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下水道美人
深夜,一道鬼祟的身影提着小篮子,翻过伯克伦德街160号的外墙,弯腰弓背,在墙壁间的阴影中穿梭,很快来到附近的下水道入口,小心翼翼地搬开井盖,钻了进去,顺手将盖子复原。
房屋的高处,克莱恩皱着眉头拉开窗帘缝隙,看着自己的管家瓦尔特身穿燕尾服,身手敏捷地做着这一切,有一种在看戏剧的荒谬感。
就在两天前,他参加马赫特议员的舞会后,议员的女儿,那个高傲不近人情的海柔尔·马赫特以几乎同样的姿势从街道另一边钻进了下水道,在错综复杂的地下进行“深夜探险”。
他们钻下水道都好熟练,不像我,以现在的身份,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他暗笑自己的暴发户心态,而后从床头柜上拿起装着附有“血之上将”秘偶金币的卷烟盒,把这个“怨魂”放出来,操纵他跳跃到下水道旁的路灯上的玻璃面,而后借助没有形体的优势钻进了下水道,无声地跟踪瓦尔特。
与此同时,克莱恩双线操作自己的身体向下水道方向靠近了一些,务求让塞尼奥尔的怨魂不远离自己100米以上,以免丢失这个宝贵的秘偶。
岔路深处的阴影中,正好卡在“秘偶”的100米控制范围的位置,一道虚弱、沙哑的女声传出:
但此时的特莉丝却在因为某种心底的感情,专注于埃德萨克王子死亡的真相,而这件事又必然会牵出“大雾霾”背后的秘密,牵出那个不知名的王室派系。从这个角度来说,特莉丝算是他和安吉尔的“排雷兵”,还是自愿的那种。
克莱恩无声嘀咕,看着海柔尔惊恐地在家门口打转,试图找出附身她的人,最后两眼含泪,沿原路翻回自己家中,这才安心地操纵“怨魂”沉入地下,回到瓦尔特所在的位置。
“如果你有恶意,留下他也只是多一个人送命,‘血之上将’塞尼奥尔先生难道会担心一个普通人?”
特莉丝语调愈发悲伤,仿佛真的放弃了挣扎。
藏在暗处的克莱恩根据这些对话,结合自己的猜测,很快明白了一切。
瓦尔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女声轻笑一声,感慨道:
“他活着的时候那么多下属,那么多朋友,死去之后,却只有少数几个愿意为他冒险。”
他可没忘记苜蓿号的惨案,没忘记廷根市那一连串死亡事件。
她发现我了?
克莱恩心头一跳,但想到魔女拥有不亚于占卜家的灵性直觉,且面前这位又是“奇克”,继续躲藏意义不大,因此直接现身,语调冷漠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还受了伤?怎么连住处都不敢回?”
“明天我会继续送些食物过来,你安心恢复,如果因为意外离开,用老办法联络我。”
特莉丝似乎有着相同的判断,她挥手收回了无形蛛丝,只余下结冰的水洼,脸上也重新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如果你愿意听,我都可以告诉你,包括埃德萨克·奥古斯都王子死亡的秘密,以及王室成员之间的倾轧,但首先……”
女声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收起你那套吧,或者,你想让我现在就‘干掉’你?”
虽然你现在不说,过两天我也能从安吉尔的信中获知一切,但这个女人身上不知道还有哪些秘密,比如她是怎么成为“原初魔女”的容器,比如她的“调查团体”中还有哪些人……
与此同时,特莉丝那细长的眼睛望向这边,仿佛看到了隐形的“怨魂”塞尼奥尔,轻笑一声,说道:
“看了这么久,应该现身了吧?”
那是我下午让厨师做的迪西馅饼,还有甜冰茶……他在卧室中微微张了张口,怨魂状态的塞尼奥尔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这一耽搁,自己的管家已经来到一处阴森僻静的下水道岔路,低声与人交谈起来:
操纵塞尼奥尔带着惊讶反问时,克莱恩也在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手染血腥的魔女。
她下巴略圆,面容极美,正是在廷根市几乎要了他的命,又躲藏到贝克兰德,最后在大雾霾前逃走的特莉丝奇克!
“赶快回去吧,别让你的新雇主发现了,这条下水道经常有奇怪的非凡者来往,反而比地面安全,我会躲藏一到两天,恢复后就离开。”
克莱恩操纵塞尼奥尔以怨魂的状态靠近那处阴影,在自己操控范围的边缘停了下来,果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裙,坐在墙角,两肩简单包扎却仍不断渗血,脸庞苍白的女性。
她笑容越发明显,看得秘偶背后的克莱恩眉头直皱,内心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就动手吧,塞尼奥尔先生,又或是,你以为我这样落魄的魔女,还有人会来……救我……吗?”
见他如此,特莉丝在墙角动了动,一手探进衣内,一手拉了拉衣襟,似乎想要遮住裸露的肩膀,但又不经意间散发出魔女的魅力,眼神幽幽,表情柔弱。
瓦尔特闷声回答道,而后转身沿原路离去了。
你要真的关注,就应该知道“我”已经死在疯狂冒险家手里了……克莱恩暗笑一声,努力扮演“人狠话不多”的海盗将军,没有接话。
期间,他惊讶地发现海柔尔又在深夜溜出自己家,从另一个入口钻进了下水道,眼看就要撞上鬼鬼祟祟的瓦尔特。迫不得已,他只能利用怨魂“附身”了这個拥有“偷盗者”神奇物品的少女,无视了她的挣扎和自救努力,把她“送回”了马赫特议员家。
“当然,我也曾经在海上游历,最近也会关注海盗将军们的新闻。”
“……首先,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作为王室贵族,他能够真诚待我,我也愿意一直效忠他。”
克莱恩好整以暇地等着特莉丝的回答,他此时是以秘偶状态出现,还是能随时怨魂化的秘偶,进可攻,退可举报,自然不怕一个受伤的魔女。
“你认识我?”
“塞尼奥尔”冷声道,完全不为所动。
威廉·赛克斯曾为死去的埃德萨克王子服务,而那名神秘女性为了调查王子死亡的真相,冒着风险接触了威廉,并因此受了伤,躲藏在下水道中,瓦尔特同样是这个“调查团体”中的一员,但他不参与直接事务,而是在明面上打探消息,提供帮助。
将篮子交给角落阴影中的女性后,瓦尔特又叮嘱道:
“就是他,价值4万镑的海盗将军!”
“他明天就要回郊外的庄园,那里一定有非凡者护卫,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威廉比我想象的要强,他是序列5,还拥有一件比较克制我的神奇物品,这符合他暗中的身份,也是他敢于一个人来到城区的底气。好在,我还是解决了他,得到了关键的线索……
可惜伱面前只是个已经死去的“秘偶”,相当于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你既然早就发现了我,为何不在那个男人没走之前指出来?”
那么,这名女性的身份,根据安吉尔的信件内容,也就可以确认了……
而一道妙曼的身影自冰面旁浮现,先是勾勒轮廓,而后填充色彩,最后是他熟悉又陌生的黑发、紫瞳,以及淡淡的笑容。
如果是突然见到这位很可能与“原初魔女”有联系的女性,克莱恩恐怕会吓得直接召回秘偶,但有了安吉尔之前的提示,他现在只觉得“在情理之中”。
在克莱恩和秘偶共享的感官内,特莉丝身旁的下水道空间布满了无数无形的丝线,宛如巨大的蜘蛛网,附近的积水缓缓冰冻,形成了大小不一的镜面,而黑裙的她坐在蛛网中间,如同等候猎物自投罗网的毒蜘蛛。
既然安吉尔参与了这件事,就让她来决定吧……克莱恩刚下了决定,就听到特莉丝继续说道:
“差点就超出100米了,如果是那样,为了避免丢失秘偶,我也只能利用火焰跳跃离开卧室,来到街上了,那违背了‘秘偶大师’的扮演守则,把自己这个幕后之人暴露在外……”
在她音调陡然升高的瞬间,下水道中一处早已凝结,表面光滑到能映出倒影的冰面变得幽暗、深邃,内部无数倒影层层叠叠,仿佛变成了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我不介意自己的藏品中多一份魔女的非凡特性,但我对你刚才所说的事也有点感兴趣,如果你提供的信息价值足够高,或许我会饶你一命。”
“怎么回事?下午警察来到这里,询问和威廉·赛克斯接触过的人,说他死在了西区的旅馆里,是谋杀……你不是说要仔细制定计划,悄无声息完成这一切么?”
瓦尔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一直提着的篮子递了过去,克莱恩看到里面装着几个纸包的扁平物体,以及一个有盖的杯子。
宛若向家长告状一般,特莉丝那急切中又带着幸灾乐祸的话语回荡在下水道中。
而从镜中世界钻出的安吉尔,和头戴陈旧三角帽,身穿暗红外套,面无表情的“血之上将”塞尼奥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无言。
第608章 下水道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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