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同一段路，回程总是会比来程要快。
    哪怕步子已经走得很慢了，还是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李欣媛在马路对面跟准备上楼的李颜招手，结束了今天的“散心”之旅。
    一回家，李颜就把当时的录像跟后来的歌曲完整版发给了李欣媛。
    随后就继续自己的网文大业去了，他要争取这个寒假把网文这事基本稳下来。
    中午陈凤玲回来做饭时，李颜还跑去打了下手。
    并且要求系统把“厨艺”单独拎出来作为一个四级技能，不跟生活技能合并。
    做一个大厨也算是他的兴趣之一，所以与某些烦人的小技能不同，“厨艺”还算是李颜有意愿主动提升的技能。
    可惜生活技能只是个合集，要是能辐射，李颜现在就能当个家庭大厨。
    但是目前被激活的“厨艺”只有27分，已经很久没有低于平均值的技能了，这还是李颜暑假稍微学习过的成果。
    急不得，只能从最基础的下手开始打起。
    跟父母一起闲聊的时光流逝得飞快，眼看着到了下午两点，李颜也该开启午休了。
    早上跟李欣媛这一来一回，比写两万字小说还累。
    一觉醒来，qq上一个荷包蛋头像闪烁——金黄金黄的蛋爷，也就是林志远。
    “咋样，李欣媛跟你表白了吗？”
    “正常聊天，别整天想那么多，我一早试探你的消息你不敢回，八卦起来倒是积极得很，说好要考新北中学的呢？”
    “别骂了别骂了，我这就学习。”
    荷包蛋变成了黑白色。
    不过这么一提……李欣媛那边，头像还是灰色的，文件也还没有接收。
    她正在客厅接待爸妈的朋友，心不在焉地。
    或许也好，听林志远说那个表演里有好多漂亮女孩，再等等吧。
    直到吃完了晚饭，洗完了澡，李欣媛才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戴着耳机点开了音频。
    是没听过的歌。
    很好听，原来李颜这么会唱歌，另一个男生声音也不错。
    而且没有女声，李欣媛如释重负，紧裹的被子也终于松了点。
    她点开了视频。
    憧憬的男孩站在了舞台正中央，但是隔壁那个坐在古筝前的女孩，确实有点好看。
    原来古筝伴奏是个女生啊……很厉害的样子。
    李欣媛按了暂停，拉动进度条，尽可能让音频跟视频同步。
    李颜笛子吹奏出来的时候李欣媛眼睛都发光了。
    因为视角的关系，此时后方登场的蓝衣长裙少女还没被她注意到。
    注意到的那一刻她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韦韵之从李颜身前飘然而过那一瞬间。
    复杂又奇妙的情绪。
    看到李颜蓦然回首那一下，李欣媛按下了空格，视频就这么停在了这一帧。
    她看着男孩，男孩看着另一个女孩。
    被子又裹紧了。
    李颜收到了李欣媛发来的消息：文艺汇演太棒了！
    李颜笑了，以触手怪的手速快速说明这个节目从构思到编曲到排练到舞美的种种。
    结果才写了一半，却见李欣媛发问：
    舞台上的两个女孩，有你的女朋友吗？
    这么直白？李颜眉头一皱，把刚刚一大段话剪切了，转而回复道：
    忙于学习，无心恋爱。
    现在李某已是临江初一学生之巅，全身心都在伟大事业的缔造上，有点赏心悦目的妹子做朋友就不错了，平时陪这群青春期男孩女孩发发癫挺好玩，但要正经思考这回事……
    恋爱？狗都不谈。
    以他的条件，总有双向奔赴的时候。
    真碰到了戳心窝子的女孩，大不了就汪一声，大丈夫虽然不能舔，但是能屈能伸啊。
    那边李欣媛半天没回复，因为她心乱了。
    为他没有女朋友而开心，为他无心恋爱而难过。
    这算什么？
    李欣媛还是硬着头皮发出信息：她俩是你同学吗？
    为什么还要追问到底？
    李颜回复：弹古筝的是我前桌，跳舞那个是另一所学校的师姐，之前去书店买书认识的，要说这个还得跟你讲一下这个节目的事情。
    然后李颜又把剪切的内容粘贴上去，好好把过程捋了一遍。
    “所以，当时我就想问问她能不能帮忙，没想到直接答应了。我们甚至没有正式合练过哪怕一次，最终呈现的效果却很绝。”
    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李欣媛看不懂，什么作曲编曲、什么循环呼吸、什么伴奏录制、什么舞台编导、什么舞美设计……
    我看不懂啊，我只想知道你最后蓦然回首那一眼是不是设计好的内容啊。
    等李欣媛发现自己已经把这句话发出去的时候，手都颤抖了。
    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
    过了好几秒，李颜才回复：是设计好的。
    明明也没说什么，但李欣媛似乎感受到了李颜的情绪从网线另一端传来，直接冲出了屏幕。
    一种很淡的、很浅的失望。
    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闲聊几句就选择了下线。
    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精彩到几乎等于是专业晚会表演的节目，约等于李颜一手操办弄出来的。
    他什么都做了，并且为此而骄傲。
    所以才会对那个跳舞的女生印象深刻吧，毕竟他只给了另一个女生八个字的份额。
    很厉害，但李欣媛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鬼使神差地，李欣媛登录网页，搜索了“临江文艺周刊”。
    “全省排行第一的文学刊物……”
    她又搜索了“新北一中李颜”，出来的自然是新北日报的报道，一整版的专栏报道。
    省美术协会主席、新北市教育局局长、新北一中校长……李颜站在他们面前，笑着聊天。
    还有一条新北一中官网的公告，初一年级期末考前十名。
    第一名李颜，总分759，除了语文，一水的满分。
    她沉默良久，才把网页关闭了。
    被子很暖，所以要躲到被窝里。
    认识得早有什么用，是唯一的学习委员又有什么用。
    半年多前她就在青松长廊说过了，“你总是会离开凛城的。”
    那句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少女还不懂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早上面对李颜时表现得那么……卑微。
    努力地在李颜面前找寻自己的存在感。
    李颜不是榆木脑袋，到这份上，再说李欣媛不是喜欢自己，实在就是掩耳盗铃了。
    从最现实的角度来说，初一，谈个屁，好好学习；从比较现实的角度来说，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未来了，应该好好学习；从感性的角度来说，李欣媛目前只有“学习委员”这个标签，她给过李颜一些支持与帮助，所以李颜会把她当一个好同学。
    跟喜欢不沾边。
    就李颜这发展趋势，想让他心动并不容易。
    别说韦韵之这种长到他心尖尖上，性格好还有过惊鸿一瞥的，光是林筝墨这样的前桌，换重生前的李颜高低得鬼迷心窍一番。
    怎么都要玩个精彩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然后在舍友们面前免提打个电话给她，最后一声“喂”就能让所有人笑成青春小傻逼。
    但是现在，妹妹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所以总结下来，李颜要给李欣媛的话就是：
    好好学习。
    他收到的回复是：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而此时的李欣媛正怅然若失地看着手机，眼睛失焦。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摧毁自己幻想的竟然是过于强烈的憧憬。
    躲在被窝里的少女，耳边全是雨声。
    屋外明明没有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