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梦境终章，追弟火葬场开启（二合一）
    是什么能够能让原本有仇怨的正魔二宗，摈弃前嫌，联手对敌？
    瓜州城分部的众魔道弟子以为是他们灭杀晋王，破坏两国会盟的行动惹恼了二宗，所以才会遭致二宗报复，甚至如今被打上门来。
    然而，实际却根本不是这样。
    先不说这些修仙宗门压根就不在乎凡人的死活，哪怕是国主，死了一个，再换个新的就是。
    就说如今瓜州城分部已成气候，实力不俗，更有一个修为仅次于二宗宗主的首领。
    哪怕他们有心剿灭，也要算一笔账，为此付出的巨大代价，究竟值不值？
    何况名义上瓜州城分部还是阴奎的分部，在没有撕破脸皮前，二宗都担心因为轻举妄动，让高招娣的势力倒向对方，从而形成了一个三方的微妙平衡。
    而只有当利益足够高时，这个平衡才会被打破。
    而打破这个平衡的，正是高招娣新收的属下——红提。
    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曾经教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她幼时唯一的朋友。
    “呃啊啊啊啊——！”
    疼痛，刺骨的疼痛。
    昏暗的大殿中，高招娣从王座上一头栽倒下来，捂住额头，失声痛呼。
    最后，甚至因为忍受不住，开始用头撞击石质的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没办法，实在是太痛了。
    “首领，首领你又发作吗？是不是因为先前消耗过大……”
    一旁的红提，连忙上前搀扶住，她知晓这是高招娣吞噬灵根的瘾症又发作了。
    原本半年前她才吞噬过凉国国师的灵根，按理说是不会这么早发作的。
    可之前因为在大同城血战一场，消耗过大，伤及了根本，这才导致瘾症提前爆发，身体本能地渴求吞噬灵根，来修复损伤。
    然而，红提的手还没碰到高招娣，却被她一把甩开。
    连带被甩落的，还有她那一直戴在面上的银制面具。
    啪嗒——！
    随着面具落地，露出了一个与高招娣年纪相仿的少女容颜。
    若是外人见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瓜州城分部威名赫赫的四大舵主之一的血手红提，居然是一位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
    “小招娣，你没事吧？”
    而被甩掉面具后，旁边又没有外人，她干脆也不喊“首领”了，并再次关切地靠了上来。
    “滚！”
    然而，迎来的却是高招娣的一巴掌。
    啪——！
    “呼……呼……”
    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大口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的高招娣，终于是缓过神来。
    最剧烈的那阵疼痛已然过去，如今剩下的阵痛已然勉强可以忍受。
    “你……不许你……叫我这个名字，也少在这……假惺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今日之祸，其实都是源自你……孟雅……二宗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
    不错，红提正是孟雅，也是高招娣幼时，那位抛弃了她的唯一的朋友。
    同时，高招娣此刻显然也知晓了二宗的真实动机，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小招娣，你听我解释……”
    红提，不，孟雅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一手捂住红肿的脸，试图解释些什么。
    然而……
    “我说了，不准你这么喊我，你也没有资格这么喊。
    这是当年我唯一的朋友对我的称呼，而你，不是我的朋友。”
    阵痛依旧没有消退，高招娣却是紧咬牙关，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当年，你违背了承诺，一声不响地离开，这也就算了。
    之后你的家族也被晋王族灭，你却不思报仇，反而不知从哪学来了一身偷盗的本领，开始四处行窃，也因此惹上不少人。
    “且不说你以前口口声声教导我的‘儒家大义’，这些年都被你活到狗身上去了，就说当年你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之下，是我出手救下了你。
    念在过去的情面上，我还好心收留了你，帮助你增长修为，甚至让你当这瓜州城的四大舵主之一，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可是你呢，非但不思报恩，反而还恩将仇报？”
    高招娣说到这，孟雅已然是泣不成声，不住地摇头：
    “小招……首领，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高招娣却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你这忘恩负义之辈，瓜州城的众弟子都认为，是我想猎杀晋王的计划招来了二宗的报复。
    却不知道其实是你，瞒着我，于两年前盗窃了阴奎派与碧落宗谋夺多年的秘宝——回阳水。
    且在一个月前，还被二宗察觉到你的身份，所以他们才组织了今日这场埋伏。你惹的烂摊子，却要我来替你收拾，还连累我瓜州城分部上下近万弟兄，孟雅，你该死啊！”
    显然，通过之前的大同城一战，高招娣已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
    一切的根源，都出在她面前的这位昔日好友身上。
    而无论她前面的话说的多难听，最后这句话却是铁打的事实，也令孟雅听完后，瞬间沉默了。
    好半响，她才睁着婆娑的泪眼，喃喃开口道：
    “不错，首领，你说的不错，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大家，我该死……
    所以，请你把我交出去吧，如此定能够平息二宗的怒火。”
    说完这番话，她像耗尽了全部力气一般，面色灰白地瘫坐在原地。
    无论她有何等苦衷，无论她被小招娣误会的多深。
    为今之计，想要活命，想要救下整个瓜州城，也只有将她交给二宗这一条出路可走了。
    相信以小招娣的果断与明智，必然会大义灭亲，牺牲小家，保全大家……
    也是在孟雅这么思考，并已然认命，不打算挣扎之际，高招娣却是忽然背过身去：
    “现在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二宗既然已经动手了，便已然将我们瓜州城得罪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是把你交给他们，为了不留后患，他们也会斩草除根。”
    “诶？”
    “所以……
    你走吧，孟雅，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都好！”
    高招娣话音落下后，孟雅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愣了好一会，才终于明白过来。
    高招娣这哪里是大义灭亲，分明是要保她。
    小招娣，你……
    旁人都道瓜州城的魔道女首领冷酷无情，杀戮成性，却不知她分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滚啊！”
    然而，见到孟雅还在发呆，高招娣顿时怒了。
    正当她打算强行动用法力，将对方轰出大殿时，孟雅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随即她跪爬着上前两步，搂住高招娣的小腿：
    “小招娣，小招娣……我不会走的，你也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瓜州城也不会有事的，我还有一个办法，我知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我们瓜州城内其实是有一位金丹修士的，而且此人很早以前便是金丹了，他潜伏在你身边这么久，必然是不怀好意……”
    ……
    ……
    一刻钟后，高招娣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韩墨的宅院中。
    经过孟雅的提点，高招娣终于知晓了，今日确实有一个破局之法。
    也是因为这偌大的瓜州城内，除了她以外的，还存在另一位金丹真人。
    只要能够吞了他的灵根，不但能够立刻缓解她此刻的瘾症，令疼痛消解，还能令她的实力更进一步，达到接近元婴的修为。
    一旦她拥有了接近元婴的修为，加上一些底牌秘术，想要灭掉二宗的两位金丹巅峰的宗主，将不成问题。
    而解决了两位宗主，余下的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如此，今日之危局自解。
    同时，她也从孟雅口中得知了，此人其实一直隐藏了修为，潜藏在她身边多年。
    对于孟雅此言，她还是有些怀疑的。
    不过尽管她想否认，其中却还有不少疑点，是常识无法解释的。
    比如，对方从骨龄看确实是十二岁没错。
    但哪怕是像她这般掌握了吞噬灵根的邪法，一路修炼到金丹境，也足足七八年的时间。
    而对方若是从十岁开始修炼，如今不过两年时间，又怎么可能结成金丹？
    哪怕是对方从很小就开始修炼了，想要在十二岁的年纪，结成金丹，也是天方夜谭之事。
    不过，对方有修为之事，高招娣并非不知晓。之前在大殿之上，对方反抗她时，曾展露出了一丝修为，不过却并没有暴露出金丹的法力。
    所以，接下来，只要验证了此人拥有金丹修为，那么孟雅的话，十有八九不假。
    此人必然是不怀好意，潜伏在她身边的。
    虽说孟雅说的办法，她不打算实施，但无论如何，还是需要验证一番。
    如此，当高招娣闪现至韩墨的房门前，想要推门而入时，却是犹豫了起来。
    她的视线包裹着神识穿透了房门，看到了正坐在窗台边，低头地编着手环的韩墨。
    这一刻，仿佛时光流转，高招地看着韩墨耐心编手环的身影，猛然回想起往事。
    那一年，她与韩墨被书生带领的一众魔道劫下，准备掳去瓜州城时，一个光头壮汉意图对韩墨动粗，最终被她反杀。
    那时她口中喃喃着：“别碰我弟弟。”
    也是在那一年，她与弟弟立下了永不分离的誓言。
    可是，如今……
    一边是貌似“不怀好意”的弟弟，一边却是瓜州城的基业，与她属下上万人的安危。
    “承诺……”
    她心中迷茫至极地喃喃着，抬起头来看向苍天，想要寻找答案。
    却发现此刻，黑云蔽日，一副山风雨欲来的样子，连她这微落的声音，也随着风声，消散在了无尽的黑云之中……
    “姐姐，你怎么来了？”
    也是在此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门后很快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高招娣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没有回话，直接闪身进入了房间。
    随后，像是以前的那般靠坐在床上，目光转向韩墨。
    她的眼神中没有冷漠，没有戾气，只是宛如一潭一成不变的死水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韩墨。
    韩墨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也没有在意，随即蹦蹦跳跳地跑到高招娣身前，将手中的手环递了上去：
    “给，姐姐，这是我编的，比之前两次好看多了，上面有许多鲜。”
    这是韩墨第三次送高招娣，自己编的草环，手艺却是比之前两次长进的太多。
    这一次的手环编得不光好，还仿佛打磨过一般，将其上的一些不光滑的硌手的部分，全部磨平了，并且插上了许多娇嫩的鲜。
    一眼看上去，比之前两次编的手环，实在是漂亮太多了！
    然而，高招娣接过手环，却是心情有些烦躁。
    之前的手环虽然编的丑，她嘴上说着嫌弃，但实际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保管起来了。
    可这一次，哪怕手环编的十分漂亮，她却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啪嗒——！
    高招娣直接将手环扔在了地上，不再看一眼。
    这顿时令韩墨感到有可惜。
    他可是编了好久，才将这个手环编出来，就是为了当做今日这最后一幕的开场礼物。
    这个时间点，想必孟雅应该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只是没想到，高招娣竟然没有收下。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此刻高招娣的心情，必然是复杂至极的。
    “厉墨。”
    高招娣没有理会草环，而是以目光锁定了韩墨，轻轻喊了一声。
    此言一出口，韩墨瞬间认了愣住了。
    好半天才他才反应过来，这“厉墨”是他当初随口胡诌的自己的名字，取自自己老爹的化名——“厉无敌”。
    对方这声称呼，也令韩墨感到有些惊讶。
    要知道，以往高招娣喊他要么是“弟弟”，要么是“高墨”，可从来不会喊他的本名。
    当然，惊讶归惊讶，韩墨也能理解，于是很快露出一个温和笑容：
    “怎么了，姐姐？”
    “你会支持姐姐吗？”冷不丁的，高招娣问出这么一句话。
    当年，在她反叛许清照的那个夜晚，她也曾问过这样一句话。
    “当然。”韩墨笑着点了点头。
    “姐姐，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只要姐姐不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我会永远支持姐姐。”
    “现在，我稍微更改一下这句话，你是我的姐姐，所以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因为，我相信你。
    这就是这句话的潜台词，高招娣自然也听懂了。
    曾几何时，母亲对她说，让她乖乖听话，以后给家里招来一个弟弟，她听从了。
    父亲说，弟弟出生后你要当一个好姐姐，她说好。
    孟雅说，我教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以后你也要和我一样，以考取功名为目标，她答应了。
    前半辈子，她一直都在逢迎他人，一直都在不求回报的支持他人。
    可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愿意支持她，最终落得一个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惨状。
    尽管后来，她成为了瓜州城分部的首领，有着众多属下支持，可他们却不是出自于真心，或是无条件支持，或多或少都带有利益与私欲。
    所以一直以来孤身一人的高招娣，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够认可她，相信她，并无条件支持她！
    她最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当初韩墨却在这个支持上附加了一个条件——不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之后更是不帮她这个姐姐，反而偏向许清照。
    其实她要的不是韩墨真正的支持，只是要对方一句话，一个态度。
    我相信你，相信不会做坏事，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当韩墨真的说出这句话时……
    滴答，滴答……
    伴随着一阵雷鸣，雨滴自天空飘落，打在窗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你这次，支持我？”
    冷漠的面容悄然低下，令韩墨看不清此刻她的表情。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
    瘦弱的娇躯在风中摇摆，声音更是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颤抖不已。
    “明明之前无论是许清照还是晋王，你都没有选择支持我，为什么，这一次，要支持我？”
    “你可知这一次我打算做的事吗，你可知……”
    滴答，滴答……
    滴滴雨珠落窗台，混合着泪水，逆流成河。
    然而，韩墨却是上前两步，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高招娣，以此打断了她的话。
    随后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高招娣那通红的眼眶：
    “姐姐，你不用说了。”
    “我当然知道你需要什么，你需要灵根，还不能是一般的灵根，必须是金丹修士的灵根。”
    “我也知道，姐姐已经知道我的修为，并怀疑我的来意，我自然是有着我的苦衷，我只能与姐姐说，我能以道心起誓，我对你从来没有抱有半点坏心思。”
    “我同样还知道，姐姐若想度过今日之劫，唯有吞噬金丹修士的灵根方可，所以眼下我便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韩墨顿了顿，伸出手替高招娣抹去了脸上的泪珠，柔柔一笑，眼神却是透着一股坚决：
    “所以，姐姐……杀了我，拿走我的灵根。”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吧！”
    ……
    “你来保护我？你再胡说些什么！”
    ……
    ……
    轰隆——！
    伴随着一道惊雷，镇海城的某栋小院中，陷入沉睡多日的韩墨，终于睁开了双眼。
    梦，醒了！
    “呼~！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明明放弃了任务的，最终还是完成了……
    不过，好在最终结局是还算不错，虽然我提前离场了，但只要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想必高招娣还是能改过自新的。
    再用上孟雅盗来的那瓶，拥有封印部分记忆功效的回阳水，也能彻底消除她吞噬灵根的瘾症，扫除一些不稳定的隐患……”
    韩墨一边活动了一番久坐的筋骨，一边脑海中却是回想着之前梦境中的一幕，心中感叹不已。
    然而，此刻感叹的韩墨，却并未意识到，不久之后，他即将面临一场恐怖的追弟火葬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