，简单试探几句点到为止，答应到纽约面见沙特王储，顺便要了迪维什·马坎的联系方式。
    李嘉诚是此人家族办公室客户。
    这位扎克伯格好友反应稍稍愤怒，既骂娘于午夜来电被扰清梦，又期期艾艾捏着鼻子答应给谢景行点个午夜外卖。
    嫖资得他自己出，好莱坞顶级女星贵着呢，明天等小扎来签whatsapp股权转让合同后再报销！
    阿三本色向来这般真实，基本可以排除。
    尤其当他意识到被耍了，气急败坏连续电话轰炸讨要说法，更加确认与之无关。
    “先这样，早点睡吧。”
    谢景行枯坐到天色放亮，一遍遍思索没能得到答案，把陈曦赶回房间休息，他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前车之鉴后车之辙，徒弟小天夫妇案例过于血淋淋，两次偶遇之下听到白妞提及什么权势人物，一时间错误应急。
    还可能最近实在太累，昨晚困懵逼了，硬是不要艳遇要巴掌。
    谢景行自我安慰，翻身看向床头，拿起深度睡眠药片混着酒水灌进肚子。
    凡妮莎，英国大妞确实够劲儿，身材壮实皮肤肌肉线条紧致；看球时她那位名字叫莉莉的老乡则属于娇小型，像瓷娃娃适合抱起来玩……
    药劲迅速发挥作用，谢景行思维断线浮光掠影般闪过破碎念头，最终停留在马克·梅隆的话。
    也许这次并非精心设局，而阴谋包裹在每块卖相完美的甜点心里，别人吃平安无事，他吃穿肠烂肚。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唰。”
    谢景行猛地翻身坐起，努力耸动喉结吞咽吐沫像是吞刀片，随手擦掉后背大片冷汗，浑身酸痛如同睡梦中被人暴打过。
    默默呆坐几分钟，踉跄下床推开房门。
    “我好像感冒发烧了？”他艰难发出求助。
    机舱凭空惊现唐老鸭，陈曦瞪大眼睛连忙上前搀扶。
    昨天上午从洛杉矶返回旧金山收尾时谢景行便有些头疼，以为助眠保健品副作用没当回事，结果这会儿飞往纽约途中遭病。
    “39度，还挺吉利。”他从腋下抽出体温计苦中作乐。
    乘务员抱着医药箱找药，乘务长贡献出补血喝的红煮姜丝，另一位乘务员翻出枚硬币表示会刮痧。
    随行募资团队同事纷纷亚麻呆住，震惊这是什么东方古老巫术。
    一阵兵荒马乱中，陈曦自作主张安排医院提前派直升机到机场接机，通知取消上午投资人说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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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行有心拒绝，比起治病他更想赶紧搞定工作回国。
    陈曦端着碗红姜丝水柔声劝说：“您以私人名义给哥大附属医院捐过钱的，我们去检查一下嘛。不烫了，您尝尝。”
    “欺天啦。”谢景行抿着干裂嘴唇。
    “您这样子回国，以后再出差童姐多跟着担心，万一传染给小朋友更不好。”
    陈曦换个角度继续哄：“再者推迟投资人说明会又不是闲着了，收购英超俱乐部有进展，我让太禾家办团队带卖方到医院谈，您亲自旁听听合不合心意。”
    顺毛捋三两下，谢景行乖乖喝掉大碗红水额头见汗，提起几分力气想说点什么，觉得矫情无用只是笑笑。
    大学期间华人留学生圈子，很多人逐渐走向狂热精神皈依者和狂热民族主义者两个极端。
    直至今天以前，他自认处于中间派少数群体，如今无可避免悄然偏向一点点第二种极端，所谓带边界的资本。
    …………
    你不为我的技术服务买单就死。
    ——医院最能体现资本主义，而全世界心外科病人进炉子前倒数第二站的哥大附属医院，将资本主义优越性体现到淋漓尽致。
    病房套间和酒店套房布置相仿，半墙书架摆满古董书、油画，将百多平米隔出半开放式空间，能听到外间客厅交谈，且阻断视线窥探。
    谢景行后背垫柔软靠枕躺着吃香蕉，陈曦坐在病床旁边的办公桌，主持线上投资人说明会议。
    “南安普顿球队是利勃海尔家族的精神寄托，卡特琳娜女士希望继承父亲遗愿，长期陪伴这支球队度过漫长兴衰。”
    “能具体点吗，比如你们想要保留部分持股？”
    “半个世纪前利勃海尔家族从德国南部兴起，卡特琳娜女士是家族第四代继承人，刚刚继承家业精力有限，不得不遗憾割爱寻找有能力打理好球队的买方。”
    “你们不仅想保留部分持股，并且同时认为虽然球队副业盈利有限，但如果卖不出好价钱也可以不卖？”
    “呃，诚意，诚意很重要。老实说运营一家英超球队开销很大，买方需要证明具备承担能力。你们老板是在里面吗？”
    外间对话开始磕磕绊绊，太禾家办经手百亿美元美股交易，谢景行再动不动买个私人岛屿什么的，纽约这边工作团队能力在线很吃得开。
    本来就完全不惯着欧洲佬鬼扯，如今老板垂帘听政，带队负责人有心表现，态度尤为积极争取主导权。
    谢景行吃完两根香蕉招招手，向护士借来一片纸，落笔潦草写两句话请她递出去。
    “球队目前负债率怎么样？”外间经过短暂安静提出问题。
    “英超俱乐部通常将年收入50%-70%投入球队阵容薪资，这方面我们运营较为标准，球场营收端长期保持健康水平。”
    “我要提醒，我方跟德勤事务所长期保持全球性业务战略合作，它的总部就在伦敦，随时可以驻场审计。”
    “利勃海尔是知名冰箱制造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对中国青岛海尔进行技术扶持，请不要怀疑利勃海尔家族的信誉。”
    “球队核心球员们的合约期情况怎么样？”
    “……抱歉，恕我直言贵方毫无诚意，卡特琳娜女士无法跟不懂装懂的买方做交易。”
    “请便。”
    外间谈判虎头结尾转瞬结束，正在开会的陈曦略感没面子，想让老板开心开心却搞这种烂事，快步出去跟家办带队负责人沟通几句。
    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讲什么，几分钟后二人带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帅气的中年白男来到里间。
    “老板，这位是理查德·阿尔伯特先生，英国政府驻美国资本投资部门负责人。”陈曦从旁介绍。
    中年白人配合出言问好，心里暗暗感到别扭。
    他全权负责把美元拉去英国投资新兴科技产业的招商引资工作，经常能见到各路牛鬼蛇神，朝拜皇帝般觐见年轻黄皮肤还是首次。
    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第30位倒也说得过去，和他并列排名的同胞，走到哪里都是首相接待，不算折辱。
    “谢先生，您看起来很懂足球生意，我能否知道您关注英国足球产业有多久了吗？”他挂起笑脸送上一记马屁。
    谢景行挑了下眉毛，陈曦代为答话：“我老板不懂足球，不好意思，医生建议他保护声带。”
    “……”
    中年白人懵了，架子大可以理解，主要刚刚谈判明显出自这位老板之手的小纸条，两个问题非常刁钻直刺南安普顿球队命门，这是不懂球？
    “理查德先生，不知道您是否听过一句话：面对不了解的商业交易，避免风险的最好方式是不要交易，其次是交给风险投资公司把控。我们买中一百个行业的优秀公司，显然并非因为我们懂一百个行业。”陈曦言辞尖锐给出解释。
    谢景行斜了一眼，她微微低头缓和笑道：“我老板前不久前往南安普顿实地调研过。”
    怀特岛遇到那两个足球流氓说过一句，本赛季南安普顿正在冲击历史最好成绩。
    另一方面，这支球队两个月前主动放出风寻求卖队交易，才有今天中年白人代表政府服务撮合交易。
    抛售之前炒作利好拉高估值，这点事狗都知道。
    一只球队出成绩往往要磨合两三年，出成绩球员涨身价也快到合约期了，南安普顿不负债高就得面临核心球员跑路，亦或者两者兼具。
    忽悠忽悠国内那些做实业的冤种土鳖还行，反之欧美洋人做实业的同样是土鳖，国内的私募风投机构终究是金融机构，行研尽调不仅能擦屁股。
    凡妮莎那样的英伦大白妞给他谢某人设局挖坑来个仙人跳倒也罢了，凭你个两百斤的胖娘们也配？
    谢景行想想尽调报告上卡特琳娜那张发油的胖脸都反胃，实在厌倦到处是坑的环境，疲惫闭上双眼示意陈曦送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