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大能不能出手，这个传闻若是放在境界低微之时，罗尘会信。
    可在经历苍梧山一战后，他就再也不信这个传闻了。
    当初有青霜妖皇坐镇的苍梧山，即便三尊元后大修士亲至，也奈何不得。
    是溟渊派那位大能亲自出手，才逼得苍梧山遁入虚空。
    就此一例便足以说明，化神大能是可以出手的。
    而这样的例子，其实并不少！
    北海元魔宗是怎么覆灭的？
    那两位元魔宗老祖，可也是化神大能，非同境强者，谁又能杀之？
    阵道大能厉沧海，也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收取冰极宗灵山炼制灵宝。
    诸如种种，皆证明了传言有误。
    当然，或许不是有误，而是不完全正确！
    自从掌握了枯荣真意之后，罗尘就隐隐察觉他与这方天地有了某种莫名的契合感。
    很轻微，但确实存在！
    初始，罗尘还以为是天地同化元婴的影响，以及他境界不稳导致的，所以那段时间他根本不敢过多修行，只专注于巩固境界。
    后来，随着境界彻底稳固，他发现那种契合感，仍旧存在。
    此时罗尘才意识到，那绝不是什么天地同化，而是他隐隐间拥有了某种权柄，与天地相仿，所以才会有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法则真意！
    原因，就出现在法则真意之上。
    罗尘猜测，一旦修士领悟了某种法则真意，便等同于掌握了部分世界权柄。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没有被这方天地同化，也几乎和此方天地无异。
    而能够掌握法则真意的元婴修士终究是少数，哪怕是天元道宗也得五百年才能出那么两三人。
    真正掌握这等奥义的，出现在化神这个层次的修士群体中！
    他们与天地相若，法力有穷，但只要拥有了元神与领悟了法则真意，就可以随时抽取天地元气作战，是以能量无穷无尽。
    大能为之辈，大神通之士，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
    一旦这种存在彼此之间肆无忌惮的展开大战，其能造成的破坏力是极其恐怖的！
    绝不会像元婴修士那样，局限于一山一域，千百里之地。
    最大的可能，是大洲陆沉，山海倾覆这等恐怖景象！
    然而天地有灵，又岂会坐视自己体内的寄生虫，随意破坏躯体？
    是以，必然会在某些方面对化神大能存在限制。
    这便是化神大能不能轻易出手的传闻之源头所在。
    这个结论，是见多识广的罗尘，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所做出的猜测。
    或许有些地方不正确，但足以解释为什么种族大战的时候，古妖帝天、溟渊大能这些拥有决定性武力的强大存在不直接出手，反而要让麾下生灵彼此杀伐，间接的争出个高下。
    他们不是不想直接战斗，而是在某些地方存在着限制，导致他们不能轻易出手。
    可真要是惹急了，那些限制撕开扯碎又何妨？
    那现在的情况，东荒妖族有把溟渊派惹急眼吗？
    罗尘心中判断，得出的答案是看似不急，实则已经急了。
    何谓看似不急？
    溟渊派本身实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高坐云端。
    他们施施然发号命令的模样，看不出着急模样。
    但是！
    先前八大统领同时出手，统率亿万妖族侵略三十六域，甚至都打到大后方去了，某些地方已经可以用生灵涂炭来形容。
    这种战争烈度，已经有些超出溟渊派的预估了。
    再这样下去，整个东荒都要被打烂，如果再出几个类似绝灵域那样的地方，只怕未来溟渊派统一了东荒，得到的也只是一堆烂摊子。
    所以，他们也开始坐不住了。
    从溟渊派一口气派出六尊元后大修士，接近四十位元婴真人就可见一斑。
    “所以，只要杀了古妖帝天这位东荒妖族的首领，便可彻底瓦解如今妖族大军！”
    面对罗尘的猜测，风华仙子不敢苟同。
    “化神存在，岂是那般好杀的？”
    罗尘哑然一笑，“即便杀不了，可只要逼古妖帝天先动手，溟渊大能不就占据了局势的上风？到时候是战是和，主动权就在他们手里，有些时候大义名头是很重要的！”
    风华仙子皱起了眉头，大义名头？
    罗尘背负双手，踱步在丹罗山清幽小径上，将自己对这场战争的看法娓娓道来。
    “上古之后，人妖两族缔结停战条约，不得发起大规模族群战争。只允许开辟战争那种小型战役，且往往只局限于一宗一派这种规模。”
    “但啸月山脉的开辟战争，人族这边首先违反了约定，韩瞻邀请了四位别宗强者围杀傲啸妖皇。”
    “不仅如此，做大的合欢宗还掺和了进去，试图和落云宗一起，两域同开。”
    “这些都是对当初停战条约的背弃！”
    “最重要的一点，是溟渊大能出现在了羽族圣地苍梧山，且亲自出手了！”
    “正因为占据了大义，所以古妖帝天才有理由激起妖族强者心中的怒火，并顺势统一了百万大山的妖族。在他号召下，无数强者为其奔走，受其驱使，包括狼主傲诳这等曾与古妖帝天争雄过的绝顶强者，也无法违逆他。”
    “这些，可都是大义名头所带来的好处啊！”
    “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三十六域，沦丧了足足十五域。哪怕后方的二十一域，也损失惨重。风华宫被破，七峒山被毁，迭云宗被打落尘埃，强如天都宗也肉眼可见的衰颓了下去。”
    “这还是我们亲眼所见，其他地方，只会比这更惨烈。虚皇教、泰山宗、万剑阁、百兽宗、穆府……”
    “如果将这场战争比作一场对弈棋局……”
    说到这里，罗尘莫名的想到了天元道宗。
    但也只是一刹那。
    他摇了摇头，继续口若悬河。
    “我等芸芸众生，便是棋子，东荒人妖两族的化神存在便是执棋人。”
    “棋子之间的对弈结果，代表这场战争的胜负。”
    “可若是执棋人不干了，亲自出手准备抹杀一些棋子，那就是要掀棋盘，另一方自然不会再守规矩。”
    “你说，古妖帝天一人敌得过溟渊派那边三位老祖吗？”
    风华仙子皱着眉头，“东荒妖族那边，传闻也是有三大古妖的，未见得就怕了溟渊三位老祖。”
    罗尘呵呵一笑。
    东荒三大古妖，他听过名头。
    最显赫者，无疑就是平山君帝天。
    而另外两人，分别是苍梧山之主栖霞元君，以及一位名叫青禾仙的神秘存在。
    正是有了这两大存在的支持，加上天时地利，帝天才敢发动战争。
    但就目前来看，其中一位的支持，似乎有些没落实到位。
    栖霞元君！
    想到这位听说了无数遍名头的大能，罗尘的笑意就显得有些勉强。
    但心中沉重，不影响他对局势的判断。
    “九大统领，八位都出手了。”
    “唯独代表苍梧山一脉的青霜妖皇那边，除了当初解救雷狱神鹏外，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她真的是全力支持古妖帝天吗？”
    面对这番反问，风华仙子陷入了迟疑。
    “你的意思是说，妖族内部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铁板一块？”
    罗尘继续侃侃而谈，“至少目前栖霞元君那边对这场战争的支持不够，不然她麾下的青霜妖皇一旦加入战争中，谁能挡她？是大名鼎鼎的雷道子，还是手握十二都天神煞旗的天都子，亦或者是溟渊派里面那些苦修之辈？”
    “而那青禾仙，在百万大山中孤身修行数千年，声名不显，未见得真就对争夺地盘那般热衷。”
    “所以啊，在我看来帝天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大义名头，以百万大山数千年积蓄的底蕴，行冒险之事。一旦他坐不住亲自出手了，这场战争就意味着要开始走向末尾了。”
    执棋者以身入局，要么胜天半子，要么就枯死棋盘中。
    罗尘并不看好帝天，就好像他从头到尾都不看好这一次的人妖大战。
    胜利者不会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派，也绝不会是那些妖兽族群，只会是溟渊圣地！
    唯一的意外因素，或许就是栖霞元君这位可能主导了北海元魔之灭的幕后黑手。
    听完罗尘一番剖析，风华仙子怔怔的立在当场。
    半晌，她才神情复杂的看着罗尘侧脸，语气幽幽。
    “未来将如何，本宫不知，但罗兄你这番高屋建瓴的言论，绝非寻常之辈能够得出。”
    “风华今日受教了！”
    从对一个人的称呼，往往就能看出对一个人的态度。
    一开始她称罗尘为罗道友，是客气。
    后来称丹宗，是尊敬其丹道能为，有讨好之意。
    如今，却是和九灵元君等人一样称罗尘为“罗兄”，这便是主动亲近，想拉近关系了。
    而这个关系转变的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今日罗尘一番言语，才真正折服了对方。
    罗尘笑了笑，心里很是受用。
    实际上，也不是风华仙子之流“愚笨”，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身在局中，思维被局限住了。
    罗尘此刻也在局中，但最初之时，他在局外！
    尤其北海、中州两地的游历，让他可以对东荒这场上古之后最大规模的战争，有一个全盘上的考虑，所以才能得出那么多判断。
    但他也很清楚，他不是化神大能，无法真切的站到那个高度去纵观全局。
    所思所想，或有谬误。
    “大宫主，谬赞了！”
    风华仙子捋了捋因多日奔波而凌乱的发丝，语气萧索。
    “师妹已死，风华宫就我一位元婴真人，哪还有什么大宫主二宫主之分。罗兄就如刚才那般，直呼妾身风华便是。”
    罗尘张了张嘴，对方这般神情，与他前些时日何等相似。
    他唯有如之前宽慰天都子那般安慰道：“风华宫底子还在，亦有风月、夏岚等优秀之辈，若培养得好，再出一二元婴真人也不是难事。”
    “她们啊……”风华仙子摇了摇头，下意识道：“若真的优秀，也不至于三四百年了还困在金丹后期，结婴更是遥遥无踪。真要说起来，小辈之中有望元婴者，还得是被你那好徒弟拐到罗天宗的孟沁儿。”
    说着，她就似笑非笑的看向罗尘，意有所指。
    罗尘干咳了两声。
    “那两孩子伉俪情深，我们就不要拆散他们了吧！未来再看，未来再看！”
    打了个哈哈，他把此事揭了过去。
    但心中已是对孟沁儿留上了心。
    此女资质极佳，不足百年便晋升金丹期，现在更是年纪轻轻就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
    虽然过程中得了曲灵均丹药相助的缘故，可能够大量消化丹药且不受丹毒影响，也是一种天赋！
    如果她能够彻底留在罗天宗，未来也算一大臂助！
    待风华仙子离去后，罗尘嘀咕了一句。
    “说起来，我也该去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了。”
    ……
    凌天关重建，是当下头等大事。
    溟渊派出材料资源，其他各门各派负责提供人手，整座雄城都陷入了热火朝天的状态。
    但凡有点才能的修士，都得到了重用。
    罗尘甚至在一次巡视中，偶然见到了当年玉鼎域哀牢山的一位金丹修士。
    可惜算不上熟人，他都没和对方打招呼，只是暗中看着那人兴奋的被一位溟渊派元婴真人挑走。
    对此，罗尘颇为唏嘘。
    以前玉鼎域的六大金丹上宗，在他眼中是何等不可高攀。
    但时移世易，炎盟被其所毁，落云宗四分五裂，冰堡名存实亡，百花宫早就没了，现在看来以灵筑闻名的哀牢山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青丹谷呢？”
    罗尘不经意想起了那个与他颇有渊源的小门派。
    想来末代宗主，还是他出了大力气才推上去的陶绾吧！
    也不知道，青丹谷是否还有门人存活在世，宗门传承是否有人继承。
    怀着这些有的没的想法，罗尘去了趟城主府，向凌天城主请了个假。
    “无妨，上次凌天关大战，我们损失惨重，妖族那边同样不好受。短时间内，不会再起争端，你若有私事，且去先行处理吧！”
    凌天城主一如既往的宽和。
    还顺便问了问罗尘的伤势如何。
    罗尘哪有什么伤，不过是用来谢绝他人邀请的借口罢了。
    得了空闲，他便离开凌天关，悄然回到了罗天宗。
    ……
    “筑基八层了吗？”
    罗尘站在一处幽静小院中，双目幽幽的望着一处山壁，仿佛透过那厚实山壁看见了其内盘膝打坐的中年男人。
    一袭少妇打扮的孟沁儿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听见喃喃声，大着胆子为她夫君辩解道：“灵均已经很努力了，不过十余年，连跨两境。”
    的确，罗尘初回东荒的时候，曲灵均境界约莫在筑基六层靠后的层次。
    如今十余年，不理任何俗事，放下所有牵挂，专心修行，终于进入筑基后期，且堪堪突破到了筑基八层。
    听出女子话里的担忧，罗尘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担心，我非是责怪，而是欣慰。他能明白我的苦心，专心修炼，可见道心尚未彻底蒙尘。”
    孟沁儿不由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屏住了呼吸。
    “可惜……”
    罗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太慢了啊！”
    曲灵均这一生，未经多少战斗，不存在身上有大伤，所以应当可以达到理论上的寿元极限。
    但一个筑基修士再怎么能活，也不过二百五六之龄！
    对方只剩下二三十年了。
    以四灵根之资，要在二三十年里，从筑基八层修炼到九层，乃至大圆满状态下去冲击金丹期，其难度可想而知。
    要知道罗尘当年跨过最后一步，都花了足足三十年！
    他五灵根，曲灵均四灵根，都是犹如残废一般的资质。
    孟沁儿咬着贝齿说道：“再慢也是要搏一搏的！夫君说了，他不求大圆满之境。届时哪怕只有筑基九层，寿元将尽之前他也要尝试冲击金丹期！”
    “道心可嘉！”罗尘赞了一句，随后傲然道：“不过，我的弟子又岂能那般寒酸。”
    随后，在孟沁儿惊喜中，递过去了一个储物袋。
    “里面是我为灵均准备的辅助资源！”
    “有缥缈宗的三阶缈神叶，焚于炉中吸收，可保灵台清明，心神轻松。”
    “有冰堡的冰蚕蒲团，法宝层次的，盘坐其上，外界灵气可得到冰炼，不再那么狂暴，更适合吸收。”
    “那软膏，是泰山宗特产，修炼之时记得让他先涂抹全身，效用神异……”
    “通幽丹对他应该没用了，但我已经炼出了药王宗的三阶灵药安魂散，服之效用更甚通幽丹。”
    “最后，这些玉瓶里面，是我炼制的繁星丹！蕴含五行灵气，适用于任何属性的修士，对灵均来说是大补之物。考虑到境界有差，我特意调整了药力。半月一颗，口含炼化，徐徐吸收之！”
    孟沁儿听着罗尘介绍，手都有些颤抖。
    这一整套辅助修行的资源，哪怕对于金丹修士来说，都弥足珍贵！
    但罗尘却是大方的给了出来，甚至颇有提前就准备好了的感觉。
    一时间，她脑海中止不住的浮现当初夫君对她说的那些话。
    “师尊一向厚待他！”
    果然是真的啊！
    只是奇怪的是，既然这般为曲灵均着想，为何罗尘不早点赐下这些东西呢？
    这个问题，她不敢问。
    只是对罗尘盈盈一礼，“弟子代替灵均，感谢师尊大恩大德！”
    罗尘笑了笑，虚托其手。
    “不必如此。”
    随后，忽的又拿出一个储物袋。
    “你这些年寸步不离的守着灵均，也是辛苦了。这里有一些我金丹期之时剩下的资源，若不嫌弃，就拿去吧！”
    孟沁儿呆住了。
    罗尘何许人也？
    元婴真人，一代丹宗！
    他金丹期时候所用的资源，放给任何一位金丹修士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岂会嫌弃？
    果不其然，在罗尘离开后，她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玉瓶。
    只一眼，眸子便亮了。
    三阶上品丹药！
    握着玉瓶，少妇喃喃道：
    “师尊他老人家这是爱屋及乌吗？”
    ……
    离了曲灵均修炼之所，罗尘没有直接回山顶行宫，而是先去了一趟小石坪。
    这里原先是司马惠娘的修行之地，她去了凌天关后，就把这处灵气充沛之地，让给了弟子姚明月。
    好歹也是罗天宗历史上的二代宗主，罗尘回来了自不会忽视。
    一番神识探查后，罗尘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姚明月资质不差，早年只是被俗事所累。
    这些年清闲下来后，境界稳中有进，距离筑基期大圆满已是一步之遥。
    距离凝结金丹，所差的也只不过是水磨功夫，以及熟练掌握罗天宗结丹秘法《微尘元术》。
    “希望她一切顺利！”
    罗尘仅仅是祝福了一句，没有如对待曲灵均那般，留下诸多修炼资源。
    该给姚明月的，宗门早就给了。
    包括结丹所需的三阶凝液丹。
    毕竟是有功之臣，宗门不会亏待。
    之所以曲灵均那边待遇不同，实则是有意为之。
    自己这个唯一的入门弟子，因资质所累，一向对修行不热衷，多年磋磨下，求道之心更是不怎么坚定。
    罗尘先前刻意冷落，也是有磨砺对方性子的意思在里面。
    如今曲灵均幡然醒悟，他自然不会吝啬赏赐。
    有一位元婴真人鼎力相助，区区筑基修士谋求结丹，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十有八九是能成功的。
    “傅九生和楚魁两位老人走了，对罗天宗算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打击。”
    “如果灵均和明月能补上，也能提振一二宗门人心士气。”
    罗尘感慨了一番，随后悠然上山。
    到了清冷已久的山顶行宫，对着本就日日打扫的住所，罗尘打出了一记清洁术，令其焕然一新。
    随后，一拍座椅扶手。
    “出来！”
    仿佛有所感应，大地微震。
    惹得罗天宗不少修士低眉看向地面，却没多少惊奇之意。
    经过先前妖皇侵袭一战，他们也都知道了，原来自家宗门也是有护山灵兽的。
    而且和其他宗门不同，自家的护山灵兽极其强大，据宗主所说，其实力完全不下于元婴真人！
    这种微弱的地震，十有八九是那位“黑王”沉睡中翻了翻身子。
    习惯就好！
    但和他们想得不同，这一次却不是黑王翻身，而是醒了过来。
    一道身影从地面钻出，恭敬的对罗尘行礼。
    “主人，唤小黑有何吩咐？”
    罗尘微微一笑，“先前你吞下去的东西，现在吐出来吧！”
    “是！”
    话音甫落，黑王腹部鼓包，不断向上耸动，随后在哗啦啦黏液中，一件件东西被柔软的吐了出来。
    入目所及，大殿中尽是整齐排放，装有各种千年美酒的老坛子。
    以及一具早无了生息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